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殘疾皇商（4）
發冠用的是紫金蟠龍冠，四爪蟠龍，顯出他身份的尊製，是皇親國戚。
從長相來說，墨星煜不是這裏麵長得最好看的。
但是，他身上那種緘默的溫柔的氣質，卻讓他格外讓女人注意他。
能從附馬一路升到丞相，這墨星煜注定是不簡單。
“大皇子，不如我們去那邊走走。”陸知行在亭子裏待了一會兒，就起身提議。
大皇子起身，餘光卻在譚郗身上落了一眼。
參加這種私下的宴會，陸知行帶的婢女倒是奇怪，臉上還戴著麵紗……
“婢女貌醜，唯恐汙了大皇子殿下的眼睛，所以隻能遮上。”陸知行立馬淡淡道。
他語氣平淡，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好像大皇子開口，他就可以讓譚郗立馬摘下麵紗。
陸知行坦然鎮定，大皇子反而索然無味。
“行了，走吧。”大皇子向外，“陸知行，你真是有意思，竟然喜歡這種貌醜的婢女，難不成她有什麽特殊之處？”
陸知行跟在大皇子身後，“特殊之處倒沒有，隻有一樣，她命硬，是閻王爺也沒收走的人，對我這樣的……正好能破破災厄。”
“還有這種說法，倒是有意思。”大皇子撫掌而笑。
陸知行跟在大皇子身後，不近不遠。
大皇子走得有些快了，陸知行跟起來勉強，身體搖晃得更明顯。
亭子裏原本還有幾人，他們眼看大皇子被陸知行喊走，跟著也找了借口起身。
等亭子空了，隻剩下譚郗和墨星煜兩人。
墨星煜視線緩緩落在譚郗身上，他端詳譚郗蒙著麵紗的臉。
伸出手去，要揭開譚郗的麵紗。
譚郗向後避了避。
墨星煜的手落空。
“駙馬大人自重。”
“是雲娘嗎？”墨星煜注視她，依然緩緩的問。
他語氣溫和，眸色輕柔，好像一抹白雲融在他眸中，和他神色融合。
譚郗：“是。”
“你是來京城尋我的？”墨星煜又道。
雖然是疑問，但是墨星煜的語氣很平靜，隻是陳述一個事實。
譚郗：“是。”
見到陸知行時候，墨星煜就知道，他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就像是鳩占鵲巢。
鳩搶走了鵲的養分。
鵲就算活下來了，也不會放過鳩……
聽到坊市間開始流傳女子為未婚夫守貞，絕食抗爭，未婚夫卻是陳世美一般，在朝堂裏飛黃騰達不顧糟糠妻。
墨星煜就知道，他的劫難來了。
“雲娘，你千裏迢迢來京城尋我，對我有深海般的情意。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稟報給公主，讓她允許我納你入門，做我的平妻。”墨星煜低聲的說道。
他神色依然沉靜，像是墜星融在深邃的天空裏。
溫柔，清和，仿佛蓮花般中正溫和，不蔓不枝。
但是，譚郗見的人多了，她心裏才知道，越是像墨星煜這樣的人，越是城府深重，心機如九曲回腸。
墨星煜是成大事的人，兒女情長，對他來說都是小節。
在一個半月前，他參加春闈，差點被大皇子的駿馬踏死在街口。
一個月後，他成了大皇子信賴的幕僚。
“你覺得，我會答應嗎？”譚郗反問墨星煜，她眸色同樣清亮的注視他。
她看進他眼底，裏麵一無所有，隻有溫和和深邃。
而他看進她眸底，少女眸色超乎墨星煜意料的平和。
雲譚郗喜歡自己，墨星煜一直這麽想。
他們兩個朝夕相處十多年，對彼此的感情，自然是一目了然。
他先背叛了她，利用了陸縣官……
墨星煜以為，她千裏迢迢來到京城，眼睛裏應該在注視他的時候，對他有濃烈的恨。
可是，他失算了。
譚郗看起來並不恨他。
反而，他好像那個陷進去還沒拔出來的人？
“如果你願意……”墨星煜皺了一下眉頭，討厭這種失控的感覺。
“我不願意。”譚郗幹脆的道。
這下，迷惑的成了墨星煜。
他注視她，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光，這才發現，這些日子不見，他印象裏操勞、疲憊的雲譚郗的，竟然成了另一般姿態。
她穿著好看的裙子，身形清瘦。
能看出來在道路上受了很大委屈……
來赴宴之前，墨星煜已經做好安排，他為了不翻車，找了下人拖著公主，避免公主看到亭子裏，他和譚郗對話。
“是氣話？”墨星煜反問，微微苦惱。
如果不喜歡，那譚郗怎麽為了他，背井離鄉。
那坊市間的言論，也證明了譚郗對他的深情。
墨星煜已經想好怎麽對公主以退為進，把譚郗收進府中。
可現在，譚郗說自己不願意……一句話打亂墨星煜的所有部署。
墨星煜：“譚郗，你是想讓我辭官回鄉，或者和公主和離，來娶你麽？”
譚郗聽著就覺得不靠譜。
她繼續反問墨星煜，“可以嗎？你可以做到嗎？”
墨星煜：……
他是以退為進，說起來以退為進，最終目的還是進。
譚郗不按常理出牌，讓墨星煜一時間卡殼，他現在不敢點頭，也不敢說出任何安撫的話。萬一譚郗當真了呢？
她豁出去鬧騰，說和他有婚約，墨星煜剛在大理寺丞執事上站穩腳，譚郗一鬧，他官職肯定得丟。
墨星煜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他轉了話題。
“譚郗，你現在住在哪裏，要不要我來幫你安排？京城地域大，你一個孤身女子，總是要防備一些，不能總住在客棧裏。“
“不勞關心。”譚郗勾了勾唇，她視線從亭子裏遠眺向陸知行離去的身影，“有人自然會照顧好我。”
墨星煜：“有人？”
“是啊，我的一個恩公。”譚郗低頭微笑。
女子戴著麵紗，低頭笑的時候，墨星煜隻看到她眼角彎了彎，笑意自然的從眸裏顯露出來。
是涼風不勝的溫柔。
“是……誰？是小霸王嗎？”墨星煜喉頭忽然有些幹澀。
譚郗笑道，“是呀。”
她應得幹脆，墨星煜卻不敢信了。
“雲娘，你喜歡上那人了，是嗎？”墨星煜微微苦澀，輕聲詢問。
譚郗：“自然。”
她抬眸看向墨星煜，平淡的道，“駙馬爺，您以往和我訂下的婚約，是父輩戲言，既無三書六聘，又無紅紙黑字，自然算不得真。”
“今日尋你，倒不是為了婚約，而是為了討一筆銀錢。這麽多年，我雲家父女三人，竭盡心力的供你讀書……如今，駙馬爺飛黃騰達，雲娘不求您提攜，隻求您把這些年供應您的銀錢還了。”
“小市井民，哪怕是幾貫幾錢，也是重要得緊。”
“雲娘，你不要這麽糟踐自己。”墨星煜瞳孔緊緊的一窒，溫潤清華的臉上顯出痛苦之色，他難受的注視譚郗，他很想上前去按著譚郗的雙肩，俯身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