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狐仙女鬼
因為顧慮男女之別，張雲清就沒有脫衣服，結果全是皺巴巴的，難看的很，隻好換上鳶語拿的另一件衣服。
“十五分鍾就起來，哪來時間吃早飯？”張張雲清抱怨歸抱怨，但還是撒腿就往外麵去，卻不見薔薔的身影，一急趕緊就往大門方向跑。
“等等！雲清姐！你不吃早飯去哪裏啊？”鳶語一看張雲清跑得比腿子還快，趕緊扯著嗓子叫了一聲。
張雲清倒好，一聽見早飯，硬生生刹了車，“哪兒有早飯呢？”
鳶語眨巴眼睛，這剛剛就像是用了風火輪的人，一下子就停了，著實無語，三兩步跑過去，把手裏的兩個包子塞進張雲清手裏。
倒是張雲清被鳶語的速度嚇得張大嘴巴，好半天說不出話，最後咽口唾沫，心裏阿彌陀佛。
“看見薔薔了嗎？”張雲清咬了一口包子，皮薄餡多，油而不膩。
鳶語看張雲清吃的香，準備再問她要不要了，“剛看見出去了。”
張雲清趕緊咽下嘴裏的包子，撒腿就跑，這個男魔頭喜怒不定，現在小命還捏住他手裏，可不能得罪他了，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果不其然，張雲清跑到前院的時候，薔薔就在那裏等她，一抹頭上汗水，喘著吱吱的氣兒就道：“還有個肉包子，要嗎？”
薔薔擺擺手，似乎饒有興趣的看著張雲清氣喘籲籲的樣子。
歇夠了，張雲清支起身子，“去哪呢？這麽早？”
“跟上來就是了。”
張雲清又咬了一口包子，腳上跟緊薔薔。
薔薔對京城熟悉的很，帶著張雲清繞過幾條街，來到鬧市，仔細看了許久，這個不是之前打架的茶館一條街嗎？
張雲清戰戰兢兢的跟著薔薔走過去，直到過了那個茶館，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薔薔不著痕跡的看了張雲清一眼，大約快走到頭的時候，才停下來，“我們進去喝杯茶，吃點果子。”
張雲清默默的摸摸肚子，“早知道不吃包子了。”
薔薔笑，“你有錢吃果子喝茶嗎？”
“這可不對，大清早的你帶我出來喝早茶，你不請客還要我反請你嗎？天下哪有這樣的事情？”張雲清抬頭瞧了一眼，隻見那門前懸著的牌匾上寫了四個字，除了認識後麵茶館兩個字，其他的還真是難認。
最後薔薔大度道：“得了，就是幾兩銀子的事情，你還計較。”
“這也不對，幾兩銀子就不是錢了，都是辛辛苦苦掙回來的，怎麽就不是事了？”張雲清解釋。
薔薔回身看了一眼張雲清，張雲清立馬禁聲。
這個茶館裏麵就比之前那家有味道多了，一條長廊，盡頭是兩人寬的樓梯，兩邊都用不高的屏風遮住了，張雲清伸著腦袋看了很久，裏麵桌子都是用屏風隔出來的，但是這個裏大多的是塌和蒲團。一般都是席地而坐，燙上一壺酒，口裏之乎者也就沒斷。
薔薔進去之後，往左轉進去，不轉不知道，一轉竟然發現裏麵盡是崎嶇小道，屏風隔出來的路一米都不到，而這才早晨，就已經裏麵坐滿了人，煞是熱鬧。
一股龍涎香摻著茶葉的香味從裏麵隱隱透出。
兩個人坐進一個空的格子裏麵，薔薔便席地而坐，張雲清有些扭捏，半天才坐下來，薔薔咳了一聲，“聽著隔壁。”
張雲清這才注意到，隔壁有人在說書，聲音朗朗上口，抑揚頓挫，說的煞有其事。
“這人人聞風喪膽的蕭老板呢，大家都知道，還有小孩都能背的出來的三不殺，三不劫，更有名了，我是不關心他殺誰不殺誰，我就關心你蕭老板這麽多年截道多年，攢的萬貫家財幹什麽使！”
“好！”有人喝彩，聲音粗魯不堪，像是虯髯大漢。
“嘿嘿，你要說蕭老板這又神秘又低調，沒人見過，所以他花錢也沒人知道，他可能是腰纏萬貫的南富餘成悉，也可能是北貴上官儀，或者說是東南的大善人泉一薊。說來冒昧，世人大多猜想這個蕭老板膽大包天，不論是官船還是私船，皆敢劫走，定是凶狠之輩，可是我鐵算盤卻不覺得，蕭老板的三不殺三不劫，說起來勉強是個好漢，但就我所知，蕭老板是絕絕對對的俠義之士！”
“此話何解？”薔薔聽到這裏，忽的扣扣屏風，嬌聲細語道。
張雲看著薔薔倚在桌上，玉蔥般的手指在屏風上扣了兩下，隨即輕輕道：“你認識隔壁那人啊？”
薔薔嗯了一聲，“也算認識吧！他當年受過我的恩惠，今天來討了。”
那說書的人咦了一聲，“我鐵算盤走南闖北，可沒有受過女人的恩惠！姑娘此話何意？”
薔薔掩嘴嬌笑，“鐵算盤，你繼續說蕭老板，我覺得有趣的緊，想聽的耳朵都長鉤子了！”
鐵算盤哈哈大笑，“我們說這蕭老板做的算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本人卻放出三不殺三不劫的說法，可是誑盡天下人！”
“蕭老板知道你這樣說的話，你知道自己的下場嗎？”薔薔忽的打斷鐵算盤的話。
鐵算盤啊呀一聲，“非也非也！我這話沒說完呢！姑娘可不著著急！要不然鉤子折在耳朵裏就不好了！”
“我曾有幸見過蕭老板一次，雖然他帶著麵具，沒有看清麵容，要說來真是風姿綽約，要我鐵算盤是女子肯定一顆心就掛在蕭老板身上！”
“鐵算盤，你到底說不說，一直賣關子，小心灑家揍你！”有人忍不住了，語氣裏盡是著急。
“那還是我剛來京城的時候，身上分文沒有，睡了兩天大街，和乞丐們搶豬食，也死不了，就是要到冬天了，我這一沒遮風擋雨的地方，二沒有過冬的寒衣，眼看就要和街頭凍死的狗一樣了，有一天晚上，我和一群乞丐在破廟裏打起來，這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遮風的地方，我肯定不會讓，他們非說是他們的地方，四五個人打我一個，我被打的頭破血流，但是心裏咽不下這口氣，又在村子裏一戶人家摸了把砍柴的刀折回去。”鐵算盤頓了頓，砸吧著嘴喝口茶。
張雲清本來聽得正起勁，卻看見薔薔嘴角噙著笑，那邊的鐵算盤又開始說話了，“你們猜我折回去的路上，遇見誰了？”
大漢急的哼哧哼哧的，“是不是蕭老板？”
鐵算盤哼了一聲，“是個美貌的女子，打著燈籠，正要回家，我轉念一想，這女子晚上孤身一人趕路，肯定有異，就搭了話，問她怎麽一個人在荒郊野外。那女子說自己本是出來祭拜母親的，但是因為山路難走，到傍晚才回家，在獵戶家借了燈籠就趕緊回家，否則家裏的老父會擔心的。我當時覺得奇怪，多嘴問了句，怎麽從那廟的方向來，那邊盡是乞丐。那女子一聽，立即變臉，扔了燈籠就朝我撲來，我鐵算盤嚇得是屁滾尿流，還以為是狐仙女鬼，忙撒腿就跑，一轉身就瞧見了一個男人穿著白色的長袍，帶著奇怪的麵具，我跑過去，發現那女子不動了，嘴裏叫著‘蕭老板’，我才知那人就是名聲赫赫的蕭老板，一時間也忘了跑了，待在那裏聽他們說話。”
“那女子說‘你饒我一命，我來生定當結草銜環，做牛做馬的報答您！’端的是楚楚可憐，我瞧了都忘記剛才要殺我的事情，但是蕭老板說‘我要你命無用，你隻要給我畫便可。’那女子思量，半天後說好，果然就從袖子裏拿出一卷牛皮紙，往蕭老板麵前一扔，蕭老板衣袖一震，那牛皮紙就卷進袖口裏，隨即轉身就走了，三兩下就不見蹤影，這時候我才回過神來，發現那女子陰狠的盯著我，口中道‘你今日瞧見了不該瞧見的東西，我挖了你眼珠拔了你舌頭，你肯定怨恨我，我還是送你一程去地獄！’我心裏萬念俱灰，估計今日就要折在那裏了，閉上眼睛等死，可是半天卻沒有什麽動靜，睜開眼睛看，發現蕭老板又回來了，他的手就像是最最鋒利的刀，一下子就削掉了那女子的胳膊，那女子失血太多，躺在地下就那麽死去了，我怕蕭老板也要殺我，想跑，卻是兩股戰戰。”
說到這裏，鐵算盤停住了，好半天道：“蕭老板卻沒有殺我，從口袋裏丟了一袋銀子給我，說‘今日之事萬不可張揚，否則會惹來殺生之禍，寒冬將至，我這裏有些碎銀，你且拿去，看日後我們能否在這江湖再見，到時定要喝上一杯，在下告辭了。’說著就真的給我一袋碎銀，足足有八十兩。”眾人聽了，皆唏噓不已，感慨這鐵算盤機遇非常。
鐵算盤道：“我鐵算盤能有今日，靠的是蕭老板的俠義，他知我貧寒，贈我銀兩，知我不忿，激我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真英雄！”
“鐵算盤，可有興趣過來一起喝杯茶啊？”薔薔邀請鐵算盤。
“哎呀！美人相邀，這等好事哪裏尋！我鐵算盤叨擾了！”說著那屏風就被拉開了，隻見一個瘦猴子一般的男人鑽進來，穿著灰衣，頭上帶了帽子，看見薔薔就作揖。
“二位姑娘，在下叨擾了。”
張雲清看清鐵算盤的臉，忍不住揚起笑臉，隻見他眼睛很大，但是鼻子很小，尖嘴猴腮，端的是怪異。
“鐵算盤，我今天不打算和你拐彎抹角的說，你隻要說答應不答應，就好。”
鐵算盤沒有想到薔薔連寒暄話都不說，就直奔主題，一愣便道：“這美人恩果真不好消受，姑娘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