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化解

聽到這裏，圍觀的人也差不多聽出了一個大概。

哦，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原來是這倆人故意來鬧事，砸小娘子的茶攤來訛銀子。

有些路人替顧白覺得忿忿不平，在人群中嘲諷著：“不就是一個銅板一碗的茶水嘛，還能喝出花來啊？你的嘴巴金貴，想喝好的茶水，那你去大酒樓啊，來這個小茶攤作甚？”

“就是啊，人家本來就是小本生意，你就花了一文錢，還想要喝出大酒樓的口味來？”

“哎喲，那你太抬舉他們了，他們可是連一文錢都沒舍得花！不光不花，還把人家小娘子的攤子給砸了！你說說，多缺德，這倆姑娘一看就是窮人家出來的，哪有錢讓他們訛啊？他們怎麽不去訛那大酒樓呢？”

“嗬，他們不敢唄，生怕鬧事被人轟出來！”

人群中的這一番嘲諷，自然也讓那兩個家丁覺得臉上特別沒有麵子。

他們下不來台麵，幹脆就指著茶鋪大罵：“分明就是茶水太難喝！就這種茶，竟然也敢拿出來賣！老子今日砸了你攤子，這也是為民除害，省的有其他人被你們給騙了！”

“就是！我們這還是做好事哩！”

小丫頭簡直要氣炸了：“你們可曾碰過一下碗口，沾過一點茶味？憑什麽空口誣陷我們！”

“我就說你家的茶難喝，怎麽了？”對方頤指氣使。

一旁的顧白忽然走上前，一路走到圍觀人群的中央。

她在越過那兩個家丁的時候，視他們為空氣，看也沒有看一眼。

“各位鄰裏街坊，事情的因果你們都看到了。”

顧白氣質篤定，款款向眾人行了一個禮。

“這兩個鬧事之人非說我家的茶水難喝，那麽，今日，由我做主，我家的攤子免單一日，讓各位嚐一嚐我家茶水的味道究竟如何。”

“各位不用吹捧，亦不用違心，隻需要嚐過之後給一個公道的評價即可。小女子謝過各位了。”

說著，顧白又是行了一個禮。

圍觀路人們本來就是同情顧白這一邊的，此刻立刻有人站出來。

“我不用免單！我自己掏一銅板，嚐嚐這茶究竟是何味道，是不是真像那兩人說的那般。”

又有人站出來。

“我也來嚐嚐！若是不自己親口嚐，還真想象不出來那種難喝到讓人砸桌子的茶水究竟是什麽味道。”語氣之中也是含著嘲諷。

兩個家丁臉一陣紅一陣白，都有點難堪。

但轉念一想，這一銅板一大碗的茶水，味道又能好到哪裏去，稍微能沾點茶味兒都算不錯了，基本就算是一大碗白水。

想到這兒，他們心裏就安定了下來。

顧白去後頭忙活，煮了兩碗新的茶水。

小丫頭給端上來，放到了桌子上。她心裏依舊有點憂心忡忡，還往客人身上掃了好幾眼。

她生怕這兩個進來的新客是個口味挑剔的，到時候當眾說一句“不好喝”，那她們的招牌才算是真砸了。

但兩個客人抬頭，稍微給了她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本來他們就是路見不平想出來幫忙說句話的，誰也沒真的對一文錢一碗的茶抱多大的期望。茶攤上的茶嘛，基本都是圖個行路方便，解個渴而已，誰又真的會那麽較真？

所以，他們也都想好了，不管這個小娘子的茶是不是真的難喝，他們也一定會幫忙說一句話的。

在眾多圍觀路人的注視之下，那兩人在茶攤坐下，舉起茶碗，喝了一口。

本來隻是隨口一喝，肚子裏都已經打好了要說的腹稿。誰知，舌尖稍稍一品，一咂摸，想說的話就給忘記了。

兩人愣愣舉著手裏的茶碗，一時無言，舌尖好像還在品著那一點甘甜。

人群中，有人的腦袋冒出來，催促：“怎麽樣啊？小娘子的茶是不是真的難喝啊？”

那兩個客人卻是聽而不聞，又咂摸了一口，微微閉上眼睛，好似是在全神貫注地品著。

一口之後，再是一口。

轉眼之間，兩人就已經喝完了碗裏的所有茶水。

喝完之後，他們依舊還不肯起來，坐在那裏閉著眼睛，細細嗅著碗底那茶沫的餘香。

瞧他們陶醉而自得的模樣，好似置身在青翠竹林和葉間陣陣清風之中，與這喧鬧街市全然無關了。

外頭圍觀的人看著他們的這個樣子，都紛紛有點羨慕。

“哇，看樣子好像真的是很好喝啊。”

“我也去嚐嚐看！看看是不是真這麽好喝！”

頓時，不少人都湧過來，許多個手在人群中伸出來，好像是著急想要把手裏的銅板丟給顧白。

顧白一概不接，隻笑吟吟道：“我說過，今日小鋪全部免單，請大家免費喝茶。”

“小娘子，這不好吧，你們本來就是薄利多銷，小本生意……”

“今日有人在鬧事，承蒙大家照顧小女子，說了這些公道話。”顧白看了一眼那兩人，意有所指，“所以，今日的茶，就算是感激大家了，以後，也還請街坊鄰裏可以多多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