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夏府落敗
一個衣著有些髒亂的女子正隨意的坐在地上,怔怔的看著黑暗中的某一處,似是在想些什麽。
忽的,門被狠狠地推開來,已經好久都未見到過陽光的女子驀地眯起眼睛,伸出一隻手來輕輕遮擋著,直到好一會兒,才逐漸適應了這光亮。
看著屋外的天空,那是多麽的讓人向往啊!
以前的她每日都行走在這片天空之下,卻不知道珍惜,直到有一日,她再也看不到這片天空了,才知道自己原本的生活,究竟是有多麽的好。
“你是該好好看看了,因為過了今日,你便再也看不到了。”
刻薄的話從路邱嘴中溢出,看著麵前這個衣衫破亂的女子,眼裏浮現出深深的嫌惡來。
如今的他,衣衫華貴,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昭顯著他的富貴之氣。
這屋子放置已久,剛才推門進來之時,便有一陣濃濃的灰撲鼻而來,好在他躲得快,不然這身衣裳怕是要被糟蹋了。
見坐在地上的女子不說話,路邱心有不悅,當即冷哼道:“夏渺玉,還當自己是夏府裏備受寵愛的千金大小姐呢?如今都落魄成這副模樣了,竟還敢在我麵前端架子!”
路邱本是一個出身低微的平民人家,而夏渺玉則是夏府被捧在手心裏嗬護疼愛的大小姐,卻不知為何,夏渺玉竟愛上了路邱,不顧門戶是否相當,毅然嫁給了路邱。
因著路邱出身低微,所以最不喜的就是被人看輕,哪怕隻是一個不經意的舉動或話語,也能讓路邱生出許多心思來。
夏渺玉自是明白的,所以對路邱是百般溫順,更是一心一意助他上位,為的就是讓他不再被人所瞧不起。
多年的夫妻,路邱平步青雲,以為能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卻不曾想噩耗來臨,夏府落敗,夏老爺竟慘死,夏家頓時做了鳥獸散。
而在夏渺玉傷心欲絕之時,路邱第一時間並非是安慰她,而是一聲令下,將夏渺玉關在了夏府,而這一關,就是好幾天。
“原來我在你眼裏,竟是每日都端著架子的模樣麽?”
夏渺玉自嘲的笑了笑,眼裏劃過一絲譏諷,也不知是在譏諷路邱還是在譏諷自己。
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夏渺玉,路邱眉頭皺的更深了。
在路邱的印象裏,夏渺玉對他是百依百順,極盡溫柔的,隻是夏渺玉之前的那番作態,一時刺激到了路邱,所以才會有了之後那般刻薄的言語。
可路邱卻一點也不覺得後悔,看向夏渺玉的神情裏,更是連一絲情意也沒有。
夏渺玉的目光早就從屋外的天空回到了路邱的身上,這個她在幾天前還深深愛著的男子。
或許是愛情衝昏了夏渺玉的頭腦,使她這麽多年來都看不清路邱的為人和性子。
如今夏府落敗,她被關在了這個暗無天日的小屋子裏,傷心過後,突然就想明白了許多事情,包括眼前的這個男子。
“你少在這裏給我裝清高!”路邱見不得夏渺玉這般姿態對自己,便是怒喝著,說道:“夏府落敗,如今的你什麽也不是,我也不必再費盡心思的去討好你了。”
“費盡心思?討好我?”夏渺玉不可置信。
難道一直以來路邱都是這麽以為的麽?
難道他看不到自己對他的情意麽?
她何時需要他來討好了?
一直以來,不都是她對他百依百順溫柔以待麽?
突然,夏渺玉好像明白了些什麽,便是嗤笑一聲,道:“原來……你竟是這般想的。”
夏渺玉其實是個聰明的,隻是在麵對路邱的時候,那份聰明全被收了起來。
如今細細回想起以前的種種才發現,以前確確實實是她太傻,以至於落得了如今這樣的下場。
“你以為我娶你是為了什麽?若非你是夏府的小姐,我怎麽可能會娶你?”
路邱居高臨下的看著夏渺玉,道:“我一直都忘不了夏思明那個老東西當初看我的眼神,我身份低微怎麽了?看看如今的我,還低微嗎?哈哈哈!”
路邱展開雙臂,笑的猖狂。
這般模樣,這般嘴臉,這般作態,讓夏渺玉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為什麽她當初會愛上這樣一個男子?
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站直了身子,端起夏府小姐該有的姿態。
即使如今衣衫破敗不堪,也依舊遮掩不住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那是路邱一輩子也無法擁有的氣質。
在這樣的氣質之下,路邱剛才的模樣,就顯得弱小了許多。
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路邱大聲喝道:“夏渺玉,你要幹什麽!”
不理會路邱的喝聲,夏渺玉一字一字咬著牙說道:“你可以辱罵我,卻不許辱罵我爹!”
“哈!”聽了這話,路邱不屑的笑了笑,眼神上下打量了夏渺玉一番,而後說道:“你以為你現在是個什麽東西?”
“我是夏府的小姐!”
夏渺玉自知到了這個地步,與路邱的夫妻情意算是盡了,所以如今,便以夏府的小姐來自居。
即使夏府如今已經破敗,她卻依舊是夏府正正經經的小姐。
“難道你不知道夏府已經不複存在了嗎?”說完,路邱似是覺得這番打擊還不夠,又道:“忘了告訴你了,夏府以後就不再是夏府了,不日將會成為路府。”
聽此,夏渺玉雙目圓睜,狠狠地瞪向了路邱,道:“你無恥!”
“我無恥?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希望我平步青雲,仕途順利,而現在我做到了,你不該替我感到高興嗎?”
“你!”
夏渺玉憤怒不已,揚起手來,隻聽“啪!”的一聲,路邱的左臉立即見了紅。
即便是在此刻有些昏暗的屋子裏,也能隱隱瞧見那臉上的手印。
路邱從沒想過,一向溫柔的夏渺玉竟會動手打人,而打的還是他路邱!
錯愕之後,緊接而來的便是一陣氣憤。
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竟被一個女子給打了巴掌,而這個女子,還是自己如今所看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