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任務一之贖人

三人走了一會,那大娘便道:“錢家就在那兒了,走吧。”

雨下得小了些,他們剛來到錢家大門外,就聽見有個惱怒嫌惡的中年男聲從裏麵傳來:

“這點活都幹不了!還想吃飯?!你今天要是不將柴劈完的話,連口水都沒得喝!給老子滾去幹活!”

三人此刻也正巧透過籬笆看到了院子裏麵的場景。

屋簷下站著個中年矮胖男人,正罵著渾身淋濕瑟瑟發抖跪在他前麵的瘦小男孩,罵完後還粗魯地朝他身上踹了一腳。

那被踢的男孩悶哼一聲,狼狽摔滾到台階下的木柴堆裏,額頭磕到木頭,鮮血瞬間湧出,泥濘的地麵上很快被血染紅了。

那男人依舊罵罵咧咧,直接轉身回屋關上門。

於此同時天依666也喊道:“易淵……那就是易淵!”

見到這一幕的蘭瀟又氣又急,馬上衝到門口那使勁兒拍門喊道:

“開門……!開門!!”

“誰啊?”剛轉身關門的男人聽見有人叫喊,又打開門不耐煩地喊道。

站在籬笆外的大娘立即應道:“錢二呀,是我周嬸兒,快出來給開開門啊。”

錢二看到外麵果然站著同村的村民周大嬸,又看了眼不斷被拍打的大門,聽見外麵叫門的人是個陌生嗓音,不禁奇怪地道:

“周嬸兒?你們有什麽事?”

周大娘道:“當然是找你有事兒了,你先給我們開門了再說。”

於是錢二便出去開門,整個過程裏一眼都不看蜷縮在一旁,不知是死是活的男孩。連那灘觸目驚心的血跡也視而不見,仿佛習以為常一樣。

門剛一打開,蘭瀟就衝進院子,將蜷縮倒在地上的易淵抱了起來。

看到他滿臉觸目驚心的血跡,蘭瀟既憤怒又心疼。尼瑪這可是大氣運者啊,要是磕傻了可怎麽辦?

“易淵……小易淵……?”蘭瀟撕下自己幹淨的衣料按住他額頭流血的傷口,擔憂地喚著他。

懷中人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一雙灰暗而空洞的眼睛就與蘭瀟對上了。

怯怕,無助,茫然,空洞……這一點也不像是個十二歲少年應該有的眼神。

下雨天氣溫偏低,易淵又全部淋濕了,渾身都沾滿了髒兮兮的泥巴。也不知道他是冷的還是疼的,整個人都輕輕顫抖著,可讓人奇怪的是,他居然一個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蘭瀟正想安慰他幾句,回過神來的錢二跟了過來,就要把易淵從她手中拽過去。

“你這賤奴還待著幹什麽?!快給老子去劈柴!不然待會有你好受的!”

一看到麵目凶惡的錢二,易淵抖得更加厲害,眼中懼怕也更甚,慌張地想要從蘭瀟懷裏下來。

蘭瀟一把推開錢二的手,將易淵更緊地護在自己懷裏,怒聲道:

“他都傷成這樣了,你看不見嗎?還讓他幹活?!”

“你誰啊?他是我買來的人,我愛怎麽對他你管得著嗎?”錢二莫名其妙地瞪著蘭瀟,擄起袖子一副要將人搶過來的架勢。

趙武趕緊上來擋在了蘭瀟麵前,看到易淵滿臉鮮血,也氣憤不已:

“竟把一個孩子傷成這樣,真是沒人性!”

“你……!”

趙武人高馬大,比錢二高了一個頭,他滿肚子火氣到底不敢直接向他發泄,隻得轉而去質問帶他們來的周大娘。

“周嬸,你帶這兩人來我家是想要幹嘛?”

這時候屋裏的錢氏也出來了,問道:“怎麽回事啊?發生什麽事了?”

蘭瀟看了眼出來的錢氏,她手邊還牽著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小男孩圓嘟嘟的,膚色紅潤,與骨瘦如柴的易淵簡直是天差地別。

錢氏身旁的小男孩看見蘭瀟抱著易淵,眼中滿是驚訝和嫌棄,居然說道:

“娘親說他是髒汙低賤的奴隸,你還碰他,咦~”

易淵身子微微僵硬了起來。

蘭瀟握緊了易淵冰冷滿是泥巴的手,無聲安撫著他。

“你們家之前買來的這個孩子是我弟弟,今天我來此,是要將他接走的。”

錢氏夫妻兩聽見此話,登時驚愕地愣在了原地,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蘭瀟。

不僅錢氏夫婦驚訝,連被蘭瀟抱著的易淵也驚怔住了。他眼眸微微顫了顫,但依舊不發一語。

周大娘也緊跟著笑道:“是的呀,那兩位是來尋他們親人的。這位姑娘打聽到你們夫妻倆幾年前買的娃子是她走失的弟弟,今天遇見我向我問路,我這才將人帶來了你們家。”

“你說這賤奴是你弟弟?”錢二指著易淵驚奇道。

“他是我蘭家的公子,不是你口中的賤奴。”蘭瀟冰冷的聲音透著憤慨和心疼的顫抖,“當年若不是無良下人將他賣給人販子,我弟弟也不會流落到這裏被人欺負。”

錢氏夫妻倆麵色變了變,蘭瀟語氣冰冷,但是她衣著打扮卻是寒酸的,倒也沒有唬住他們。

錢氏哼了聲,說道:“你想帶他走那也行啊,但是得用銀子來換。”

錢二也抱著雙臂上前,跟著道:

“對,當年我們可是花錢將人買了過來的。再說了他又在我們家白吃白喝了這麽多年,你隻要拿出五十兩銀子,人隨便你帶走。”

“五十兩?你搶劫呢!”趙武一聽登時急了,怒聲道,“這人瘦成這樣,恐怕你們根本就沒給孩子吃過飽飯吧?!”

錢氏夫婦倆臉色有點難看,但錢二還是還是堅持道:

“就五十兩,不然你們休想將人帶走!”

五十兩白銀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對於他們這些貧窮的農家人而言,五十兩銀子夠他們兩三年花銷了。

周大娘也覺得錢氏夫婦簡直獅子大開口,村中人都知道他們家都是怎麽對待這買來的孩子的。如今人家姐姐找來了,卻要五十兩銀子才肯放人,吃相有點難看了。

周大娘忍不住道:“五十兩實在太多了吧?就少一點吧。”

錢氏夫妻早就盤算要把易淵賣了,如今有送上門來的,況且又見蘭瀟是真的關心他們倆買來的賤奴,怎麽可能放過宰她的大好機會?

因此兩人半點不鬆口:“五十兩!概不講價,給不起的話,就請走人吧!”

反正將那賤奴買去當小倌的話,憑他那樣的相貌,絕對也值他個百兩銀子的,他們二人還覺得五十兩便宜了呢。

北方這邊是少數民族當政,因此風氣比南朝要開放,有些貴族就喜歡找中原的美少年當男寵。

是以這夫妻倆就一直盤算著,要把這買來的奴隸賣到倌樓。要不是易淵一直懇求,加之太過年幼的話,他們也不會留到現在。

而易淵卻一臉空洞木然,仿佛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命運一樣。

蘭瀟看了看他,不知為何,她好像看出他空洞的神情裏有種認命的麻木,或許他早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命運根本不由他掌控。

想到此,蘭瀟越加同情他,低聲安撫他道:

“小淵兒放心,姐姐定會帶你走的。”

懷裏骨瘦如柴渾身髒汙的易淵身體顫了顫,怔怔抬眸怯怕又困惑地望著她。

蘭瀟則是回以一笑。

趙武雖憤怒,卻也無可奈何,他從懷裏摸出個錢袋子遞給蘭瀟,說道:

“蘭姑娘,今早你雖說身上有錢,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給你湊了些錢……可隻有五兩銀子,恐怕不夠……”

蘭瀟愣了愣,看著趙武歉意的神情,她心中覺得暖暖的,於是笑著將錢袋推了回去。

“趙大叔,多謝你了,這些銀子你收回去吧。之前遭遇山匪雖被搶走了不少錢財,但是我身上還有些值錢的東西,五十兩的價值還是有的。”

蘭瀟說著,讓趙大叔先抱著易淵,從袖袋裏拿出了枚玉佩。

那是枚很精致漂亮的玉佩,雕刻成簡約的鳳凰形狀,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可不止五十兩了,人我可以帶走了吧?”

錢氏夫婦看到玉佩眼睛都值了,忙不迭接過來,臉上瞬間泛出了笑,連連點頭道。

“行行,嘿嘿……可以了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