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照鏡子去

鳶語說的操場在後院裏,一個很大的院子,裏麵很是寬敞,一百多人在裏麵一點也不顯得擁擠。

常玖站在階上,薔薔在中堂裏倚著柱子,一雙眼睛瞧著常玖。

操場上眾人都兩兩比劃著,隻有張雲清一人偷懶,站在一邊,抱臂做旁觀狀,半天打了個哈欠,卻被薔薔瞧著正好,心裏劇震,連忙嚴肅起來。

“神捕營的人來了!”

這個哈欠還沒過去多久,外麵忽的傳來一聲清喝,聲音悠久綿長。

常玖一聽臉上忽變,看了看張雲清,一揮袖趕緊子走出去,張雲清也是驚奇的很,這不過一會,就找上門來了,朝廷做事看來是是快得很。

看見薔薔也跟出去,張雲清提腳就跑過去,拐過角門,就看見一群穿著像是飛魚服的人圍在前廳,不過那衣服上沒有飛魚,甚是樸素。

為首的便是那之前在茶館的中年男人,被林執衣稱為梁大人,看來是神捕營一個不小的官。

“神捕營之人來此做何?”常玖站在廳上,雙手負於身後,麵上有些不快。

那梁大人上前來,“請問鏢局主人在嗎?”

薔薔那常玖身後,掃了神捕營的人一眼,又看看角門那裏的張雲清。

常玖也看了張雲清一眼,“我家主人不在,現在由我代理鏢局的事情,有什麽事情便說吧!”

那梁大人忽的擺手屏退後麵神捕營的眾人,然後看了看那常玖,“這事事關重大,有一筆鏢需要貴鏢局走一趟,還望先生屏退無關之人。”

常玖正準備說話,薔薔忽的走上前,“既然大人要走鏢,這裏的弟兄都是不可或缺之人,你要屏退,到時候出了什麽問題,我們鏢局可不保準,大人您看著辦?”

“無妨,這事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梁大人掃了一眼角門的眾人,看見張雲清,眼皮都沒跳,直接移開。

薔薔冷哼,“大人您既然要走鏢,若是鏢師不知原委,給您弄壞了,我們可承擔不起,大人還是換別家吧!”

其實角門處不過五六人,幾乎都是清字輩的人,梁大人軟了一些,“好吧!那本官就直接說了。”

常玖點頭。

“天下第一鏢局眾人接旨!”

忽的梁大人低喝,在場之人皆一愣,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張雲清邊上的人,撲通一跪,張雲清撓撓後腦勺,也蹲了下來,但是廳上的薔薔和常玖卻久久沒有行動。

“二位雖然說是江湖人士,但是我朝律法規定……”

“我知道!”常玖忽的出聲,衣擺一翻,隨即蹲下來,但是薔薔卻咬牙,眼睛赤紅,張雲清沒想到那男魔頭如此血性,想提醒一下,誰知薔薔卻往後退了一步,半屈膝看著地麵。

“旨詣蕭遺,爾誌忠純,清心秉正,前雖為江湖豎子,然朕思慮甚然,不能自己,今特旨命爾護烏廷城主之子,代朕前往之,糾察匪盜,其責重於泰山,不可輕也!爾務當全心協力為要,欽此!”

這聖旨文縐縐的,但是張雲清還是聽懂了,隻有一句話是重點,就是讓鏢局護送烏廷城主的兒子回家,但是在場的人臉色都變得煞白,除了薔薔。

梁大人念完最後一句話,就扶起了常玖,“若有何需要,可與我說。”

常玖臉色還沒有緩過來,握拳道:“草民領旨。”

“皇上說,這林執衣不可在京城多呆,最好三日後出發!否則那些江湖人全會衝進京城裏來!”

常玖點頭,“我家主人明天便回來。”

“那好!”

兩個人又說了會話,但很顯然常玖沒有什麽心思,梁大人也不好繼續待,很快就告辭了。

張雲清轉身的時候,聽見邊上男子說話,聲音有些縹緲,“這天要變了!”

男子很年輕,但是眼神已經垂老不已,他呆呆的望著天,手裏的劍握的更緊了。

張雲清隻是低頭,亂世之中,定出梟雄。

要說一天之中最期盼的時候就是飯點了,早飯、中飯、晚飯。每每這時候,所有人的情緒都高漲起來。

鳶語就住在張雲清對麵的廂房,不用張雲清提點,到了傍晚的時候,就拉著另外一個小姑娘過來敲門。

這個鏢局的食堂可是深的張雲清的喜歡,就和大學食堂差不多,自己拿托盤碗筷,到大爺大媽邊上等飯,不過那飯是裝在桶裏的,菜都是一大盤的,葷素搭配,按四個人的量走一份三菜一湯。

張雲清是和鳶語還有鶴語在一起的,拿菜的大媽瞥了一眼,扯著喉嚨道:“薔薔過來和她們三個一起,正好四個人。”

“呀!林媽媽真疼薔薔!”

張雲清一聽見這嬌滴滴的聲音頭就疼,回頭望了一眼,就見薔薔眨巴著眼睛對張雲清笑得燦爛,好像之前在房間裏麵變臉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過吃飯的時候不要壞了興致,一起就一起。

鶴語端了兩個菜,鳶語去占位子,張雲清正要端剩下的菜。

薔薔哎呀一聲,“我來吧!全部我來吧!”

說著張雲清就見薔薔兩隻手,一手一個托盤,一邊是四個人的飯,一邊是剩下的菜。

張雲清趕緊走上去,占了個位子。

“菜不錯。”薔薔撒嬌。

張雲清咳嗽。

“薔薔姐這次回來要呆多久啊?”鳶語啃著魚骨頭。

薔薔扒拉一口飯,沒有一點閨閣小姐該有的儀態,“三天後就走。”

鶴語驚奇,“薔薔姐也去關外?”

“天機不可泄露!”薔薔夾了一根青菜,放到張雲清碗裏。

張雲清手一抖,差點整個飯碗就扣在桌子上,“謝謝。”

“不用謝不用謝,以後大家就住一個屋子裏頭了!別這麽生分啊!雲清!”

張雲清徹底手抖了,那飯碗直接啪嗒扣在桌子上。

鳶語肉疼,“還剩好多飯呢!”

鶴語咳嗽一聲,似乎察覺了什麽,“我去再弄一點吧!”

張雲清也心疼,自己可是好久沒吃過飯了,好不容易有一頓飽飯,點點頭道:“麻煩你了,鶴語。”

“雲清姐,你也去關外吧?”鳶語扒拉幹淨飯菜,托著下巴看著張雲清。

鶴語疑惑,“雲清姐,你武功不好,為什麽可以去啊?”

張雲清一直覺得自己說話是很過分的,但是今天她似乎覺得自己沒有那麽過分!

鳶語一愣,打哈哈道:“雲清姐能是清字輩的人,肯定很厲害。”

薔薔卻哈哈大笑,張雲清看著男魔頭囂張的臉,忽然敢怒不敢言。

飯畢,幾人相伴回去,走了兩次,張雲清也記住路了。

鶴語是個很厲害的孩子,至少在張雲清看來,這孩子的嘴巴比自己還厲害,看來兩年律師是白當了。

薔薔率先進了廂房,張雲清不敢進去,扒著窗戶往裏麵看。

“你幹嘛不進來呀?”

張雲清有些哆嗦,這要和男魔頭共處一室?但是嘴巴還是回道:“馬上來。”

薔薔笑,點亮油燈和兩邊的燈籠。

張雲清看鶴語和鳶語的房門已經緊緊閉上,緩緩進入自己的廂房,一進去,就往**躺。

“這就睡了?”變成男人的聲音了。

張雲清起來,瞅瞅已經關上的門窗,氣都不敢亂喘了,輕輕道:“那你到底要怎麽樣?”

“我隻要知道三天前發生什麽事了?”男人的聲音鎮定倨傲,還有股難以言喻的威嚴。

張雲清忍不住猜想男人的年齡,但還是中規中矩的答道:“我不知道,你問多少遍,我也不會知道。”

“理由?”

張雲清沉默,現在最後的底牌就是三天前和林執衣發生什麽事了!她不能說。

“沒有,我真的不知道。”張雲清平靜的說道。

那邊的薔薔好久沒有出聲,半天道:“抬頭看我!”

張雲清坐在**,她看見薔薔坐在對麵的**,與自己麵對麵,並不昏暗的房間裏,張雲清緩緩抬起頭。

薔薔真的很好看,小而白淨的臉,烏黑的頭發隨意挽著,垂下來的兩三根發絲搭在眼睛上麵,張雲清望了許久,怔怔道:“我想問你用的是什麽牌子的粉底?”

薔薔被問的一愣,皺眉道:“什麽是粉底?”

張雲清皺眉,看男魔頭有些熱切,剛剛還怪自己多嘴,連忙討好:“就是塗在臉上遮蓋毛孔瑕疵的粉。”

薔薔哦了一聲,鄭重道:“我都是用香瑜齋的粉還有胭脂抹臉。”

“使用感如何?幹嘛?還有油膩膩?持久力怎麽樣?卡粉嗎?”

薔薔被問的有點不知所錯,但還是認認真真道:“使用感還是不錯的,京城有名的閨閣水粉,很難買的,油膩膩倒是沒有,就是有時候幹幹的,一擦全是粉,要經常用豬油膏。”

說著薔薔就站起來,在梳妝台上拿來一個銀製的盒子,不過手掌大小,每一麵都雕上了精致的花紋,張雲清仔細看去,竟然是牡丹,盒子蓋上麵是一個拇指大小的珠子,閃著幽幽的綠光。

薔薔捏著小珠子打開奩盒,遞到張雲清麵前。

隻見盒子裏麵有兩個格子,左邊的是細密的有些泛白的粉,而右邊是朱紅的胭脂,張雲清摸摸,的確是幹幹的,薔薔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張雲清並不討厭,就著一盒粉,兩個人說了一晚上,從胭脂水粉的顏色,到頭發的樣式,衣服的顏色,怎麽樣搭配顯瘦,怎樣搭配顯年輕。

張雲清是隨手拈來,薔薔硬是聽得一愣一愣,搬著小板凳,坐在張雲清邊上,一聽就是一晚上。

翌日一早,張雲清醒來的時候,隻是剛剛翻了個身,睜眼就看見薔薔托著腮注視著自己的睡顏,嚇得屁滾尿流,哆哆嗦嗦半天,“大俠!有何貴幹?”

“你看我今天的胭脂怎麽樣?配這個衣服?還有朱釵?”

說著薔薔又開始用甜膩膩的聲音撒嬌,還站起來轉了一圈。

張雲清愕然,眨眨眼睛,諂媚道:“這顏色配的著實是好!淺綠色的朱釵,和煙粉色的胭脂,倒是相稱。”

“衣服呢?”

張雲清捏住下巴,“這有些奇怪!”

薔薔一聽有奇怪的地方,嘟嘴哼哼道:“哪裏奇怪?我可是挑了好久的衣服呢!”

張雲清轉過頭去,輕輕咳了一聲,“我覺得你身材有些高大了,顯得太魁梧,你換件深色的衣服試試,這藕色的衣服有點……”

薔薔聽後,想了許久,默默的換上了到屏風後麵去了,出來時穿的卻是鶴語鳶語她們一樣的衣服,到顯得英姿颯爽。

冷靜道:“你快起床,我們出去辦個事。”

張雲清打了個嗬欠,被薔薔的聲音嚇回魂,“去哪?”

薔薔對著不大鏡子照了半天,似乎也覺得好多了,隨即看向張雲清,“快一點,給你一刻鍾,我出去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