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父親的打算
沈之衍和蕭澤談了很久的國事,沈玫在一旁不住的打著盹,小腦袋瓜兒一點一點的,雖然搭配上沈玫這樣的外貌,看起來還是有幾分賞心悅目,但楚澤仍然覺得,這種行為不像是大家閨秀“能”做出來的……
蕭澤輕品著手中的大紅袍,眉頭微皺,沈之衍看著一旁“乖巧”的女兒,眉眼都化開了似的。蕭澤將這一切收在眼裏,這個鎮國大將軍,兩朝元老,對他這大女兒如此看重,若是想拉攏他,必得從沈玫身上下手。
蕭澤今天就是以“探病”的名義來的,他如願以嚐的看到了沈玫無異於正常人的樣子,雖然沈玫是否聰慧對他來說沒有什麽不同,但他一個堂堂太子,總歸不願意娶一個癡兒惹人笑話。
令蕭澤意外的是,這個往日裏追在自己身後跑,甩都甩不掉的癡兒,如今康複了,居然像忘了自己一般,莫不是病好了便壓根忘了他這個人?
蕭澤覺得,雖然自己對沈玫除了責任再沒有其他感情,但他有必要提醒一下沈玫,她還有自己這個未婚夫,尤其是,沈之衍還再一旁看著呢。
蕭澤放下茶杯,看向沈玫,笑著開口:“聽聞表妹的病好了,表哥甚是欣慰,如今身體可有不適?”
沈玫聽到太子喊自己,緩緩的抬頭,看起來倒有幾分小家碧玉的模樣,然而事實是,沈玫打盹剛醒,正在回神。沈之衍見女兒的小模樣,頓時笑開了,給沈玫解圍道:“下官替小女多謝太子的掛念,小女的確是病好了,如今神誌清醒,就是偶爾嗜睡,大夫說好好養一陣就能大好了。”
蕭澤當然沒那麽無趣的去詢問是真是假,看向沈玫,鵝蛋小臉帶著初醒的魅惑模樣,小鼻子微皺,大眼茫然,倒是——可愛的緊。
他突然想起沈玫小的時候,那小丫頭古靈精掛,小小年紀,眉眼就已經有幾分傾城之色,而且被成為難得一見的天才,三歲能賦詩四歲能撫琴,那時他知道,這個小姑娘今後會是自己的娘子,心裏還是有幾分期待的。
可沒想到出了那樣的事情,一場落水的意外,就讓一個小公主突然變成了個瘋婆子,每天瘋子一樣的追在自己身後大喊大叫,頭發衣衫一頓混亂,年少極愛麵子的蕭澤幾乎討厭透頂……
如今,她也算回歸了原本的樣子,一介女子,溫婉可人就夠了,他蕭澤自認為自己的要求不高,但願沈玫能夠做到。
這邊蕭澤陷在自己的構思中出神,沈之衍淡定喝茶,他是什麽人,女兒的小爪子和她母親年輕時一樣鋒利,他不擔心女兒吃虧,惹出再大的亂子,還有他這個爹呢。
沈玫尷尬的咳嗽一聲,提高聲音道:“太子殿下,您的茶水撒了。”
蕭澤迅速回神,然後低下頭看著手裏的茶水,端的很穩啊……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臉淡定的順手將茶葉放到了茶幾上,似乎剛才的尷尬從來沒有發生過,楚澤將雙手放到雙膝上,優雅的回視沈玫,道:“多謝表妹提醒。”
沈玫嗬嗬一笑,我哪裏是提醒,分明是想你出醜啊,哪知道你臉皮這麽厚,看人家姑娘都看直眼了心裏沒有數的嗎?其實時沈玫低估了蕭澤,若是旁的女子,被這樣優秀的天之驕子深情凝視,往往都是害羞的,竊喜的,巴不得自己能被抬進東宮裏,楚澤見慣了,實在沒想到沈玫給他來了這麽一出。
蕭澤想,這丫頭是無心還是有意,還好他喜怒不形於色,不然就要出醜了……
“太子殿下客氣了,適時提醒,控製錯誤的事態繼續發展下去,這是草民應該做的。”沈玫的意思楚澤聽懂了,她是說她不提醒自己,這杯茶沒灑也快灑了……
看來她的確是故意的,楚澤蕭澤麵色如常,心底卻不大高興,許是自尊心在作怪,他堂堂一個太子,見過的美女無數,怎麽還會被她一個小丫頭吸引住,還是個曾經瘋瘋癲癲的小丫頭?
蕭澤打心裏覺得,沈玫若沒了將軍府嫡女這個身份,怕是自己絕不會讓她進東宮大門的。沈玫的語氣帶著很大的疏離,蕭澤聽慣了旁人“殿下殿”下這樣的稱呼,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不對,重點是,他好久沒有仔細聽過,從前的沈玫是如何稱呼他的……
沈之衍聞言卻皺了皺眉頭,他沒聽錯?女兒從前不是稱呼這個臭小子很親昵麽,如今這個稱呼,莫不是——真的不喜歡了?!沈之衍恍惚記起這些年聽到的風言風語,都是太子對沈玫無情的話語,頓時有些心疼女兒,若是寶貝女兒真的不想嫁了,他自然會替寶貝女兒好好綢繆,沈之衍低頭,喝茶。
“表妹說笑了,對了,我今日來還有一件事情要同沈將軍商量。”蕭澤回過眼神。
沈玫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轉移話題不要太明顯,到底誰嫌棄誰還不一定呢,不過沈玫樂得看楚澤轉移話題,她還真沒心情跟這個滿臉寫著“高高在上”四個大字的大人物虛與委蛇。
楚澤本以為這個沈玫是個懂事的,沒想到這麽不識趣,楚澤覺得再聊下去,也沒什麽必要,看來女人都是如此,不能給太好的辭色,否則便是要蹬鼻子上臉的。
這種心理也不關楚澤的性情好壞,天家從來薄情,他隻是見慣了父皇身邊的嬪妃,哪一個不是天姿國色來的,不還是進了宮便被扔在一旁,等著父皇臨幸?怕是那些溫婉體貼的能夠更受寵一些吧。
沈之衍顯然看出了兩人完全不同的想法,本著看破不說破的原則,放下茶杯,一臉如常的看向楚澤:“太子請說。”
“將軍可聽父皇前幾日說的黃河賑災一事?父皇原打算讓皇叔去的,但是我提醒父皇,我曾隨將軍在黃河一帶平亂過,對那裏的百姓也熟悉,想來百姓心中也更易接受,父皇覺得有理,便決定讓我來辦這事,我意,讓大將軍你做副手。”
楚澤說完,麵上頗有幾分喜色。皇帝多重視賑災的事情,往年都是蕭遙一力包辦,這次肯交給自己,也是意外之喜,因為賑災,實在是一個拉攏人脈和民心好機會。
沈玫對這個話題不敢興趣,但是她明顯感覺到了楚澤提到皇叔兩個字時的不自在,楚澤這樣一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提到這個人都會變了臉色。
再聯想到這個稱呼,楚楚跟自己說過,當今皇帝的兄弟為數不多,先皇去世時,兩個謀逆的兄弟也在那時入了土,如今還能被皇帝放心任用的就更少了。
總而言之,沈玫覺得,符合這些條件的人隻有一個——穆親王蕭遙,果然,這兩個人不是外人說的那麽和諧就是了。
沈之衍隱約記得,那時皇帝登基不久,朝中大亂,江南也起了不小規模的暴動,皇上借著平亂的點子把長子從危機四伏的宮中弄了出來,沈之衍想到,那時皇上將年幼的愛子毫無疑慮的托付給自己,他也是感動的。
沈之衍眉頭微皺,賑災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賑災途中會接觸到各地官員,免不了都是些各自占營的勾當,他實在不想參與其中。
尤其是和太子同行,那便是委婉的告訴眾人,他沈之衍是太子黨的,沈之衍從不涉及黨爭是一部分原因,若是他站到太子那一邊,以後不就更加沒有立場插手女兒的婚事了嗎?
沈之衍沒有像蕭澤料想當中那樣愉快的答應下來,難道說,沈之衍是皇叔那邊的人?他的手緊緊的握住茶杯,凝視著沈之衍,莫非,他不準備一心一意輔佐自己,還想和蕭遙有所瓜葛,所以才這般猶豫的?
如今朝中兩個勢力競爭的如火如荼,一個是太子的勢力,東宮一黨,一個是穆親王的勢力,穆親王雖然不是儲君,但也是天家正統,血脈上和太子相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大梁曆史上,有過兒子還在卻將皇位傳給弟弟的例子。
即使當今皇上從未提起過,但滿朝文武卻紛紛站了隊,總歸是效忠皇帝的,皇帝也沒有多加處理。比較令蕭澤不安的,倒不是皇帝模棱兩可,不反對不支持的態度,而是,這個小皇叔,實在過於優秀,甚至很多政治見解是他遠遠不及的。
沈之衍開口,打斷了蕭澤緊繃的容色:“不瞞殿下,我最近舊疾發作,你也知道我這左腿,當年落下不少的病根,臣不該因私廢公,可這實在……若是太子不介意,或可推薦一個合適的人,讓他隨你去。”
“誰?”
“我的長子,沈青鋒,他雖年輕,可也跟我征戰了不少年,磨掉了不穩重的脾性,太子可帶他前去,賑災事宜可交予他來辦。”
蕭澤暗肘幾許,心下暗罵,本人不去,派了個兒子去,年紀輕輕的世子,根本什麽都代表不了。
可是蕭澤清楚沈之衍在朝中的分量,若是他真的不去,還是打著征戰沙場留下病根的名號,就連父皇也不好強迫,蕭澤隻能應了,請父女二人保重身體,便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