第十三章 推波助瀾
方才他站在凝壽堂外頭，便知自個母親對這孫女，也不是特別上心的，就連一個庶妹都敢對著她擲東西，私下還不定受了多少委屈，望著與亡妻相似的麵孔，沐王爺心中一軟，不自覺的便將沐雲瑾擁在了懷中，安撫道：“不怕，有父親在。”
說著，沐王爺看了嚴氏一眼，交代著道：“以後，沐王府的府醫還是留在府裏罷了，要是傳了出去，就算旁人不笑話咱們沐王府還要請外頭的大夫照看，也會嗤笑郡王府無能，請不了醫術高明的大夫坐鎮府醫，傳了出去總歸是不好的。”
“是，王爺，妾身知道了。”
盡管沐王爺與嚴氏說話的語氣是溫和的，卻叫嚴氏心裏委屈極了，這樣一來，她與秦姨娘的這番爭論，便是她落於下風了，不禁悻悻地望了沐王爺懷裏的沐雲瑾一眼，王爺方才分明是動了心思的，都是這個丫頭，不料，這一望卻撞入沐雲瑾那黑白分明的杏眸裏，發現沐雲瑾也是看著自個的，嚴氏隻能扯了一抹笑，關懷道：“瑾姐兒的傷可好些了？”
提及這個，秦姨娘心裏就來火，她瞪著嚴氏道：“沒用你的藥，自然是好的，若是用了你的藥，隻怕是要毀容的吧！”
聽著秦姨娘與嚴氏爭辯了這樣久，終於又回到正題上來了，這事，與嚴氏是脫不了幹係的，老夫人又瞥見自個兒子那難看的臉色，便知秦姨娘與沐芸雁的做派讓他不愉快了，頓時便沉下臉來斥喝著道：“沒規沒矩的，你瞎嚷嚷什麽？我和王爺都在這裏呢！若真是受了什麽委屈，定是要給你二人作主的，沒大沒小的，還不給夫人道歉？”
被老夫人這麽一訓斥，秦姨娘這才頓然醒悟，惱自己的沉不住氣，正了正色，秦姨娘對著沐王爺及嚴氏拘了拘禮道：“妾身昏了頭，才會對夫人這般不敬，俗話說，關心則亂，關心則亂，二小姐是我的心頭肉，妾身是急了，才會如此，夫人大人有大量，定不會與妾身計較的，您若心中不痛快，那便責罵便是，妾身都該受著的。”
說著，不痛不癢的在臉上扇了兩下，嘴裏不停地說道：“妾身錯了，請夫人原諒則個。”
秦姨娘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嚴氏就算再不痛快，麵上也不好顯著，忙抓著秦姨娘的手道：“妹妹這是做什麽，何苦作踐自己，你脾性如何，我自當是了解的，好了好了，張府醫也快到了，莫叫外人看了笑話。”
正說著，外頭又傳來了文殊的聲音：“回稟老夫人，回稟王爺，張府醫到了。”
鬧了半天，府醫終於來了，可沐雲瑾瞧著，那嚴氏麵上半分不懼，若清疤丸真是有什麽毒，那府醫也隻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吧！尋思到此，沐雲瑾暗中笑了笑，她倒要看看，府醫敢不敢說無毒，他若敢說無毒，保不準，秦姨娘會不會撕了他的嘴呢！
正想著，門簾之上的琉璃珠子被人撥開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沐雲瑾望去，那張府醫側背著一個醫用箱子匆匆踏了進來，麵上帶著許些生硬的笑意，對著老夫人與沐王爺作了個揖：“不才拜見老夫人，沐王爺。”
沐王爺點了點頭，微微抬手虛扶了一下，算是還了一禮，他瞥了那哭的眼睛通紅的沐芸雁一眼，又對張府醫道：“早些天張府醫不在府中，大小姐與二小姐不幸落水，一傷在頭，一傷在手，事隔兩日，大小姐頭上的傷勢有好轉，可二小姐用藥之後，為何傷口竟是惡化了起來呢？還煩請張府醫為其細細一看。”
聽了沐王爺的話，張府醫點了點頭，將身上背著的醫用箱子擱置一旁無人坐的茶幾之上，這才走到沐芸雁身旁恭敬道：“還請二小姐示一示傷勢，讓張某瞧一瞧，方可作判斷。”
沐芸雁咬唇瞪了沐雲瑾一眼，點了點頭，那秦姨娘便小心翼翼的替她將那寬袖拉了起來，那觸目驚心的傷口便露於人前。
沐雲瑾一瞧，頓時也是一驚的，本來還沒她額上傷口大的傷痕竟是紅腫發漲了起來，傷口範圍竟還有些發黃的膿腫，老夫人說的手廢，絕不是誇大其詞。
傷勢這般嚴重，可見這毒的霸道性，若是不好好處理的話，沐芸雁這手，隻怕是要廢了的，也難怪沐芸雁會這般咬牙切齒，寧可得罪父親也要與自己撕破臉皮，原來是這樣。
可是……
沐雲瑾那帶著瀲灩水光的眸兒當中有著絲絲疑惑，嚴氏下毒定不敢下這毒性如此霸道的，這清疤丸，上一世的自己也使用過，頂多叫那傷口泛紅，留下醜陋的傷疤罷了，又怎會……
難不成！
想到這裏，沐雲瑾斂了心思，暗暗觀察在場那些人的神情，隻見那嚴氏也是一臉驚了的神情，便知其中定有變故。
是誰，在推波助瀾？
或說，是誰，想她死？
在額頭上的傷口要是惡化於此，隻怕是要燒迷糊了的，女子生性*愛美，她的傷，又是在麵上這樣顯注，若是不知情的話，她定是會將這清疤丸日夜使用。
這清疤丸的毒性又這般霸道，日夜累積下去，即時毒性累積到一個程度了，或許，她會因為高燒不止而身亡，也無人懷疑她是中毒而亡的吧？
不對！
沐雲瑾推翻這個設想，不動聲色的將目光擱回那張府醫身上，隻見他眉頭緊皺細細問了沐芸雁幾個問題，又讓沐芸雁活動了幾下手指後，又道：“可否讓張某瞧一瞧那清疤丸？”
聞言，沐芸雁朝著沐雲瑾撇了撇嘴道：“物歸原主了，在她那。”
沐雲瑾忙將那清疤丸遞了過去，認真地道：“煩請張府醫看看，有勞了。”
張府醫接過那清疤丸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沐雲瑾一眼，卻撞入少女清澈的雙眸當中，不禁麵上帶了些尷尬，應道：“大小姐客氣，這是張某應當的。”
在眾目睽睽之下，張府醫倒出一粒清疤丸，先是放在鼻端下方聞了聞，又用水化開一點，沾了些放在嘴裏嚐了一下，便忙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