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發號了圓

回京陛下也沒有審問,直接將人關到大理寺監牢了。他雖然著急但也無可奈何。

直到陛下召見了他,讓他事無巨細一一交代。

他本就是陛下的眼睛,這是他的職責,他將他看到的,聽說的,不偏不倚的說了,至於從他的這些話裏,陛下能推斷出什麽,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剛說完,就接到密報,衛楨在大理寺被人用刑了,昏迷不醒。

當時陛下的臉色就變了。

季懷川心裏鬆了一口氣,如果他說的,陛下還抱有懷疑的態度,那麽那些暗地裏的人對衛楨用刑,簡直就是不打自招。季懷川當時就很想感謝對方的八輩祖宗,真的,不是罵人的話。

所以這才有了後麵請禦醫給她看病的事情。看到她那虛弱的樣子,季懷川心裏莫名的難受。

最後,陛下怎麽想的,他不敢揣摩聖意,但他知道,衛楨不用死了。

抄家流放,應該是陛下最寬容的處理方式了。

他明白她話裏的意思,這話生分的讓他不知道如何接,薄厚適中的嘴唇緊緊的抿著,隻盯著她看,像是要在她臉上穿個洞似的。

衛楨被他盯著看很有壓力,倒不是對方的氣勢讓她感覺到壓力,而是,她裏子裏就不是原主,心虛,所以有壓力。

要麽,收了?

衛楨剛準備伸手去接,結果季懷川居然縮回了手。

衛楨剛動的手立刻改伸出為默默鼻子,這就尷尬了。

季懷川縮回手,直接走到那個小將的身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最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接著就上馬走了,連回頭都沒回頭。

“……”

衛楨忽然有罵娘的衝動。

“出發了。”那小將吆喝了一嗓子,所有的人開始走動,出了京,是死是活,誰知道呢。

衛楨沒上驢車,在家守孝的一個半月裏,衛楨的傷勢好了七七八八,就是看起來還有點柔弱,其他的倒也沒什麽了。先走一段路,走不動的了再坐車吧。畢竟這驢子也不是多壯實,拉這麽東西再拉人,也怪累的。

梁舒芸抱著烈兒坐在車上,回望著北城門,眼眶泛紅,滿滿的不舍。

如意跟吉祥一左一右的跟在驢車後麵,豐碩牽著驢子,小山和阿奇跟在後麵,無形中將他們這個小團體跟其他人隔離開來。

衛楨走了幾步,回頭看著巍峨的城牆,她的眼裏倒沒有不舍,隻有對未知前途的迷茫。

但,她肯定會回來,身披鎧甲,凱旋而歸的回來。對這一點,衛楨無比的自信。

她要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怎麽將衛家趕出去的,就怎麽將他們請回來。這是衛家兒郎血灑疆場該得的。

對,該得的!

從京城到房陵,衛楨不知道古代是怎麽計算的,不過就她自己估計,沒小兩月,到不了。

從京城一路南下,開始幾日,衛楨每晚都會讓那幾個男人輪流守夜。後來見押解的軍隊每晚也有值守的,就讓人守下半夜了。

一來是行軍多年的習慣,這樣放心,二來,對於“衛家賣國”這件事情,皇帝雖然沒有明說,但衛家剩下的人隻是被流放而沒有被砍頭,這就是一個信號了。

既然不是衛家賣國,那麽是誰呢?

不管是誰,離開京城的衛家,就像是砧板上的肉,隻有待宰的份兒。

提心吊膽了幾日,背後的人始終沒浮出水麵,這讓衛楨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這時候不下手,難道要等到他們到了房陵在下手?

也是了,路上出問題很容易被皇帝懷疑,到了房陵,來個意外什麽的死一死,就算懷疑,也沒證據,比在路上動手的風險小得多。

想通了這一點,衛楨心裏舒坦不少。趕路本就辛苦,還擔心隨時有人來殺她們,提心吊膽的趕路可不利身心健康。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衛楨混不吝的想著。

又過了兩日,毛將軍,也就是負責押解的小將軍,說前方就到陳州(今周口)驛站了。那個驛站較大,有需要的可以在驛站補充物資。

衛楨看著臉色蠟黃的大嫂和懨懨的衛烈,讓小山弄了點肉來。當然不能忘記給那些軍爺們上一壺酒。

不知道是不是季懷川的原因,一路上毛將軍對他們頗為照顧,有時候露宿野外的時候,會讓他們帳篷離他們駐紮的營地近一點。

對此衛楨感激不盡。

晚上,衛楨要了兩個通鋪,一個她跟大嫂還有兩個丫鬟帶著烈兒睡,一個是給小山他們的。連續幾天露宿野外,大家都疲憊的很,難得可以睡床,她不想為了省幾個大子委屈他們。

半夜,衛楨被驚醒了,睜開眼睛的瞬間,輕喝一聲,“誰?”

半晌後,一個男子的歎息聲想起。

緊接著,窗戶那響了一下。

衛楨轉頭看看,其他人都還在沉睡。

她穿上外衣,從窗口跳了出去。

月光如銀投射在驛站的空地上,空地中間,站著一個人,光禿禿的腦袋很是顯眼。

和尚?

衛楨腦子裏靈光一閃,但她沒有開口,隻是看著院子裏的和尚。

那和尚也沒開口,倆人像是憋著勁似的,就看誰先說話。

過了盞茶功夫,那和尚終於轉身了。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後,和尚抬頭看著衛楨:“貧僧了圓見過衛施主,衛施主別來無恙。”

看來,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二哥無疑了。眉宇間還是有幾分相似的。不過,像故去的衛夫人多一點。

聽著他用這樣的方式打招呼,衛楨心中陡然生起一股怒火,當下不客氣的懟過去:“法師慧眼,哪裏看出我無恙了?”

了圓:“……”

“許久不見,還是那麽伶牙俐齒。”

“許久不見,也沒見你涅槃成佛。”

了圓再一次閉嘴,看著衛楨,眼裏帶著苦笑。

衛楨雖然不了解他當初為什麽去當和尚的,但衛家差不多算是家破人亡了他都沒出現,現在跑來唧唧歪哇難道是聯絡感情?

見他不說話,衛楨也不欲多言,轉身就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