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第六回
她十歲時,雲虛真人贈予她一柄古劍!劍鋒青芒灼灼,寒氣逼人,吹發即斷鋒利無比,故稱青鋒劍。它每次出鞘皆會發出一聲低鳴,既像跟主人打招呼,又像期待主人帶它大殺四方,可惜它跟了個低調的主子。
雲虛真人說過,劍,均有劍靈。當她能喚出青鋒劍靈時,她便是人間的劍聖!天下劍修皆以她為尊。如再練就成果,即為天上之劍仙。
梅十三覺得,這番話雲虛真人肯定對每位弟子都說過,鼓勵弟子努力成才是每個為人師的職責!不過她沒什麽野心,既不想做劍聖,更不會苦修成仙!她但求在人間能自保而已。
話說今天,梅沁獨自在這座山穀裏練劍。高高聳立的幽秀山峰已被劍氣摧毀,成為無崖穀荒涼的一部分。無崖穀,距離天劍宗一百公裏的大山穀。那裏山石嶙峋,流水瀑布傾泄,是個練劍的好地方。
而且,自從梅沁來這兒練劍之後,這無崖穀的荒地麵積是越來越大了。
待身上的劍氣完全消散,梅十三將身上略有破損的衣袍用真氣炸得粉碎,赤、**窈窕身子躍入瀑布中清洗沙塵。清風渺渺,伴流水瀑布聲,備感輕鬆自在的少女泡在清潭裏愜意遊玩。
在清水潭裏浸泡了好一會兒,她方上岸拿過早已備好的幹淨衣物穿上。揮揮衣袖,挾帶一身清冷,飄逸輕快來到震耳欲聾的瀑布旁,一把焦色光亮的古琴正安靜擺在石上。她在琴前坐下,揚指輕輕挑了下琴弦,一聲悠遠的琴音呯然而起,少女嘴角微扯了扯,淺淡笑了下,繼而平心靜氣地彈了起來。
古劍與古琴,從不離身!這是她十幾年來無意間養成的習慣。
小時候,自從她得到一位高人不時在暗中指點劍術漸入佳境後,揮劍技巧愈練愈流暢。她今生已是了無牽掛,生活正無聊呢,難得發現自己喜歡的劍術,自然是百分百心神投入。
每當感覺自己又突破一個小桎梏時,滿腔的喜悅無法對人言喻,也找不到人與她一起分享。有一次下山,偶得一把狀似燒焦的古琴,輕彈幾下,發現古琴音域寬廣,音色深沉悠遠(聽旁人說的),便將它帶回山來。
她前世連鋼琴都沒碰過,更遑論古琴了。想想自己平時除了練劍之外,並無其他愛好,不妨多學一門手藝。反正她尚年幼,有大把的時間糟蹋。
久而久之,她的琴技竟與劍術同樣精進。於是,這把古琴與青鋒古劍便成了她一生中最重要的夥伴。由於她的生活中隻有這兩樣愛好,彈琴時,不經意間將劍法的口訣用於琴技上。久而久之,她的琴聲被貫注內力,同劍氣一樣頗具殺傷力,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吧!練琴如練劍,兩樣均能揮灑自如。
一晃眼,梅沁今年十七歲了。她很滿意如今的生活,山青水秀景色致,明月清風伴我行。如此日子,豈不比那什麽帝皇之家、前世今生來得逍遙快意?隨風去,一切隨風去吧……
她今生,定要活出個自在!
琴聲漸漸高揚,正在心潮激昂之時,忽然之間,心無旁騖的梅十三耳尖動了下。輕挑琴弦的玉指一頓,琴聲戛然而止。她眼皮微挑,倏地收起琴與劍,身形一動,剛才在瀑布下撫琴的清雅倩影已不複存在。
“姐,琴聲怎麽沒了?人呢?看清楚沒?是梅十三嗎?她發現咱們了?”人影未現,一把嬌俏的聲音已訝異地叫了起來,聽聲音是個性情比較活躍的女孩。
“噓~!”又一個聲音響了下,嗓音清脆沉緩,帶點氣急敗壞,“叫你別吭聲你不聽!那梅十三雖然名氣不怎麽樣,好歹是護宗長老的親傳弟子。別的不說,咱們三番四次找她不著,分明是有意避開咱們。說好了悄悄來,你瞎嚷嚷什麽?怕人家不知咱們來了?”
說話間,兩個同樣一身紫邊白袍的俏麗少女踩著劍從半空躍下,正好落在瀑布旁。
藏在暗處的梅十三怔了下,恍然憶起當年的那對小姐妹,莫不是她們尋來了?她們究竟為何尋她?放著自由自在的劍門弟子不做,難不成還想回她跟前做奴才?
“真走了!”活潑少女有些失望地撅起小嘴,怏怏地站在一邊瞧著自家姐姐。
那位姐姐不甘心地四下尋個遍,無果,她也有些灰心喪氣地坐在瀑布旁的亂石上,氣悶地說,“又讓她跑了!”
妹妹歪著腦袋想了想,一蹦一跳來到姐姐身邊坐下,悄聲問:“姐,你說她會不會就是當年的小嬰孩?存心想避開咱們?”
賓果!這丫頭腦筋不錯,一猜就猜著了!梅十三暗讚了句。之前她從天蒼峰主事口中得知有對小姐妹找她,她當時便想到是故人,怕麻煩的她自然避而不見。沒想到她們鍥而不舍地四處追著她跑,大有見不到誓不罷休的樣子。
“切,不可能!就算她是小主子,當年她年紀那麽小,怎麽可能記得咱們?就連咱們的師尊與雲虛真人都不曾問過我們以前的事,她又如何得知?還有心避開?你當她妖怪呢!聽說她性情孤僻,好幾次被同門陷害過,所以現在變得有些不近人情罷了。”
姐姐嗔怪地戳了妹妹的腦袋一下,怪責她心思太多。
“姐,你又說錯了!掌門真人說過,一入宗門,過往的一切皆已成空。如今的我們擁有全新的身份!以前你叫大丫,我叫二丫。現在我叫青鳳,你叫青鸞!那孩子也不是什麽小主子了,是我們的同門師妹!”
對於姐姐十年不變的稱呼,妹妹很不悅地指出糾正。人人平等多好呀,非得把自己拉矮一大截,難道姐姐天生有股奴性?!這可不是件好事!妹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家姐姐。
青鸞斜她一眼,明了笑道,“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習慣了嗎!”
“都過去十多年了,就你還惦記著當年的稱呼,現在人家根本不記得咱們了,還老避著不見麵。姐,要不,咱們別找她了。”青鳳小巧的鼻頭皺了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