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宅
翌日,宅子就定好了,由一個仆婦領著她們去。
小丫頭坐在馬車上,看一路下去越來越荒涼,心中不解:“嫂嫂,好好的城裏不住,為什麽要住得這麽偏僻?看那幾個叔伯說話的語氣,好似在縣城富貴地界,隨隨便便就有好幾套宅院似的,咱們雖不是占他便宜,但也該挑挑好的……”
顧白輕笑:“有時候,表麵看上去好的,未必是真好的,表麵壞的,也未必是真壞的。屋子如此,人如此,時運境遇也是如此。”
這麽充滿哲學意味的一句話,讓小丫頭陷入了深思。
到了地方,幾人下車。
許家撥給他們的是一處荒廢了多年的老屋,門窗破舊,井口枯竭,門前長滿了荒草。
小丫頭:“怎麽這麽破!”
仆婦白她一眼:“我們老爺也沒說不給你們好的,可你們自己非要指定,就要城郊以東這一塊地界的!這塊地方,就隻有這麽個老屋子了,有就不錯了。”
說著仆婦自己上馬車回去了,也不幫她們一起收拾打理,更不留人手幫忙。
小丫頭跺腳生氣:“嫂嫂,你看看她們!昨日在茶館前分明是一副求人的和軟態度,今日就立即翻臉了……”
顧白卻摸著下巴,打量著屋前的河、屋後的山,充滿驚喜:“依山傍水,真是好地方啊。”
丫頭:“……?”
怎麽從嫂嫂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種“我的夢中情屋”的感覺?
“這有什麽好的,咱們以前的村子不也是這樣。”她嘀咕。
但經過了這幾件事,她對顧白的態度明顯有了不同。既然她說是好地方,那便當做是好地方吧。
顧白卷著袖子,帶著丫頭把屋前屋後整理了一通,忙活到傍晚,總算把屋子收拾幹淨,勉強可以住人。
她站在門前一棵古樹下,打量四野。
當時補小說的時候,她就讀到過,這一塊地方是書中為數不多的“靈氣之地”,後期修仙之人都到這裏來修煉。如今是前期,還沒有被人挖掘出來呢,她就先短暫借用一下這塊“寶地”吧!
她從許家拿到的屋契是連著地契的,地契上,這方圓兩裏都算是她的地界。對旁人而言,這些雜草荒樹並沒有什麽用,她們算虧了;但她想得更加長遠,這塊寶地,往後給能她們帶來更大的用處。
*
把屋子收拾好之後,三人就安頓了進去。
屋子裏的用品都是用傍身銀兩在縣城裏現買的。
小丫頭正借著燈油下的一點光,撚著手指頭,嘴裏念念有詞:“……三十錢,再加上今日的兩錢和四錢……一共是三十六錢……還剩……”
顧白走過去,打趣:“喲,不錯,還會算賬呢。”
小丫頭鼓起臉,一臉驕傲:“這自然,當初我也是上過半年學堂的!”
這話聽得顧白有些唏噓。
石嘉言對自己妹妹向來是疼愛的,村子裏其他姑娘隻有幹農活和嫁人兩件事,唯獨他送小丫頭去了學堂讀書。為這事,許芳蕙也和他爭論過,覺得女子讀書無用,有這些閑錢,還不如把他自己那一身穿破的衣服給換了。他卻說自己穿什麽不打緊,妹妹的事才要緊。
後來許芳蕙的病情越來越重,藥錢負擔逐漸變大,小丫頭才沒去學堂念書了。她知道家裏情況,怕哥哥負擔太重,所以主動退了學,在家裏幫忙。
這麽一想,這丫頭雖然麵上依舊稚嫩孩子氣,但也是個早早就懂事的孝順娃娃。
“明年開春,我送你去上學。”顧白整著被褥,笑眯眯道,“還要選全縣城最好的私塾老師,讓旁人羨慕不來。”
小丫頭:“啊?最好的私塾老師?嫂子,我聽說那些都是全城最富貴人家才能請到的啊!”
顧白:“你怎麽知道我們成不了全城最富貴的人家?”
小丫頭側頭,對許芳蕙道:“娘,嫂嫂又說夢話了。”
顧白趕緊看向許芳蕙,想讓許芳蕙訓斥小丫頭,誰知許芳蕙很自然地就接下去:“你嫂嫂說夢話又不是一日兩日了,怎的大驚小怪。”
顧白:“……”
好吧。
當晚,她們住進簡單布置過的屋子裏,有一種風餐露宿之後終於“回家了”的感覺。
顧白:“往後這就是我們的家了,雖然現在簡陋一些,但等攢攢錢,就可以多布置一些家具。我們日子會越過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