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
第九十七回
“那是自然，十三那把劍非比尋常。”青鸞邊看邊說。能不厲害麽？她下山前，執法長老在密室裏，語重心長地跟她提起過……
“天蒼峰的梅十三，你可還認識？”
“認識！當年她與我姐妹二人一同上山。”
“日前，她已經被那瘋子逐出宗門……”
“啊？！！！”
“啊什麽啊！待會兒為師也會將你逐出去！你那寶貝妹妹估計也一樣！我們幾個老家夥已經商量過了！等會兒你可以與她一同下山。”執法長老眼一瞪，麵容頗為威嚴。
“啊，呃，師父，這是為何？是我們姐妹三人哪裏做得不好？”青鸞急問。
老頭搖搖頭，歎口氣，“非也，正因為你們都很好，所以更要離開宗門，到山下去。”
青鸞仍想細問，卻被執法長老抬手製止，隻好垂首洗耳恭聽。
“到了山下，你務必找到梅十三，追隨左右。為師的話，你需謹記，她手中有一把寶劍，名喚青鋒劍。此乃千年古劍，是千年前飛升的一位前輩隨身攜帶，後來不知因何自天上墜落凡塵！上千年了，如今世人大多隻知劍名，不見其形！你們的雲虛師伯因緣際遇見過它的圖鑒，並找到了青鋒劍，把它帶上山來！”
“可惜，雲虛一生癡迷劍道，雖是劍聖，卻因一點私事功虧一簣，從此成為人間一名散修。他半世飄零，早已失去往日攀越劍道高峰的鬥誌。唉，可歎霸氣一時的青鋒古劍，即使出世數百年，空有靈性，卻苦於無主，無用武之地。”
“我們這一代的老家夥，幾乎都以為這一生難以見到青鋒劍的威力！你掌門師伯曾請求雲虛將青鋒劍交給你們的三師兄。沒想到，雲虛那瘋子卻把劍傳給了他唯一的女弟子——梅十三！此女天資聰穎，五歲已經煉氣入體，七歲時的修為已經達到了融合之境！資質比軒轅小子更高！”
老頭說著說著，眼睛越來越清亮，仿佛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發現了一道耀眼曙光。
“她的修為，我們從未對外人提起過，你日後也不準提！何況，她現在的修為已非往日可比！”
“師父是讓我等擁立她為下一代掌門人？！”青鸞眼睛晶亮，語含期待。有個掌門人妹妹是件非常值得人驕傲的事情~
執法長老瞪她一眼。“這話休提，若被天擎峰的人聽見借題發揮，為師可保不住你。”還會引來天劍峰一眾掌門弟子的圍攻~
會錯意的青鸞悻悻閉嘴。
“雲虛那瘋子既然把青鋒劍給了她，等於將護宗長老一職傳給她！她有權號令天劍宗上下眾弟子！哪怕是掌門人也得聽她調譴！如果她能成功操縱青鋒劍，或許……”執法長老長歎，“我們都幾百歲了！如果無法飛升，過不了幾年便得一個一個的歸西！日後，天劍宗就是你們這幫年輕人的了！幾千年的基業，要靠你們去守護。與維持……”
“……”青鸞臉色微變，隔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問，“師父。可是宗門有麻煩？弟子雖然才疏，自願拚死為宗門效盡全力！”
聽她這麽說，執法長老老懷大慰，他從懷中摸出一塊玉牌來。“你有這份心就好！現在的天劍宗不必你操心！本宗的未來，才是你該盡心盡力的時候。還有，這塊執法監事的玉牌。為師已經從掌門人那兒取回來了！你在山下，盡可按宗規法則對犯錯的弟子進行處罰！”
青鸞雙手微顫接過，語含哽咽，“師父……”這番話，好像在作最後的留言，宗裏肯定有大事要發生了！
“下山去吧！無宗門召令，不許擅回宗門……”
……師父，您現在可安好？青鸞眼角微濕。她雖然擔心，卻不能不遵從師命，繼續留在山下等待。
在山下等待宗門召令的過程中，她會努力鍛造各種寶器，鑄造各種神兵靈器……她相信，其他同門弟子也一定在天下各地努力著，宗門內部有變化，大家有備無患錯不了！
十三也察覺了吧？！所以她才那麽拚命，不惜與青鋒劍以死相拚……
青鋒劍的劍芒鋒利無比，鋒芒掠過身側亦能留下一道血痕。可那又怎樣，身上越痛，心上越恨，力量便越大！青鋒劍的速度快如閃電，劍身旋轉飛速，仿佛渾身利刃，點到即傷。
梅十三從小劍不離手，從一歲起，她便擁有一把玩具木劍！是樊靈雅給她做的。十歲之前，她用的都是木劍，十歲之後，她第一把真正的劍，便是這把反水的青鋒劍！
乍然之間，要她空著雙手與勁敵相搏，她很不習慣，隻能雙手凝聚靈氣劍與青鋒劍纏鬥。還別說，用著用著，使的挺順手，幾次用靈氣劍將青鋒劍打得叮叮作響，氣得它嗡嗡嗡地發出陣陣劍鳴。
它越氣，她便越開心越興奮，打得越起勁！不過她也沒討到多少好處，畢竟手法不習慣，身上的衣物已經被它割破不少口子，甚至身上被劃出數道血痕來，那一抹抹的殷紅，猶如盛開的梅花，在她身上點點綻放。
劍想傷人，人想毀劍；劍快，人更快；劍想更快，人更加得快……如此一來，不管是人是劍，因速度越來越快，外界的人漸漸隻能看見兩道光芒在纏鬥，已經分不清哪道光亮是人，哪道是劍！隻能憑光芒的顏色來分辨。
再一次用靈氣絞住刺到麵門的青鋒劍芒，青鋒劍掙脫不掉，急得嗡嗡嗡聲越來越響，吵耳得很！
梅十三感到很煩躁，雙手不禁用力一扯緊，猶如布縛利刃，用力不當的話，自然是布碎劍離！
得以解脫的青鋒劍仿佛知道了她的弱點，於是不急著襲擊，而是圍著她不斷發出一陣陣刺耳擾人心神的嗡嗡嗚嗚等噪音……
它這一招的確有效，不止梅十三被它吵得心煩氣躁，就連在旁觀的苗兒亦開始不安躁動起來，隻是青鸞、青鳳由於太過專注場內。沒察覺苗兒的異樣。
梅十三冷哼，它有過牆梯，她有張良計！伸手一張……
正在竹林上煩躁的苗兒突感懷中一顫，她下意識地抱緊，懷中古琴抖動幾下，咻地掙開苗兒與一層棉布的束縛，直飛向湖心的絕色少女手中……
沒有劍，她還有琴！別以為沒了它，她就什麽都做不了~！她會用事實證明，沒有它。她憑自身的能力，同樣能成為天下至聖的存在！
天下至聖……梅十三心神有片刻的恍惚，不知何時起，她的目標竟然是成為天下劍道的至尊——劍聖嗎？！
也對！她師父是劍聖，她是他的弟子，成為劍聖不是理所當然的事麽？這不正是她今生唯一的追求麽？不管有多難，她今生唯一可做的事，便是跟上師父的步伐，一心一意攻上劍聖的寶座而已！
偶像能做到的事。她也一定能做到！因為偶像已經將她帶到了起點……師父帶進門，修行靠個人！她有很多時間，來逐步實現這個願望。
而目前，她該做的是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在修行途中過早殞落……
雙手一撫上冰涼的古琴，被青鋒劍發出的噪音擾亂的心神，奇跡般平靜了下來。
對呢！她還有琴！一把真正的古琴，一把沒有靈性。卻能給她安心的古琴！她不用擔心它會背叛自己，不管天地色變，它永遠是她的琴。一把不會變心反水的琴……
青鋒劍仿佛聽見她在心裏罵它反骨，不由得更加氣憤，發出的嗡嗡聲比剛才更加響亮刺耳。
——是你自己沒用！沒本事操縱我！我不能讓一個不如自己的人來當主人！它反水是很正常的表現嘛！不怪自己學藝不精，還好意思責怪它，真是卑鄙無恥的人類~！
——哼，沒錯！你高大上，小女子高攀不起！這不放你自由了嗎？我有琴便好！你好走不送~
——呀呀呀呀氣死本大爺了！！！大爺我要讓你琴毀人亡！看你還怎麽得瑟~！
刹那間，青鋒劍劍身鋒芒大露！不但嗡嗡聲響徹天際，就連劍身仿佛隨之變大，劍氣淩利殺氣騰騰地遙指那個卑微人類，還有那把毫無意識靈性的殘舊古老的破琴……
那陣嗡嗡聲，令煩躁中的苗兒眸色漸變，她表情扭曲，臉上戾氣漸增，可惜周圍沒人注意到，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湖中。
梅十三一絲冷笑，隨即身上靈氣大漲，衣裳無風自揚狂張。她鬆開古琴，古琴自然浮起，被她身上的靈氣托浮在身前。
纖纖玉指伸張幾下，一把撫上古琴琴弦……她冷冷瞪著對麵斜上方的古劍，來吧！青鋒，看是我琴毀人亡，還是你劍斷靈散！！
——來就來！大爺怕你麽……青鋒劍劍身一凜，再一次夾雜狂風暴雨的劍氣嗡嗡嗡地朝梅十三刺來。
梅十三將靈力貫注進古琴，保全它不被青鋒劍氣所摧殘，十指撫動迅速猶如一片殘影，飛快挑著琴弦，頓時一股尖銳的琴聲猶如流水般傾泄而出，伴隨她向前躍進的身影，一人一琴，形成一段段波濤狂湧的巨浪鋪天蓋地湧向青鋒劍！
平靜了片刻的冰湖，再一次風起雲湧，這一次的打鬥比方才的更加激烈，雙方已經拚盡全部靈力精氣神，將所有希望貫注在這一次的攻擊中……生死成敗，在此一戰！
鋪天蓋地的尖銳琴聲，吵天鬧地的渾厚嗡動劍鳴，令煩躁的苗兒終於抑製不住將手中的棉布一下子扯成兩半，忽地仰起小腦袋，眸色由紫晶變成鮮豔的朱紅色，衝天一聲脆鳴長嘯：“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