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高薪利誘
“千真萬確啊！昨日賴五來酒肆，說是瞧見莫秀才日日往學堂去，小半個月了呢！”
賴五是杏花村裏有名的懶漢，從小無父無母，家裏雖有幾畝薄田，他卻懶怠耕種，成日混吃混喝，遊手好閑。
這家夥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偷雞摸狗的事也幹了不知多少回了，被人追著滿村跑也不是沒有過，最後都還是村長出麵他才苟活一條命。可這廝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最後無處容身投奔了楚玉平，當了他的狗腿子。他知道楚玉平覬覦查小娘子，便成日在莫家轉悠，打聽到了消息便跑到酒肆告密，好討的楚玉平給他一些酒菜錢。
楚玉平一聽心裏禁不住納悶了，這酸秀才那日在府衙被他一通奚落，居然沒有一蹶不振，還能打起精神過日子，真是小看了他！
“娘的！算盤打得好，卻沒想到這莫秀才竟有這般誌氣，居然遇挫不折，還能爬起來！”
楚玉平忿忿不平的罵道。
原本他是打算挑撥離間，讓他們兩口子不合，然後再趁機逮莫雲言的錯漏，借此孤立查小娘子。
女人嘛，沒了男人當主心骨，還有什麽作為，到時候還不任他搓圓捏扁？誰知竟沒想到出了這般紕漏！
而趙娘子和劉娘子自放榜那日被查小敏一人臉上踩了一腳後，灰頭土臉的回來，便再不敢上門，直讓楚玉大罵沒用！
如今看這境況，他還得另想辦法。
“可不是？聽說為了他進京趕考，花光了家裏積蓄，此刻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查小娘子鬧了兩回，莫秀才撐不住了，這才答應村長去學堂教書，一日混個幾文錢糊口。”
遙香把從村民口中聽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楚玉平聞言眉頭一皺，思索了一會，立刻又想出一條毒計來。
他對遙香授意道：“你這酒肆越來越大，如今也是該找個賬房先生了！既然如今莫秀才落第，無處營生，你不妨做個好人，聘了他做你這裏的賬房先生，每日給他一錢銀子。”
“每日一錢？公子你說笑呢？每日一錢折合一月三兩銀子呢！我這小店才多少營生，哪供得起這尊大神？”
遙香一聽頓時就炸毛了，肉痛的不行。那莫秀才在學堂教書，一月才三百文，到她這裏做賬房先生卻一月三兩，生生給他長十倍，這不是割她的心頭肉嗎？
“鼠目寸光！”
誰知楚玉平卻不屑的罵了一句，道：“若不是重利，焉能引得莫秀才上鉤？你隻管去做，銀子到時候我給你補就是！若我真能得手，自然有你更多的好處！”
遙香聽了，這才心花怒放，點頭道：“既如此，那奴家就多謝公子了！”
村裏的學堂設在村南，離村西的莫家也就一炷香的腳程，可離遙香酒肆卻近，走路也不過半柱香便到了。
可遙香並沒有直接去學堂找莫雲言，而是拎了些禮，去村長莫大安家托了他跟莫雲言說這件事兒。
“村長，您瞧我一介婦孺，開個酒館也實在不容易。如今雖有酒客捧場，略微有了些好光景，可我那酒館的賬目卻一塌糊塗！您知道我一介婦孺，大字不識幾個，如何能管的了賬目？原本也不敢高攀莫秀才，如今知道莫秀才落第後處境艱難，我才厚著臉皮上門了！唉！您說莫秀才這等人才，怎麽就如此時運不濟呢？真是太過可惜了！還請村長您去幫忙說和，希望他能來我酒肆為我做賬房先生。當然，酬勞會很優渥，也算是我對莫秀才的一片心意吧！”
莫大安聽遙香如此懇求，猶豫了下便答應下來。
他一直對莫雲言落第十分遺憾，覺得莫雲言屈才了，如今這遙香上門求他做賬，正好讓莫秀才學以致用。而且這遙香出手闊綽，又能解莫家困頓境況，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他收了遙香的禮，來學堂找莫雲言。
遙香望著村長遠去的背影，心裏一陣得意，隻要有莫大安的出麵這事便好說了！
這也是遙香的聰明之處，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便與莫雲言搭話，即便去了隻怕莫雲言也不會答應。若是有村長從中說和，這事兒成的幾率也就大多了。
莫大安自然也知道遙香在村裏的風聞不太好，不過老實的他，也沒認為遙香人品有多差。加上遙香言辭懇切，他也就沒往深裏想。
而正在學堂教書的莫雲言，聽說村長來學堂找他，連忙放下書冊，吩咐學生們自己誦讀，便匆匆出了教室來見莫大安。
莫大安見了莫雲言便將遙香所托之事對莫雲言講了一遍，莫雲言卻當即一愣。
“什麽？你說酒肆老板娘遙香來找我做賬房先生？”
莫雲言怎麽也沒想到，八竿子打不著的遙香會來求他做賬，心裏一陣驚疑的情況下，並不敢輕易出口答應。
“莫秀才，雖說遙香在村裏風聞有些差，可她一個寡婦，難免被有心之人以訛傳訛。我見她言辭懇切不像有假，應該可以一試！莫秀才，我知道學堂這份差事於你來說實在屈才，去酒肆做賬也算學以致用，況且那遙香出手大方，說一日給便你一百文，你若能在她那裏做的長，也不用煩惱日後生計了！這事你好好考慮考慮，有了決定再來找我吧！”
莫大安見莫雲言猶豫不決，知道此事過於突兀，一時半刻莫雲言也做不得決定，於是也不強求，勸說了兩句便回家了。
一日一百文？莫雲言還真被嚇到了。這遙香夫人好大方！
可莫雲言卻明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遙香夫人突然上門，誰知道安的什麽心？
莫雲言想著這事，心裏別扭，半天上課也定不下心，晚上便早早下學回家了。
莫雲言回到家中，見查小敏正在廚房忙活晚飯，於是跑到她跟前，與她說話。
“娘子，為夫有一事跟你商量。”
“你瞎啦？沒看見我正在做飯？有事兒等會兒再說！”
查小敏和了一塊硬麵正準備下鍋手擀麵條，揮舞著擀麵杖正滿頭大汗的奮戰呢，就見那書呆子一臉煩惱的走了進來，說話也沒個底氣，蚊子哼哼似的，當下氣不打一出來，一擀麵杖拍在他後背上，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哎呦！娘子，為夫真的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莫雲言被拍的齜牙咧嘴，卻呆站在原地不肯離開，氣的查小敏一頓開罵。
“你個書呆子！我打你你不會躲呀？傻站著幹什麽？吃飯皇帝大！什麽重要的事，填飽肚子再說，還不給我出去！”
查小敏氣唬唬的又揚起擀麵杖，莫雲言連忙舉手擋住，一臉委屈的道：“好好好！依你就是，我不說了！娘子，莫要再動怒了，小心傷了自己！”
莫雲言說完，奪下查小敏手裏的擀麵杖，挽起袖子，自己下手幫她擀起麵來。
查小敏瞪著他，又暗暗嘟囔一聲：“書呆子！”
莫雲言當然聽到查小敏的罵聲，可他隻當沒聽見。自打他科舉落第，娘子就性情大變，易躁易怒，仿佛得了什麽瘋病。可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隻以為是自己沒出息，讓娘子受了刺激。內疚之餘，無論查小敏怎麽鬧騰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因為他覺得這是他欠娘子的，若不是他落榜也不至於讓娘子受如此委屈。
查小敏也知道素日這書呆子總是讓著她，就算她對他非打即罵他也不計較。反倒處處忍讓，處處幫扶。每日下學，還不辭辛勞的幫她做家務，提水，打掃，凡是重活都搶著做。若在現世，這書呆子算得上一枚暖男，這也讓她多少對他生出些好感，一心一意為他謀算前程。
宿主的意願雖是第一，但也得讓她看順眼了，不然即便是做任務，她也不讓他太好受！
書呆子雖老實沒出息，總歸是個男人，該他出麵的時候他也不遑多讓。尤其是在家裏照顧她，不遺餘力。
瞧他一臉認真的擀麵條，查小敏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這書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