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十三姑娘，青鳳姑娘，沒妨礙兩位午休吧？”經過昨兒一個晚上的輾轉反側臉紅心跳，外加不明所以之後，古簾已經完全授受方弟是十三妹的事實，因此今天叫起人來特別順口。

梅十三搖搖頭，“方才阮都尉他們的人過來了，正鬧騰呢！古哥，你這是……”

她瞅向古簾身後那位年輕的姑娘，眸裏淨是好奇，難道被阮如玉說中了？古簾不敵美人心計，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這也正常，古代的普通人一般早婚，像古簾這把年紀的，有些早當爹了！阮一愨就是個好例子，聽說都兩個孩子的爹了～

古簾見她雖然表情淡淡的，那雙靈動的眸子卻閃爍著好奇，讓一向淡漠的她平添幾分女兒家的嬌憨之態。

見她出現這種少有的神色，古簾不禁感到好笑，心裏軟軟的，於是微笑道：“昨天我們幾人把青鸞姑娘準備做臘肉的鮮肉吃完了，所以今天我特意讓呂姑娘把新鮮的豬肉全拿來了。”

“對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呂依娘呂姑娘，她家是做豬肉生意的，檔口就在西大街二橫巷，日後如果需要豬肉可以直接找她。”他這是在光明正大走後門搞銷售呢～

梅十三眉頭一挑，果然是她！久仰大名了！今日一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任誰也想不到如此一位嬌滴滴的少女，竟然是個宰豬的，而且是她一人下的手。

那呂依娘是個懂禮數的，見古簾有心幫忙引見大客，她連忙上前端端正正地行了禮，神態不卑不亢，越發顯得她端莊大方。但她背後那副血淋淋的豬肉大板車出賣了她的身世，如此強烈的反差令人大跌眼球！

據聞她家有個好賭的老爹，斷不會花錢請教養嬤嬤教她這些禮儀。再瞧她爹，也不像個文人雅士，鐵定教不出這麽有禮貌的女兒～！那麽變數可能就出在她有個大家閨秀的娘了？

在古時，女人不管是千金小姐或是大家閨秀，都有可能因為家族出了問題或發生其他狀況，而不得不下嫁平民以保殘生。或許，呂依娘的老娘就是這麽個背景。

見呂依娘如此懂禮，青鳳與梅十三微愕，隨即坦然回禮，然後青鳳隨呂依娘去看豬肉的成色。

梅十三見狀，便對古簾微笑道：“麻煩古哥了！正好，省得我們今天還得回城去采購。”事實上，青鸞已經將臘肉的事忘得一幹二淨！梅十三也是看到豬肉才想起這事，虧得古簾還惦記著。

既然豬肉已經送上門，古簾又付了錢，梅十三她們也不多話直接收下。她們連阮一愨他們送的人都收下了，何況區區生豬肉，說客套話倒顯得對古簾比較特別了！特別的生分～

那邊的青鳳已經檢查完畢，讓門房叫來兩名雜役把豬肉從另一扇小門推進去收拾，順便讓管家出來付錢，青鸞早在閉關前已經將部分家用交給管家全權管理。

三人裏邊，青鸞管錢，青鳳花錢～至於梅十三，隻要衣食住行妥當，她沒別的花費，好養得很。

由於跟主人家不熟，呂依娘不好杵在門口妨礙古簾與主人家說話，於是幫忙雜役推著大板車去了偏院。沒過多久，便隱約聽見管家吩咐她明天照樣送豬肉來的聲音，這說明古簾走後門的銷售策劃成功了～

梅十天邀請古簾進前院一起品茶，古簾也不推拒，跟著入了前院。前院裏，幾棵大槐樹的葉子幾乎掉光了，光禿禿的枝丫交錯雜亂，帶了幾分蕭瑟的味道，盡顯其張揚、孤傲不屈的風格。

來到茶幾旁，古簾略撩衣袍坐下，拱手爽快地對兩女坦言：“呂姑娘雖是女子，品性卻好，從來不做缺斤少兩欺老瞞小的事。一個女子扛起一副家當不容易，所以……”

青鳳見他先是替呂依娘推銷豬肉，現在又推銷呂依娘的人品，不禁噗地笑出聲來，揶揄道：“古小大夫，你倒會憐香惜玉！枉我以為你是真心實意來送豬肉的呢！原來是借花敬佛，別有心意啊！”

古簾大窘，不由瞥了旁邊的梅十三一眼，見她粉臉含笑，沒有絲毫的不悅，頓時更加不自在了！他不想她誤會。

他不安地挪挪身子，麵有赧色地解釋，“二位姑娘別誤會！我與呂姑娘一場街坊，見她最近家境有點困難，又覺得你們天人居多了好些人，肉菜的需求必定不小，這才……哎，真是失禮了！”

說罷，他不好意思地站起來，向梅十三兩人拱手行禮表示歉意。

青鳳見他行徑猶如書呆子般，不禁長袖半遮吃吃地笑了起來。

梅十三端坐在那兒，向他微微傾身，笑道，“古哥不必在意，青鳳師姐在開你玩笑呢！天人居人多了，每天都需要肉食，既然古哥舉薦，那自然是信得過的！大家各取所需而已，古哥不必掛懷！”

有梅十三打圓場，古簾這才自然了些。

三人中，梅十三與青鳳乃修士，基本的禮數到位即可，對於俗世間的男女之防則不以為然。修士不會與普通凡人結合，而且逗留人間的時間不會太長，自然不會顧忌別人的閑言碎語了。

但對於古簾而言，梅十三曾以男兒身與他交往，兩人私交甚好（他一向這麽認為）。雖恢複女兒身，但在心理上，兩人關係還是較他人親近些！

不過，凡事有個度，一些肢體上的接觸，例如當初同性之間的勾肩搭背，或拉拉拽拽這些舉動卻是不能再有了！

不管是曾經生活在開放年代的梅十三，抑或是保守的古簾，兩人都很清楚這一點。因此每次相見，兩人總會保持在一定的距離之外，從不逾矩。

因為古簾還得回長春堂，待呂依娘領了豬肉錢出來，兩人便告辭了。

之後，梅十三吩咐管家，日後豬肉的采辦直接找呂依娘。一切吩咐妥當，終於再無瑣事煩擾青鳳與梅十三。

“終於清靜了！”來客一走，青鳳的淑女範一下子崩潰了！直接撲在小幾上，擺出一副筋疲力盡的樣子。

梅十三見她這副慘樣，便笑了笑，“這點事就累成這樣！虧你們還慫恿我認親呢！尋常人家的這種日子，過一天都活膩了，何況是皇宮裏！”

要不人們怎麽會說，候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青鳳一聽，不禁更加累了！長長地歎了一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