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第一回

梅沁,前世是一名悲劇得難以形容的已婚婦女!

她娘家共有五姐弟,上下皆是兄與弟,就她一個女兒,排行老三。

別以為這個家就一個女兒會金貴養她,錯了!她從小幫忙做家務,因為做生意的父母認為這是女孩子應該做的!而且有助於未來嫁個好人家當個家務能手。

父母生意忙,弟弟們幾乎全是她一個半大的孩子帶大的,平時還得輔導他們做作業。一旦他們成績不好,弟弟們嚷嚷是姐姐教的,然後父母高舉恨鐵不成鋼的小鞭子教訓她。

好不容易讀完高中,父母就讓她出去工作了。說家裏供四個男娃讀書已經夠吃力,沒辦法再供她。女兒終歸是別人家的,兒子成材對大家有好處。

好吧!她是個孝順女兒,聽了這話,便進城裏找了份商場店員的工作。工資一般般,但包吃包住,總算給她解決了吃住的問題。

她省吃儉用,每個月寄一半回家,剩下一半再分成兩半,一半用於日常生活花費,另一半存著當學費,跌跌撞撞地用了好些年時間讀完了大學。

這時候的她,已經是一個部門的主管了。認識另一個部門的俊小夥子張景輝,在他幾番殷勤的追求之下,兩人結婚了。

張景輝是個城裏的小夥子,很老套的一種劇情,城裏人的婆婆很不喜歡梅沁這個鄉下妹子,一直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自詡城裏人,講究素質,所以從不大聲責罵梅沁,卻從來沒給好臉色,溫言細氣卻像暗含刀槍,整日裏尖酸刻薄地刮她。

這些梅沁都忍了,哪家小媳婦不是這樣過來的?

可是,結婚不夠半年,張景輝對她失去了新鮮感,平淡生活中的柴米油鹽磨盡了他對她的情意,開始向外發展。

整天不沾家不說,還老是跟些豬朋狗友吆喝著出去喝酒唱k,這也罷了!男人嘛,出外應酬必不可少。

可問題是,他不止應酬男人,還應酬女人!應酬男人用的是那張胡吹的大嘴巴,還有一擲千金的豪爽!而應酬女人用的卻是他那被妻子侍候得有點發福的身體!

梅沁哭也哭過,罵也罵過,有段時間還不甘心地四處向正室取經鬥老公、鬥小三小四。

可能見她鬧不出大浪,張景輝最後甚至囂張地帶著一個大肚子小三回家來,準備享齊人之福,竟然恬不知恥地宣稱希望她倆在家平起平坐和平共處。梅沁氣急攻心之下暈倒在地,到了醫院才發現,她小產了!原來她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可惜被這番折騰,沒了!

這還不是最悲劇的,更慘的是,她被查出患了胃癌晚期!精神與身體上的打擊,讓她一下子崩潰了!當天便直接住了院,連床都起不來,跟個植物人沒什麽兩樣。

當醫院出示確診書後,婆家的人當天晚上便消失了,第二天讓護士把離婚書拿給她。而娘家,兄弟嫂子弟媳什麽的,從頭到尾就沒露過臉。

隻有年邁的父母,一夜之間急白了頭,每天想方設法避著家中四個兒媳的耳目,偷偷給躺在醫院裏動彈不得的女兒帶一點有營養的吃食。

看著父母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老態,加上兩個嫂子與弟媳聞聲趕來,指著父母鼻子眼睛破口大罵他倆是敗家的老東西,隻顧拿錢補貼女兒不顧孫子大好前程,沒見過偏心偏成這樣的爺奶!

她們叫兩老以後別回家了,幹脆留在醫院裏讓那閨女病胚給他們養老去。

四個妯娌有史以來第一次齊心協力,有潑婦罵街,也有軟聲細氣語含刀鋒直戳人心窩的,還有一弟媳最愛煽陰風點鬼火……兩個老人根本不是她們的對手,被罵得淚流滿麵之餘,仍是苦苦哀求她們小聲點,有事回家說,別吵著她休息。

梅沁一直以為父母最愛的是幾個兒子,沒想到,原來她在父母心目中一樣重要!

刹那間,她忽然覺得前半生所受的苦痛已煙消雲散,心中所有的不忿皆化成虛無。

貪婪地望了又望鬢發斑白的父母,床上虛弱的女人忽然之間充滿了力氣,臉色有過刹那的紅潤,努力擠出一句話來:“爸,媽,不用求她們,謝謝你們!還有,對不起……”是她不孝,害得他們白頭人送黑發人,但她實在支持不下去了,更不想年老的父母因她而被兄長們嫌棄不得善終。

於是,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之中,她帶著對父母的一絲愧疚,永遠閉上了雙眼。

醫生趕來一番檢查後說,由於驟然失去求生意誌,她走了。

一場轟轟烈烈的人生鬧劇,就這樣結束了。

朦朧中,她本以為自己死了,事實上她的確是死了,可她又重生了!而且還穿越到了另一個陌生的時空。

她是胎穿,不知姓氏,也沒名字。因為她剛一出生就被親娘叫人抱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與她同時出生的男嬰,是宮人從外麵抱進來的。

從身邊人的談話當中,梅沁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前世她以為父母不疼愛自己,心灰了二十多年,到最後才發現父母還是愛她的!而這一世,父親先不說,他壓根兒不知道世上有她的存在。而母親,卻是恨不得她死的。

自從她一出生,那女人得知是個女兒後,瞧都懶得瞧上一眼,銀牙緊咬:“可憐本宮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保住這一胎,沒想到竟然是個廢物!早知如此,當初利用她給那賤人添添堵多好啊!去,抱走,一切按原計劃行事!”她的聲音清柔動聽,可惜語氣中殺意濃重,令人聽了陡生一股寒意,隻盼能立刻遠離這把猶如玉落珠盤的美妙天音。

畢竟剛剛生產完,筋疲力盡的她喘著氣,繼續虛弱地軟聲叮囑宮人,“手段幹淨些,若日後有人威脅到本宮的皇兒!你們誰也落不得好,聽清楚了?”雖然聲音溫軟,但話意極具震懾力。

梅沁眼前一片迷濛,隻聽得周圍的人唯唯喏喏地應下,然後自己被嚴密包起退出門外。與此同時,幾道陰影與她擦肩而過,隨即聽到室內傳來刻意壓低的嗓音,“娘娘,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