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回
第一二六回
她回大越隻想躲開那些世俗紛爭，不是為了認親！
周大寶的話令梅十三想起當年與自己一起住在妓.院裏的教養姑姑，是親娘仇人安排的人。本以為那姑姑早就死了，沒想到她居然還活著？那麽嬌嬌與她又是什麽關係？還有追殺她與周大寶的那些人是誰？是親娘仇人的人嗎？
眨眼間回到李宅，不理會宅裏下人們奇異的目光，徑自將周大寶帶去嬌嬌與呂氏休養的廂房。
那嬌嬌仍在昏睡中，她那張巴掌般大的嬌俏小臉顯得異常蒼白，有種花兒遭受風雨摧殘後的柔弱，教人心生憐惜。
看著一息尚存的柔弱小女人，一時間，梅十三幾次舉掌，卻硬是下不去手。
“喂喂喂，你想幹什麽？！啊？你想幹什麽？！”被她揪著衣領提回來的周大寶見她神色不對，連忙掙脫她的手，滿臉防備擋在嬌嬌的身前。
梅十三瞪著他，他不甘示弱地回瞪，反正說什麽他都不讓開！他發現這女人行為古古怪怪的，如果他剛才沒看錯，這女人也想殺嬌嬌？可這是為什麽呢？！
“周大寶，如果你發現自己被無疆公子耍了！你會怎麽樣？會恨他嗎？”望他半晌，梅十三忽然問他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正在想她為什麽要殺嬌嬌的周大寶一怔，她那句被無疆公子耍了的話，讓他表情一時失神，眼眶邊忽地紅了一圈。但很快便消失了，他梗著脖子一臉倔強道：“耍了就耍了！誰叫自己沒用！沒姓古的聰穎，也沒姓阮的財力……窮人被耍是常有的事！何況無疆公子這種傳奇人物，能被他看得起耍得起，是我周大寶的福分！我隻恨自己……”哪怕是強裝灑脫，他也說不下去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如果這是事實的真相。他隻能用自我解嘲的方法，令自己看開一些！這就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的悲哀。
梅十三又瞅了床上靜躺的女子一眼，算了！不管那嬌嬌知道多少，她現在還沒出賣自己，就沒有過錯！如果自己無緣無故殺了她，等於在恃強淩弱！她可以無情，但不能漠視生命！隻要這嬌嬌肯安安分分便罷，如果是那等不知死活的東西，就別怪她辣手無情，將西疆這朵嬌花給掐死在萌芽時期。
想通這一點。她手一伸，將擋在麵前的周大寶扯出廂房。
“喂喂喂，你到底想幹嘛？”見她不再虎視眈眈盯著昏迷中的嬌嬌，放下心中大石的周大寶又被她扯出院子裏站好。
“我來看看你的資質，看你適合學什麽。”梅十三淡淡道。如果資質好，現在這年紀開始學也不晚，她可以考慮一下將他收入天劍宗門下，實現他學藝的夢想。
“誒？！呃，我。我事先說好，我不拜女人為師的！”周大寶心中一喜，仍嘴硬地嚷道。
梅十三手一頓，不拜女人為師。那就不能教他天劍宗的心法了！讓他自學其他門派的功夫吧。
如此一想，她不再猶豫，伸手探向他的印堂。
不料，她的一絲靈力正要深入他的靈識。冷不防從周大寶的印堂竄出同樣一道柔和靈氣，順著她的靈力竄入她的神識之中……這道靈氣沒惡意，像是一道傳訊靈氣。
梅十三閉上雙目。自探靈識，準備在識海中看看那道靈識是怎麽回事。
當那道靈氣聚成一個人影時，梅十三怔了下，“前輩？”
原來那道靈氣形成的人影，正是青峰嶺中那座雅致竹苑的主人——鬼醫先生！別號無疆公子，姓西宮，那個一身豔麗著裝披著一頭銀發的俊逸男子。
“小十三，別打擾他的考驗！隻要通過考驗，他將是我在安城的三弟子！”望著她，他徐徐開口，聲音一貫的輕柔淡然。
“考驗？不是說出了安城，他就沒機會了嗎？”她記得傳聞是這樣說的。
哪怕在她的識海之中，依然一身閑適的俊雅男子右手肘撐著額角，身影慵懶斜倚著一個圓枕，唇角微揚，露出一抹幾不可見的迷人笑意，“他的考驗，一直都在！你別來搗亂，更不能告訴他……”
“我說，你這個考驗會不會太長了點？瞧他被你折騰得……學藝太晚，日後恐怕成就不大！您若不是真心，就請放過他，我另外找人來教他！”一想起周大寶絕望得跑去跳崖，她心裏很不是滋味。這些高高在上的奇人異士，就有資格如此愚弄人嗎？
眼前這位一身不凡氣度，高大得仿若不染人間煙火猶如謫仙一般的男子，頓了頓，一雙似懂得勾魂的星眸微彎，星星點點的醉人笑意自彎眸中溢出。
“哦？小十三，你想要他？”
嘔！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別扭？！梅十三一貫漠然的表情終於碎裂一點點，滿頭黑線地望著他。咱能好好說話不？她不習慣別人用調戲的語氣方式跟她說話。
“如果我說是呢？”此人說話好惡難分！她還是單刀直入地問吧。
她的話仿佛令他很開心，語帶一絲戲謔調侃，“行！不過，你打算用什麽來交換？”
還得用東西交換？他果真如她所料，把他當玩物耍了嗎？原來他是那種人嗎？枉她一直以為他德高望重，將他當作自己師父的同輩來尊重對待，可他卻……梅十三心微沉，嬌嫩凝霜的臉蛋躍上一絲帶著鄙夷的怒意。
“你想要什麽？”
她這話一出口，他輕笑出聲來。梅十三正想生氣，忽覺一縷溫暖和風掠至，他那寬厚的身影已來到跟前，一隻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她小巧圓潤的下巴，他氣息微吐，“小十三，用你！我想要你！如果你肯用自己來交換，他任由你處置；如若不然，他便是我的，你不能打擾他！”
他目光含笑，帶著幾分挑逗之意與她四目相對。她滿腔怒火溢於言表，他卻毫不在意，目光溫柔纏綿地執意與她糾纏不清。
“前輩，”梅十三咬字清晰，“請自重！”他果然不是好人！虧她兩次被他帶回去，居然能毫發無損，真是萬幸！
“嗬嗬……”他輕笑著，不舍地鬆開手指，身影漸漸淡去，“小十三，這個條件長期有效。哪天你願意了，可隨時來找我，我等你……”
啊呸呸呸！誰稀罕他？！她怎麽會遇上這種無賴？！世人都被他騙了！偽君子！假學究！
當她離開識海時，睜開眼睛，立即見到周大寶那張充滿期盼的臉。
“怎麽樣怎麽樣？你剛才是睡著了？還是像傳說中的仙人那樣進入我的識海探慧根？探出什麽沒有？我資質行不行？估計無疆公子會不會收我為徒？”
梅十三望他一眼，鬼醫叮囑不得把真相告訴他，而她一向不愛多管閑事。雖不忍他備受求而不得的煎熬，但是——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見他神情一下子黯淡下來，便多說了一句，“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會死！”隻有活著，他才有機會。
能幫他的隻有這個了，梅十三不再理他，獨自離了院子。人是鬼醫的，是生是死不用她操心。
周大寶愣愣地站在院子中，一下子寒下來的心拔涼拔涼的。這算什麽？趁人病要人命，個個都來踩他一腳，有意思麽這樣？！
梅十三來到院子外邊，離李宅不遠，一眾男子正在熱火朝天地蓋著新宅子。
周氏帶著廚娘們站在不遠處擺開碗碟筷子，遠遠地聽見她豪爽的叫聲，“哎，吃飯了！先吃飯再幹活吧！”蓋宅子的人便歡天喜地地放下手中的活計，圍了上來。
這時，有人來到梅十三身邊，輕輕躬了一下身子，“梅姑娘，該去用膳了。”
梅十三回頭，是趙氏。
“他們也是這兒的奴仆？”跟她們一起回來的好像沒這麽多人，青鸞、青鳳又去人市買回來的？
趙氏淺笑，“不是，他們都是住在山下的農戶，青鸞姑娘吩咐找些人上來幫忙蓋宅子。她們現在一個帶著幾人去練功，一個帶著呂娘子她們去幫忙種藥草。”
這個她知道，這座山頭不算大，一個靈識掃過，山上有什麽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唔？那是誰？！鬼鬼崇崇的想幹什麽？
梅十三皺了皺眉，目光緊盯遠處躲在一個山頭上的神秘身影，目不斜視冷淡地對趙氏說：“我不必用膳，你先回宅子找人看著兩位傷者！”瞧那人站在那邊念念有詞，待會兒肯定有所動作。
趙氏見她神色不對，不敢多問，自是乖乖應聲便退回李宅。
果不其然，趙氏還沒走到宅院門口，整座山頭一陣劇烈搖晃。
“啊？！山神震怒！山神震怒啊！”那邊的工人碗都拿不穩，咣啷幾聲，全砸地上摔碎了！個個嚇得屁滾尿流跪趴在地上猛地向山上叩頭。
梅十三再遙望，發現那神秘人一臉詭笑。他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皆被人發現，當工人們驚恐的叫喊聲響起時，便已經達到他的目的。
山頭仍在震動，那人再無任何動作。梅十三略有不解，瞧了半天，原來隻是為了嚇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