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第七十一回

古書之城的車隊也被嚇了一大跳,可能從未被人如此挑釁過,一時間,車隊竟然沒人吭聲。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沒人清楚為何柳兒會無端端的怎麽就掉下了馬兒,一時間,場麵陷入一片無聲的尷尬之中。

由於場麵的靜寂,沒多久,眾人便清晰地聽到一段格外空靈、飄逸的幽幽琴音,自天人居裏徐徐揚出。

是三姑娘!元丹的心呯地跳了下,一股委屈的酸澀湧上咽喉,另有一股羞愧躍上心頭。她是元侗主送來幫忙的,如今卻給三姑娘添了麻煩擾了主子清靜,她不是一名合格的侍女!這事若傳裏,侗主肯定很失望。

“元丹,回來!”天人居裏傳出一段若隱若現的聲音,嗓音清澈純淨,恍如流水淌過溪澗一般悅耳動聽。

“是!”元丹顧不得古書之城的人了,也不行禮,慌忙掉頭跑進天人居。四下張望尋找苗兒,卻被門房告知苗兒在琴聲初起時便已跑掉了!元丹一聽,心虛一陣陣的,慌忙奔往三進院。

她已經忘記臉上的火辣疼痛,隻知心裏塞滿了羞愧不安。

見元丹進了院門,阮管家這次是毫不客氣地砰一聲,關上院門。阮管家是個文士,他不懂武,而且方才元丹提醒門外搗亂的是元侗主的二姐,乃北國古書之城的人。

古書之城的名氣他聽說過,是一座武修之城!城主姓古。

如果這些人真是來自古書之城,光憑天人居這些護院是對付不了的。何況元侗主可是他家大少爺阮一愨的至交好友,她的親人豈能輕易得罪?!但二姑娘吩咐過,不能再讓外人留宿,免得打擾大姑娘、三姑娘靜修。

他剛才看元丹出去,以為這場糾紛會有所轉機,畢竟是自家姐妹的朋友居所,總不好鬧得太難看。隻不過,他沒想到那什麽二小姐竟會如此折辱自己妹妹的手下,這才出現元丹受辱那一幕。

當他隔空聽見三姑娘傳出的聲音,一顆吊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古書之城的名氣實在太大了!簡直可說是如雷貫耳。阮管家以前走南訪北四處流浪時,便已無數次聽說這座城的名字,尤其是到了北國,連無知幼兒都曉得進入古書之城是他們畢生追求的目標。

雖說天人居內有十二護院,外邊有兩隊護衛營的巡邏騎兵,但阮管家很清楚,哪怕他們聯手也未必是這隊人馬的對手!除非他們古家二小姐的名號是假的!

在安城,或許隻有護衛營阮都尉能與對方抗衡一時,時辰長了,阮大少爺也未必能勝,畢竟他隻有一人。

離無極早在北城客棧建好時便已入住,至今尚未退房。合該天人居倒黴,不但三位主子相繼閉關,就連離無極也因無聊至極而外出多天未歸,否則聽到這邊的動靜,他早就飛奔過來了!

不到最後一刻,阮管家不會輕易打擾阮一愨。畢竟大少爺是護衛營的頭領,不說日理萬機,到底是個正經官員,手頭上事兒多,挺忙的。

還有元侗主送來的六位侍女,如果護衛營的人聯合這六位侍女,估計能抵擋一陣子,偏偏那六人分開三隊,天人居隻剩下兩人……阮管家都絕望了!已經叫人在偏院備好煙火訊號,準備通知阮一愨。

就在這時候,三姑娘出關了!

能讓阮大少另眼相看的,還能令元侗主、離無極上趕著爭先送人送物,肯定非等閑之輩!而事實,果然如他所料……

“閣下好琴藝!待小女子領教領教……”車中人依然溫言細語,話音一落,車中立刻傳出一陣悠揚洞亮的簫聲。

此簫聲一出,除了古書之城的家仆侍衛,其他幾名路過的圍觀者,還有護衛營的騎兵,遠至北城客棧的人皆聽得目眩耳鳴,腦袋裏像有根針在使勁往裏刺。

刹時間,周圍一片慘嚎聲響起。

那段本來輕飄而來的琴音,隨即越來越清晰,而且節奏越來越快越低沉有力,聲量直壓簫聲。相反的,琴聲的高昂,減輕了人們的頭痛,卻令車隊眾人感覺頭痛難忍。

不過,現場圍觀的人在痛感稍緩時,立馬作鳥獸散,四下逃避開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是非之地須遠離,否則不死也得脫層皮~!這教訓太深刻,他們這輩子都會牢記在心。

於是,除了護衛營、天人居的人不能跑,其他的人趁琴音乍起時便已全部散去。

簫聲,琴聲,不斷此起彼落,乍高乍低……正當無辜凡人求生不得求死不甘之際,隻聽車中哢嚓一聲,簫聲戛然而止,隨後聽得車內一聲悶響,仿佛車中人在噴什麽似的。

“多謝閣下賜教,他日定會再來打擾……我們走!”車中人的聲音顯得勉強,音量略顯低弱,估計是受傷不輕所致。

除了車中之人,其餘人眾皆受簫聲、琴聲交迫所傷,好不容易才調息好,爾後各自上馬,簇擁著那輛華美貴氣的馬車迅速離開……

天人居門外,阮管家出門向護衛營的人道謝,並邀請他們進入外院歇息,眾人在外院談笑風生。當其中有人問起方才是誰出手時,阮管家與一眾護院皆抬頭望向天人居最高的閣樓方向……修士,果真是讓人仰望的耀眼所在。

這,就是修士與尋常高手的區別。

至於望台閣上,一名淡漠如霜雪,貌美如一輪皎潔朗月的女子,正在輕撫琴弦,纖纖玉指輕輕柔柔挑出悠揚動聽的樂曲。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個身形嬌小可愛的小女孩,腳步輕盈地踩著樂符忘情起舞。

日子如平常,細細如流水滑過……

遠處,一片白雪皚皚覆蓋,雪層底下隱隱露出往日蒼翠的山嶺裏,有座風景幽雅的六角亭。亭下坐著兩名身材頎長,體格挺拔如鬆柏的男子,正在悠哉對弈品茗。

亭外碎雪紛揚,亭內溫暖如春。亭子裏除了石幾石凳,另有一幾擱置茶盞,並無銅爐燃炭取暖。

“你的女人在打架,不心疼?”其中一名銀發披散,容貌絕美俊逸的男子勾起一抹帥絕人寰的笑意。修長的兩指優雅拈起一粒白子,輕放在合適的位置上,“你沒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