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抄家流放
該囑咐的都囑咐完了，該擔心的還是發生了。
當晚，衛夫人就追隨著衛光榮去了。
將軍府的舊幡還未撤去，又添新幡。
衛夫人的葬禮簡單，沒有人來悼念，衛夫人的娘家人遠在壽州，根本來不及趕來。停靈七日後，跟衛光榮的頭顱葬在了一起。
衛夫人的七七剛過，陛下又是一道聖旨下來，大致意思就是：衛家連丟一關兩郡，造成的重大損失不言於表，但念在衛家以往的功績，還有衛光榮戰死，衛景運下落不明的情況下，陛下酌情考慮決定功過相抵，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撤銷衛家一等功勳的榮譽，所有家產沒收，家仆遣散，衛家男女老幼流放房陵，以儆效尤。
麵對這個噩耗，梁舒芸當場就暈了過去。他們本就失去了庇佑，如今連家都保不住了，還要被流放，這個打擊，讓不滿二十的梁舒芸再也撐不住了。
衛楨倒是淡定很多，隻要人不死，就還有希望的。
她跪著接過聖旨，三呼萬歲。同時，外麵的士兵們就衝進來開始一頓抄家了。
衛楨跪在那，看著那些當兵的粗魯的踹開房門，看到丫鬟小廝在走廊裏驚慌的避讓，看著才三歲半的小侄子跪在那，恍然無措，想哭又不敢哭。
衛楨爬過去，將衛烈摟在懷裏。這是衛家的血脈，她必須得保住。
天黑後，所有的東西都被貼上了封條。好在抄家的是殿前司的人，是陛下的親信，季懷川得知消息後就跟他們打過招呼了。沒有過分的要求，隻希望能約束下手下，不要嚇壞了那些老弱婦孺。
殿前司的人也還好，畢竟衛家百年鐵軍的名聲不是靠吹出來的，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誰又能知道，衛家沒有起複的一日呢？畢竟，陛下可是留下了衛家的血脈的。
此刻見衛楨傻愣著，心中也是酸澀的很。當下拉著管家一番耳語後，老管家千恩萬謝，帶著幾個丫鬟去收拾了。
抄家完畢，所有人都被趕到院子裏，所有的房門院門都被貼上了封條。
負責人看著一屋子的男女老幼，又看周圍還掛著的白幡，無處不訴說著這家剛剛發生的慘情……
再看剩下的幾個衛家人，實在唏噓的很，衛家這棟將軍府還是開國皇帝賜的。
如今，百年衛家，就這麽倒了。一個對大夏來講舉足輕重的武將世家，就這麽倒了，倒的悄無聲息。
按道理，衛家這些人現在就要被看管起來，明日會有專門負責押解的衙役帶他們去房陵。但那負責人想了想，還是給了他們一夜的自由，隻衛家的那些主子，不得離開，今晚就在這裏待一晚。
等人走後，衛楨看著以他們三人為中心圍著的奴仆們，最後又搖醒了大嫂梁舒芸，讓她拿主意。
她對這些實在是一竅不通。
梁舒芸想哭，但也知道此刻不是哭的時候，看著那些封條，最後道：“陛下仁慈，讓我們去房陵，房陵那地方縱橫千裏、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所以才叫房陵。相比之下也算是不錯的地方了。劉叔，我們還有銀子嗎？”
劉叔擦了擦眼淚，“沒了。隻剩下這些了。”說著，指了指地上鋪著的棉被和一些衣服。
梁舒芸的眼睛再一次紅了。她吸了吸鼻子：“那就對不住了，我們家沒了，你們各自逃命去吧。”
“少夫人……”丫鬟小廝們跪了一地。
梁舒芸慘笑：“哪裏還有什麽少夫人。隻是對不住你們了，連個遣散費都沒能給你們。”
丫鬟小廝們隻抽噎著不說話。
“走吧，都走吧。”劉叔起身：“平日裏夫人對我們也很好，平時的打賞和月例從不曾虧待過。在將軍府裏，也沒人欺負你們。出去了，也要牢記將軍府的規矩，不管以後去哪家做事，不要墮了將軍府的名聲。不然，我絕不答應。”劉叔虎目一震，環視眾人，“要是讓我知道誰敢背後嚼舌根，別怪我不客氣。”
劉叔以前也是戰場上退下來的，傷了腿，沒法再戰，隻能退下來。但平時裏管家甚嚴，習慣了軍中的生活，也一律要求府裏的丫鬟小廝們嚴格遵守條例。
是以，將軍府的下人們不但規矩，還人人都能來那麽兩下子。
衛楨看著劉叔，道：“被子衣服給我們留下一點就行了，其他的，都讓他們拿走吧。”
柳叔看了看，點頭。
但下人們沒人去動那些東西，在劉叔再三的催促下，磕頭告別三個主子後，一一離去。
眨眼間百把人走的隻剩下十來個。這些都是簽了死契的，還有就是如意和吉祥兩個丫鬟，劉叔一家子也怎麽也不肯走。
衛楨想到衛夫人說的那個院子，招來劉叔附耳一番。
劉叔睜大眼睛看著衛楨，“小姐……”
“沒什麽小姐了，喊我衛楨吧。你去吧，給我留下兩個，其他的人，你找地方安排。等我信息。”
劉叔點頭，也不知道怎麽跟守門的侍衛說的，過了一個多時辰後，劉叔才回來。
“小姐，都安排好了。”
衛楨點頭，“那就這樣吧。明日我跟大嫂還有烈兒就要出發了，這邊就交給你了。”
劉叔老淚縱橫：“小姐，讓我跟著去吧。我能照顧你們。”
衛楨搖頭：“你還有比照顧我們更重要的事情。”說完這些，看了眼身後剩下的人，最後點了一個身材矮小但很敦實的人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小姐，小的豐碩，碩果累累的碩。”
“識字，很好，你願意跟我去房陵嗎？”
“小的自然願意。”
“小姐，我要求同去。”如意啪的跪下，看著衛楨：“我本就孤兒，要不是小姐當年救了我，我早就不在了。小姐，讓我跟著照顧你們吧。”說完磕頭不起。
衛楨看著大嫂，十指不沾陽春水，確實需要人照顧，最後點頭。
見狀，吉祥也跪下看著梁舒芸，她本就是梁舒芸的陪嫁丫鬟裏最小的一個，梁舒芸其他三個陪嫁丫鬟都許配了人。脫籍離開京城各奔東西了。
梁舒芸看著吉祥，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