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相遇

沈之衍得知沈玫的醫術是從她早已過世的母親那裏學來,聽女兒這樣解釋,沈之衍便不覺心生疑竇。

沈之衍對自己的結發妻子是很了解的,生前並未曾見過沈玫的母親會些醫術之類的,雖然後來納了沈傾顏的母親難免對沈玫的母親有些冷落,但是自己對她是了如指掌的。

何況,沈玫當時那麽年幼,又有智力障礙,與其他同齡的小孩子有很大的差別,就算是如沈玫自己所說的那樣,沈玫的母親之前的確是略懂些救死扶傷的醫術,隻是深藏不露罷了。

在沈玫那麽小還不懂事的年紀,怎麽會能記得住那麽多深奧的醫理,何況以沈玫的智力,就實在更難令人信服了。

沈玫聲稱自己的醫術是從母親那裏學來,作為親生父親的沈之衍對這件事半信半疑。但是沈之衍並沒有當場反駁,即使是心存疑慮,也還是表麵上裝作已經被說服了的樣子。

畢竟沈玫這次能夠重生,實屬難得,他沈之衍已經失去過一次沈玫這個寶貝女兒了,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

其實沈之衍自己心裏也是清楚得很,沈玫如今的表現較往前有很大的不同,沈玫仿佛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是世人眼中的癡兒了,也開始接觸旁人,話也比以前多了起來,最令沈之衍大吃一驚的是,她不知什麽時候竟還學會治病救人了。

沈之衍想起沈玫的種種表現,不禁隱隱覺得有些怪異,但是眼前的這個人的的確確是自己的女兒,不可能有假,也許是上蒼可憐自己的孩子吧,才讓她得以重生。沈之衍這樣想著安慰自己。

夏日的月色十分的撩人,皎潔的月光洋洋灑灑的從屋頂上傾瀉下來,照的整個大地都像是蒙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

涼爽的風陣陣吹來,白天裏聒燥的知了在此時也失去了熱情,隻有幾隻不眠的青蛙還在池塘裏歡快的在碩大的荷葉上跳來跳去,不知疲倦的一聲聲的叫喊著“咕呱,咕呱……”。

荷葉上的露珠都被這些蛙兒的跳躍而濺的到處都是,發出“嘭嘭”的響聲。

寂靜的夜裏,此時人們大都早已入睡,鼾聲一片。

但是沈之衍此時一個人躺在**難以入眠,今日同沈玫的對話,不經意間想起了過世已久的結發妻子,便久久難以平複著心中的思念之情。

孤枕難眠的沈之衍在輾轉反側之後,起身披上一層薄薄的外衣,走下床,而後靜靜地站在窗前,望著遠處可望不可即的月亮出神,不久便陷入了沉思。

月兒圓圓,像一個碩大的圓盤掛在天際。

沈之衍在想:這天宮上的嫦娥當時與後羿分別時,是不是後羿也同自己這般望著月亮出神?生離死別,人世間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人所無能為力的?

盡管沈玫的生母已經過世多年,但是沈之衍對妻子的思念不但沒有絲毫的銳減,反而與日俱增,就好像一根刺紮在心窩窩裏,時時刻刻地存在著,永遠不能將它拔出,還會隱隱作痛,不定什麽時候便會發作,不要人命,但是痛苦至極。

看不見,摸不著,十分厲害。

這許就是所謂的相思病吧。

今夜的月亮美得動人心魄,“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蘇軾的這句詩真不愧是千古絕句啊!沈之衍情不自禁的感歎道。

沈之衍如今與妻子天各一方,想起曾經兩人甜蜜的往事便不覺心頭一顫。

曾幾何時,自己還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便被官宦之家的大小姐也就是沈玫的母親吸引了,那是一個和煦的午後,沈玫的母親正在江南一帶遊玩,與坐在同一個西湖遊船裏的沈之衍相遇了。

沈玫的母親劉氏,相貌出眾,有沉魚落雁一般的美貌,沈之衍當年還是一個十分青澀的小夥兒,盡管在一條船上,也不敢上前說一句話。就這樣,船一路隨著水流飄到了下遊,你不言我不語,耳旁隻有“嘩嘩”的水聲。

正在船快要靠岸的時候,突然從人群中衝上來了一幫小混混兒,看劉氏形單影隻又衣著不凡,便團團圍著劉氏,本意是想勒索錢財,但是看到劉氏得傾城美貌,便起了歹心,企圖霸占劉氏。

身處異鄉,初來乍到的劉氏一時間不知所措。舉目無親,自己又手無縛雞之力,那幫小混混不停地推搡著劉氏,劉氏突然害怕了起來。

此時沈之衍看不下去了,便衝上去保護劉氏,與那群人廝戰了起來。他們仗著人多勢重,有優勢,沈之衍寡不敵眾身受重傷,但是幸好拚死救下了劉氏。

劉氏對沈之衍感激不盡,無以為報,說明自己的身份後,便主動要求親自照顧了沈之衍幾日,待沈之衍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之後再才離開。

經過幾日劉小姐的悉心照顧之後,沈之衍的上也已無大礙了。

沈之衍猶記,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傍晚,劉氏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回京,沈之衍用不舍的眼神望著劉氏,劉氏還贈與沈之衍一枚香包,臨走時再三囑咐說讓沈之衍務必好好保管,等著沈之衍去京城的時候拿著香包去找她。

劉氏說罷羞澀的低下了頭,臉上發出朵朵紅暈。

劉氏的意思表達的十分隱晦,她當時心裏早已對奮不顧身,出手相救的沈之衍產生了好感,才會留下這樣的信物。

沈之衍本想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但是礙於劉氏高貴的身份,自己隻是一個出身窮苦的傻小子,如何能配得上一個出身名門的千金大小姐?

沈之衍手裏緊緊地攥著香包,三番兩次快到嘴邊的話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兩人就這樣,錯過了最佳**心聲的時機。

沈之衍想起自己從前,便暗暗責怪自己為何不勇敢一些,將自己的心事說出來,否則也不會讓自己的摯愛傻傻的等十年之久。

沈之衍將劉氏送上了返程的船,就在快要開船的時候,劉氏立在風中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