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巧施小計

心中有氣,張氏腳下更是步步生風,一溜煙就到了下奴院。本想找到雲芙瑤,罵她幾句泄泄火,各處找遍,居然也不見蹤影。這胸腔中一團怒火拱來拱去,眼看就要爆炸。旁人見情形不對,早就躲了遠遠地,她像瘋牛一般在雜物間轉來轉去,一腳踢飛了雲芙瑤的幾件衣物。

正待命人去外院尋找,就看見雲芙瑤嬌小的身影邁入門檻。看她一臉無辜,坦坦****的樣子,更是令張氏氣不打一處來,一句話不說,先高高揚起了手中的鞭子,打在了雲芙瑤的背上。

雲芙瑤趴在地上,背上火辣辣,昨日的傷口估計因為這一鞭傷勢更重,她眼珠一轉,瞧見了張氏那雙猩紅的繡鞋。

哼,今日就讓你吃點苦頭。

她假裝痛的無法支撐,伸出右手按在地麵上,輕輕抖動衣袖,一粒小石頭悄悄滑落掌心,然後微微揚手,將那粒小石頭滾在張氏的腳下,那張氏正罵的酣暢淋漓,哪兒看見雲芙瑤這小小動作。

張氏罵的唾沫橫飛,一張肥臉也漲的通紅,她眼看雲芙瑤倒地不起,更是怒上心頭,

“跟你講話你連個頭也不抬,裝什麽死人,還不給我起來!”,

說罷左腳往前邁了一小步,便作勢要往雲芙瑤身上踢去,隻可惜左腳落下的時候,恰好踩到那粒圓滾滾的石子,右腳還在空中,身子一個不穩,轟然倒下。

房間裏頓時響起了殺豬般的叫聲,“摔死老娘了,哎喲,哎喲,痛死了,你們都眼瞎啊,還不趕緊把我扶起來!”,

門口看熱鬧的小廝急忙衝進來兩個,手忙腳亂地將張氏從地上扶了起來,有個眼明手快地拖了把凳子讓她坐下。張氏哎喲哎喲半天,抬手就欲往雲芙瑤臉上扇去,手在半空頓了頓,又頹然放下。

“說說,剛才去哪兒了?”張氏大聲問道。

“明珠郡主找我有事,去了一趟。”雲芙瑤輕聲說。

“喲,這麽快就攀上高枝兒了,怎麽,想求明珠郡主再帶你出去,又跑是吧,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這輩子你就算死,也得死在我們九王府裏。”張氏不屑地往地上唾了一口。

“明珠郡主可憐我,想讓我離開下奴院。”雲芙瑤頓了頓,仍堅持把話說完。

“我呸,你少來誑我,明珠郡主愛慕咱們王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她會可憐你這位王妃?”張氏將王妃兩個字咬的特別重,譏誚地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女人,“你說謊話也不看看眼前的人是誰,我也是那好騙的主兒麽,真真是尋死”。

雲芙瑤暗暗著急,她回到下奴院已經許久,那紀雨菲等著帶她去見梅含煙,此時肯定是心急如焚,如果自己去的晚了,少不得又被她身邊的人一頓訓斥。

正焦急時,突然聞到一陣熏香,她眉毛一跳,怎麽,紀雨菲親自來了麽?

這熏香分明是剛才她去見紀雨菲時聞到的,那香味極其特殊,清幽的花香中隱隱透露著淡淡的水果香,氣味情而甜,分明是名貴之物,這下奴院中人絕對不會使用,那來的定是紀雨菲無疑了。

既然紀雨菲來了,倒是出乎雲芙瑤的意料,比她預想的還要雲芙瑤忽的抬頭,倒是嚇了張氏一跳。

雲芙瑤開口道“可,可那明珠主說……”

“說什麽”,張氏大聲道,“少拿那明珠郡主的話當聖旨來搪塞我,且不說她隻是王爺的表妹而已,就算有天她進入了咱王府,這下奴院也是我管理的天下,你就別做夢了!”

“是麽?”一道溫柔卻又嚴厲的聲音從張氏身後傳來,張氏不耐煩的往後掃了一眼,臉色大變,“郡,郡,郡主,您怎麽來了?”

“我若不來,怎麽帶走雲芙瑤呢,對了,還請您放行啊”。

紀雨菲溫柔地笑顏似乎藏了把把利劍,直刺得張氏噗通一聲從椅子上滾落下來,對著紀雨菲連連磕頭,“老奴該死,老奴該死,還請表小姐念我是初次,寬恕我不敬之罪”。

紀雨菲雖臉上掛笑,眼神卻是冰冷,“起來吧”,

張氏正鬆了口氣欲站起身來,紀雨菲卻又接著說,“自己去領五十大板,這事我就不跟表哥說了,要不啊,你這下奴院的管家怕是也要做到頭了”。

張氏臉色慘白,囁嚅著嘴唇,側著頭應承了下來,紀雨菲沒有注意,雲芙瑤卻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恨。

雲芙瑤沒有說話,今日張氏被打,心中一定忿忿不平,也好,來日她一定會伺機報複,那她也有機會將這心狠手辣的老婆子置於死地。

“怎麽,還不走?”紀雨菲發落完,頭也不回地走在前邊,雲芙瑤默默地跟在她身後。轉了幾個彎,來到一間簡簡單單的屋外。

門前立著棵植物,葉子枯黃,殘葉落了一地,走進一看,是株拒霜花。“喚作拒霜猶未稱,看來卻是最宜霜”,這拒霜花又稱芙蓉花,最是嬌嫩,卻也經得嚴寒霜打,即便是冬天也能淩寒綻放,比那雪中的紅梅還要嬌麗幾分。

“從今日起,你就住在此處吧”,紀雨菲皺著眉頭看了雲芙瑤一眼,“時間太趕,就不用梳洗了,這就去見梅含煙吧!”說完便一甩長袖,大步走在前方,一名婢女快走幾步,輕輕托著她的胳膊,另外幾名婢女緊隨其後。

雲芙瑤走在最後,看著前麵意氣風發,美麗可人的郡主,她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和之前對鏡感傷時截然不同。一襲淡紫色的華衣,上麵刺繡著蝶戲花,那蝴蝶栩栩如生,遠遠望去,人真恍若就走在花間。外裹著一件淡藍色薄紗,更襯得她一身的玉骨冰肌,別有一番風情。一頭青絲隻簡單用珍珠點綴,挽成碧落髻,頸間一副水晶瓔珞串,陽光下竟呈現出淡淡的紫色,定是珍貴之物。這副裝扮,真好比誤落人間的仙子了。

雲芙瑤輕笑一下,低頭看看自己,破衣爛衫,好幾處還有血漬浸出,發絲淩亂,連路邊的乞丐也不如,和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明月郡主相比,真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沒等雲芙瑤自歎完,已到了梅含煙居住之所,這地方對雲芙瑤來講堪比地獄,她屢次受辱都在此處。紀雨菲一進院落,就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仆人還來不及通報,她就帶著雲芙瑤邊笑邊走,就這麽徑直進入了房內。

隻見梅含煙臥靠於榻上,睡眼迷蒙,屋內隻有一仆一婢,仆人手捧白玉盤,內置著各色水果,新鮮得仿佛剛從枝頭摘下,上麵還有露珠在閃爍,婢女跪於榻旁,一雙纖細小手正在梅含煙腿部輕輕按摩,一派享受之風。

紀雨菲一陣風似的刮入屋內,擾醒了梅含煙,她不悅地支起了身,揮了揮手,服侍的兩人弓著身子退了下去,邊整理衣衫邊不經意地問,“怎麽郡主此時有空前來拜訪?”

“那日我將小塵帶了出去,卻沒能帶回,更聽說她私自竊帶了屋裏的首飾準備逃之夭夭,心中實在有愧,今日特地帶小塵前來請罪啊”,紀雨菲笑意妍妍,口中雖說有愧請罪,眼睛卻挑釁似的望著梅含煙,看那架勢,別人若說她無罪還自罷了,若吐露半個罪字,便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