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親手做的木簪
自作孽不可活,青芽從床鋪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身旁的被子早已涼透。
青芽梳洗打扮完畢去院子裏,男人顯然不在家,又去灶房轉了一圈,鍋裏溫著米粥和幾個包子,青芽取了小鹹菜絲,就著吃了一個包子和一碗粥。
想著馬上就要去山上了,心裏總有莫名地激動,好似那裏有什麽在等自己發現,青芽把這種心理歸結為自己太想吃春筍和菌菇了。
正洗碗的功夫,擎蒼提著一個竹簍回來了,褲腳還沾著露水,顯然是剛從山上下來。
青芽接過竹簍好奇往裏一看,裏麵密密麻麻的黃鱔看得人頭皮發麻。
“怎麽這麽捉這麽多?”青芽驚呼。
擎蒼衝洗腳上的濕泥,一邊回道:“昨夜又下了一夜,我估摸著這些泥鰍都要上來透透氣,早上把竹簍放在河裏,一會兒就裝了這麽多。”
青芽美滋滋地把這些黃鱔放進水缸裏養著,打算中午回來紅燒清燉,十八般武藝都要拿出來。
把兩個背簍提起來遞給男人一個,湊到男人身邊大眼睛眨呀眨,青芽的意思不言而喻。
擎蒼摸l摸她的頭,然後從放雜物的屋子裏拿了兩個小鏟子,遞給青芽一個,自己拿著鐮刀然後十分嚴肅道:“現在山上很滑,如果你要去就要跟緊我,一旦有事立馬叫我。”
把鏟子跟水壺分開放在背簍裏,青芽忙不迭點頭,隻要能讓她去山上說啥都行。
擎蒼又問她:“吃飯了沒?”
青芽拽著他的胳膊迫不及待往外衝,含糊道:“吃了吃了。”
擎蒼把門鎖好,二人各背著一個竹簍往山上走。
擎蒼引著她往自己常走的那條小路走,本就是泥地,下過雨後腳踩上去幾乎要陷進去,走得十分費勁。
青芽看著褲腿上的泥點子,十分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穿上了舊衣服舊鞋子,如果是新衣服她還不得嘔死。
春雨洗去了林間的塵埃,留下的滿眼盡是青翠,空氣裏有草木香混合著泥土的味道,讓青芽熟悉又懷念,當初她也是在這山頭待了足足幾個月的,最最重要的是她的家當都在這座山上。
二人穿梭在林間,擎蒼時不時將礙人的荊棘斬草除根,方便後麵的青芽行走。
看似有些吃力的青芽實則遊刃有餘,也許是之前穿成野豬的日子裏留下的身體本能,她每走一步都恰好走在最合適的地方。
而且鼻子也似乎更靈敏了,好像能聞到空氣裏若有若無的植物香氣,那股香味很奇特,好似能消除胸口的濁氣,青芽感覺到幾乎可以說是來自靈魂的戰栗。
青芽靠著自己的嗅覺,尋著那股香氣的蹤跡,不知不覺就與擎蒼偏離了。
等到擎蒼回頭看她跟上來沒有,卻發現原本應該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女人此時已走到另一個方向。
擎蒼臉一黑,順著這方向去找她,剛要說話就立馬被青芽製止。
青芽食指比在唇中央,仔細辨別著空氣裏的味道,說不上來她的感覺,但她就是知道這股香味的來源對自己是有益的。
青芽快走幾步,那香味愈發濃鬱幾分,她索性趴在地上撥開這片草叢挨個兒嗅著。
擎蒼也不生氣她說話不算話了,被她的動作吸引,也好奇她在幹什麽,於是蹲在一邊看著她,以防她一不小心摔下去。
一株株不知名的草聞過去,有的草青芽還來不及細聞就覺得惡心,下意識地避開,心裏有種奇妙的篤定那是有毒的,這熟悉的感覺使青芽仿佛回到了還是野豬的那段日子。
青芽對自己的變化沒有太大的吃驚,她連野豬都變過,有點兒金手指還在自己的承受範圍內。
當她抓著一株六片葉子構成的植物時,心裏有個聲音告訴她:就是它!同時她的手心立時被燙了一下,驚得青芽縮回了手。
當她鬆開手後立馬什麽感覺都沒有了,青芽嚐試著摸了摸它的葉子,指尖接觸到葉子的地方傳來淡淡的灼熱刺痛。
青芽收回手,仔細觀察著這六片葉子組成的植物,外觀平平無奇,隻頂上有個許多小紅果組成的傘形,顏色十分鮮豔紮人眼球。
難道這些小紅果是什麽名貴藥材?青芽在心裏猜測。
反手從背簍裏拿出一把小鏟子,青芽從根部開始挖,想把整株植物連根一起挖出來,形狀完整的價值肯定更高。
可是越挖青芽越覺得不對勁,趕忙招呼擎蒼過來看。
擎蒼這時也不裝背景板了,湊上去直接用水把鬆軟的泥土扒拉開,露出裏麵黃白色的肥厚根莖。
青芽心裏隱隱有個念頭,但為了不失望仍保持鎮定,與擎蒼彼此對看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發現了驚疑不定。
“這該不會是人參吧?”因為之前自己的手心發燙,青芽確定它應該是個什麽值錢的藥材,但萬萬沒想到能是人參!
青芽屏住呼吸拿著小鏟子一點一點的繼續挖,生怕挖斷某一處根莖。
二人皆小心翼翼,頭頂著頭等待著這株植物露出自己的廬山真麵目。
越往下根莖的分支越多越細,青芽不敢有絲毫懈怠,有些鏟子夠不到的地方她索性用手。
擎蒼把她挖出來的土捧到一邊,盡量讓她更方便行動。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根莖都被挖出來了,青芽長舒一口氣,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擎蒼也沒好多少,二人渾身都髒兮兮的。
此時的她也不管自己的形象,癱坐在地上舉著手裏的植物仔細瞅著,她現在已經很確定是人參了,因為當她剛觸碰到整個人參根莖的時候,一股熱流順著手掌鑽進自己的身體裏,小腹微微發熱,青芽猜可能是匯聚在丹田裏了,
或許她的金手指不僅可以識別名貴藥材,更能吸收這些天材地寶凝聚出的靈氣,比如現在,離得人參最近的她渾身都很舒服,好像被包裹在溫暖的水中,原本酸麻的腿也沒什麽感覺了,青芽頗覺得神奇。
當然以上都是她的猜想,山上這麽大,總還有植物能印證她的猜想。
青芽把人參舉到擎蒼麵前晃來晃去,嘚瑟地問道:“知道這是什麽嗎?”
擎蒼裝作不知,愁眉瞅了良久才嫌棄道:“不就是個蘿卜嗎?”
“什麽蘿卜?這可是人參!人參你知道不,救命的藥材!”青芽氣得跳腳,可看到男人洞悉一切的目光,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她又蔫巴兒下來,看著自己手裏的人參“撲哧”一笑,“還真挺像跟蘿卜的。”
人參還頂著顏色十分鮮豔的小紅果,青芽小心地掐下來一顆,裏麵是硬硬的,用指甲分離出來居然是一粒人參種子!
青芽驚喜地把所有的小紅果掐下來,剝出來人參種子放進自己荷包裏,人參則用手帕包起來讓擎蒼揣懷裏。
青芽激動的心這時候才平複下來,一邊跟著擎蒼走一邊問:“你說這人參多少年份啊?如果是百年的能賣多少錢?”不等男人回答,青芽便自顧自掰著指頭算著,“若是要重新蓋咱家的房子,青磚大瓦房還要有大院子,院子裏要有果樹,光打獵不行咱們還要置辦些土地……啊啊啊怎麽都要錢!”
她一直都想把家裏的三間毛坯房拆了蓋新房,尤其是廁所,青芽簡直不能忍!
擎蒼看小女人抓狂的模樣,握著她的手示意她別擔心:“那參起碼也有百年以上,不說一間大瓦房,十間百間它都能蓋起來。”
青芽聞言放下心來,就算沒有人參,她還要賣毛皮的八百兩,以後還會有賣酒的錢,未來肯定能蓋起青磚大瓦房。
其實青磚大瓦房滿打滿算一百兩就能蓋起來,可青芽這女人作啊,房子蓋好了,門窗不得裱花才能配得上嗎?窗簾得有吧?梳妝台拔步床浴桶廁所得有吧?地窖不得擴大一下好放東西嗎?青芽甚至還想挖幾個暗道……總之一句話,既然要蓋房子,索性就要蓋個自己滿意的!
知道自己金手指的存在,青芽一直有意無意朝樹叢裏走,擎蒼還以為她還想和剛才一樣撿漏,於是沒管,人總要撞了南牆才能回頭。
結果跟擎蒼想的一樣,青芽再沒能聞到讓自己舒服的香氣,倒是發現了很多春筍和野生菇。
青芽這趟上山本來就是為了摘它們,讓擎蒼幫自己一塊兒采。
以前年景不好的時候也有村民大著膽子上山來采野生菇,不過吃了沒多久就死了,於是村民更不敢隨便上山了。
擎蒼見自己媳婦對那些毒蘑菇的興趣很大,便解釋道:“以前有村民吃過,不過都死了,你還是不要隨便亂摘。”
青芽舉著手裏的平菇,自信滿滿道:“這是無毒的。”然後遙遙指著不遠處外表鮮豔的蘑菇道:“那個紅紅的才是有毒的,就跟蛇蠍美人一樣。”
青芽還不忘給自家男人上眼藥:“有很多姑娘外表看起來很美麗無害,實際上心腸歹毒,還最喜歡騙男人。”
擎蒼眉毛一挑:“比如你?”
青芽:……吐血,我真正的意思是告訴你要離那些女人遠點!你真聽不出來?!
看她氣悶不已的樣子,擎蒼就覺得好笑,掐了她氣鼓鼓的小臉,手上的泥蹭到她的雪白臉蛋兒上,像隻小花貓。
他心情愈發得好了。
青芽手裏憤憤地摘著蘑菇,生怕自己一個衝動把毒蘑菇摘了給他煮湯喝。
不行,你要忍住,這是親生的相公,這是自己找的男人,你可是個佛係的小仙女,這時候寡婦的名聲都不太好……青芽在心裏默念。
二人忙活半天,青芽雖知道春筍長在竹子附近,卻不能準確的摸清位置,隻有埋在土裏的筍才最嫩,每次都要摸好半天才能挖到一個,甚至有時接連幾根竹子下都沒長著筍。
不過辨別蘑菇倒是一把好手,幾乎把一小片區域的蘑菇都薅完了。
而擎蒼在這方麵就比青芽耐心多了,多次無果後就開始尋找出筍處的特點,慢慢竟也被他摸索出些竅門。
為了節省力氣,青芽幹脆分工合作,擎蒼挖春筍,她則負責采菌菇和木耳。
快到中午的時候,山上的氣溫已經很高了,太陽升得極高,幸虧還有樹蔭遮擋,不至於把人曬中暑,不過時不時透過樹杈縫隙的金黃暖陽在這時就格外惱人。
青芽抽出懷裏的手帕擦去臉上的汗珠,小臉不知是熱得還是曬得紅通通一片。
見男人也出了一身汗,之前裝在懷裏的人參怕被汗水沾濕也轉移到了背簍裏,胸膛鼓鼓囊囊的,好似隨時能撐破衣服,古銅色的肌膚上汗水滴答滑落,要不是青芽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恐怕就要當場吹口哨了。
青芽見男人正專心挖土,似乎不受外界幹擾,便借口自己要尿尿朝遠處走去。
借著樹蔭遮擋,青芽轉換方向朝自己的山洞快步跑著,心裏別提多興奮了。
扒開草叢,山洞裏還是原來的樣子,青芽一骨碌鑽進去就看到一排排整整齊齊擺著的藥材,看在青芽眼裏好比那排排站的金元寶。
正美滋滋的青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若是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家,該怎麽跟男人解釋,自己挖出一根人參已經是幸運至極了。
青芽咬咬下唇,不舍地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拿出了山洞。
還是等自己哪天單獨出來的時候再來拿吧。
一路小跑回來的青芽拿出背簍裏的水壺先痛快地喝了幾口,甘甜的井水總算是緩解了身體的燥熱,然後走到男人身後把水從男人頭上往下倒。
清涼的水順著男人的發絲滑進男人衣領裏,與汗水混在一起,蜿蜒的水漬一路從男人脖頸滑向腰間。
青芽拍拍發燙的臉,覺得自己是被熱昏頭了,不然怎麽感覺空氣有些稀薄呢?
“舒不舒服?”青芽為了避免自己亂想,忙起話題轉移注意力。
擎蒼大掌摸了把臉上的水,他的胡子早就被青芽刮掉了,雖然膚色深,但也能窺出他的好底子,高鼻深目很是英挺。
看青芽現在一副勉強挺著的模樣,他也心疼,伸手掂了掂青芽背上的背簍,估摸著裝得差不多了,擎蒼撩開她被汗水黏在臉上的一縷青絲,自己一手扛起她背上的背簍,體諒道:“你身子弱,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青芽正巴不得呢,來的時候有多興奮,她現在就有多累,原以為自己上了山能爬高踩低,卻忘了自己現在的身體是弱不禁風的女子,她還以為自己是可以在山林間旋轉跳躍的小野豬呢。
東西都讓男人背著,可青芽此時也不輕鬆,腿腳跟灌了鉛一樣,挪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力氣。
擎蒼見她確實是累得不成樣子,眼裏卻閃過笑意道:“就你這體力,上山就是自找苦吃。”
他其實是心疼自己媳婦,頭一回上山自是很新鮮的體驗,他可以理解,不過經過這回的教訓,新鮮勁兒一過,小媳婦應該能安生些不鬧騰地要再去山上了吧?
哪知道青芽比他想象地要能折騰得多,嘴上答應著太累人了不想去了,心裏卻想著以後還要再來山上,隻不過她今天挖出來一根人參,對自己之前在山上藏的那些東西也不迫切了。
二人心思各異地回了家,擎蒼放下兩個背簍轉身打了盆水讓青芽洗手,等她洗完手後自己就著盆裏的水也清理了下自己沾滿泥土的大掌。
青芽坐到涼快的地方整理兩個背簍裏的東西,大背簍裏除了春筍還裝著幾十個野果子,擎蒼知道她愛吃,碰到果樹就會摘幾個,一路上也摘了不少。
青芽也不矯情,拿著果子在衣服上隨意擦了擦,就塞入口中,
清甜的果肉伴著果汁流入口中,隱隱還帶著酸味,美味又解渴,使得味蕾得到極大的滿足,青芽把果核敲碎露出裏麵的果仁,天真地埋到院子裏,想象著以後院子裏會多一棵果樹。
擎蒼見了隻悶笑不語,想著下次進山時特地砍了一截果樹的樹枝帶回家移進院子裏養著。
休息地差不多了,青芽把木耳和菌菇洗淨,留了一部分新鮮的,其餘的趁著太陽好在院子裏鋪開晾曬。
而後把春筍上的泥洗淨,擎蒼削皮青芽負責切塊。
許是打獵的緣故,擎蒼的刀功極好,長長的鐮刀用那鋒利的刀刃劃過筍的外衣露出裏麵青綠的真麵目,落在地上的則是薄薄一層筍皮。
青芽把筍切塊放進壇子裏,倒入鹽冰糖辣椒和涼白開,打算醃成酸筍,在沒胃口的夏日裏做開胃小菜。
將兩個大壇子放在避蔭處,青芽把剩下的春筍一半切片清炒,一半用來燉湯。
剛出頭的新筍幾乎不用放任何調料,它的本身就已足夠鮮美,青芽甚至連油都沒多放,隻在出鍋前撒了點鹽巴和香醋。
對於筍這種食物,越是返璞歸真,做出來的味道就越清麗脫俗。
原諒她沒文化用“清麗脫俗”這個詞,可也隻有這個詞才能形容它,好似三千佳麗裏最不施粉黛的那一個,越簡單越妙。
至於燉湯,青芽腦海裏閃過一道菜譜,隻是這菜裏的木耳暫且不能用。
木耳生於枯木之上,剛采摘下的新鮮木耳含有一些在光照條件下容易過敏的物質,木耳最好先曬幹,然後泡發了吃,所以今天剛摘回來的木耳青芽顯然是吃不上的。
不過左右是做來自家吃的,也不在乎缺樣食材,青芽幹脆把泥鰍木耳竹筍湯做成了泥鰍竹筍湯。
青芽去水缸裏準備抓上來幾條殺了,無奈泥鰍太滑不溜手,她隻得眼睜睜地看著泥鰍身子一扭就從自己手裏逃脫。
青芽鼓著腮幫子瞪著裏麵的泥鰍,覺得連它們尾巴撥弄出的水紋都在嘲笑自己的無能,嘴巴不高興地一撅,敢欺負我,叫我相公來收拾你!
“夫君快來幫我捉泥鰍!”青芽脆生生地喚擎蒼幫忙。
不多時案板上就出現了幾十條掏了內髒的泥鰍,泥鰍很細,看似數量多,實則沒多少肉。
青芽把泥鰍用粗鹽揉搓,再用開水焯去表麵的黏液,放油鍋內煎至呈微黃色,家裏沒有料酒,青芽隻得用白酒湊合,白酒去腥,焦香的味道飄散開,聞著味兒都能想象到它的口感。
青芽看著擎蒼不動聲色地靠近廚房,唇角微微一笑。
薑片蔥段依次放入,混著油將蔥薑的香味榨出來,同時也遮蓋了泥鰍特有的臭味。
此時泥鰍的外表因為被油浸過所以是脆脆的,外麵那一層皮吃進嘴裏是彈彈的口感,同時還帶點焦香,有點像後世的烤魚皮。這泥鰍鮮美易熟,青芽為了防止它的口感變老,文火是最適合的做法,泥鰍外皮被烤得微微繃緊向外翻卷,並且邊緣處翹起還有些焦黃發硬,但是確實青芽最愛吃的。
青芽放了兩個幹辣椒進去,幾大海碗清水入鍋,青芽往爐灶裏添了幾根柴,還不時用扇子扇著,水麵漸漸滾開,青芽不再添柴,把筍塊倒進去,蓋上鍋蓋小火慢燉,白色的霧氣順著鍋簷漫出來,同時還帶出來了不可言喻的香氣。
青芽想起什麽往外麵張望,果然男人時不時往這裏瞟一眼,對上青芽的視線又飛快地移開。
青芽縮回頭捂著唇輕笑,眼眸一轉讓擎蒼把剩下的泥鰍都清理了內髒,抹上鹽插上木棍便放進火堆裏烤。
隻抹了鹽的泥鰍算得上是原汁原味,把泥鰍的鮮香更加凸顯出來。
覺得差不多了青芽就把烤泥鰍從火裏拿出來。
一根粗木棍上插了有五六條烤泥鰍,青芽把烤泥鰍拿給擎蒼,自己也舉著一根粗木棍吃著。
不存在的,這麽粗魯地行為怎麽能是她這樣精致的豬豬女孩做的呢?
青芽把木棍上的烤泥鰍撥到碗裏,拿著筷子沾著孜然小口吃著,嘴邊淌著油脂滿足地眯起眼。
烤的做法把泥鰍本就不多的油脂都給榨出來,因此泥鰍口感很緊實,而它的外皮又是焦香酥脆的,還未溶解的鹽粒通過舌頭和牙齒的攪拌充分便與泥鰍融為一體,有一點點小魚幹的味道,卻比它多了份細滑。
擎蒼不去吃屬於自己的那份,他看青芽吃得那麽香,就覺得她的最好吃,於是湊上去。
青芽早已習慣他時常從自己嘴裏搶食,見他湊過來,用筷子夾起一條泥鰍衝他笑眯眯道:“你嚐嚐。”
擎蒼依言咬了一塊,入口隻覺鹹香緊嫩,不過有些細小的魚刺甚是惱人,擎蒼皺著眉又想吃又不想吐刺。
青芽看出他的糾結,用筷子撥弄泥鰍的肉,盡量把小刺找出來,覺得再沒有比自己更賢惠的媳婦了。
把沒了刺的肉塞進擎蒼嘴裏,這回他的眉頭沒再皺著,臉頰微微鼓起一塊,隨著咀嚼一動一動的。
知道了男人不愛吐刺,青芽便一直幫他剔刺,險些忘了鍋裏還燉著湯。
急忙忙放下筷子轉身打開鍋蓋,白色的水蒸氣撲麵而來,青芽連忙側身避開那灼人的熱度,再用勺子舀上一勺濃白色的泥鰍湯,吹了吹送進嘴裏,入口綿柔,隻讓人覺得鮮香,泥鰍的鮮和竹筍的鮮互不影響但卻又糅合在了一起,卻反而造就了這獨特的香氣。
青芽不自覺得又嚐了一口,當真是稱得上一聲“妙極”!
筍塊燉了那麽長時間也不見軟爛反而依舊爽脆如初,咬一口就會發出清脆的一聲“哢嚓”聲。
燉過的泥鰍跟烤泥鰍比更多了飽滿,把泥鰍肉特有的香軟細嫩發揮到了極致。
青芽從櫃子裏找出一個大盆,盛滿了泥鰍竹筍湯連著炒筍片一起端到飯桌上。
青芽發現今天的菜一上桌,男人連平時最愛的鹵肉也不動了,筷子盡往筍片和泥鰍那兒夾。
青芽撕開一張大餅,麵餅沾著泥鰍竹筍湯,借湯裏的鮮味增加下口感。
擎蒼看她這樣吃,也跟著學,把餅在湯裏沾濕再送去嘴裏,大餅是用熱爐烘出來的,本就硬實難嚼,被熱湯浸泡過後的麵餅軟爛,還帶著泥鰍的鮮味,倒是意料之外的好吃。
青芽吃得文雅秀氣,擎蒼照例吃得風卷殘雲。
青芽吃飽了就幫男人繼續挑魚刺,伺候得這位大爺舒舒服服地吃飯。
擎蒼喝下最後一碗湯,高大強壯的身子斜靠在椅背上,淡色的眼眸裏閃過滿足,看著青芽收拾碗筷忙來忙去的,難得開口道:“你也累了一上午了,這裏也來收拾,你去歇會兒。”
青芽驚詫地看了男人一眼,要知道男人雖然不太忌諱做家務,但主動洗碗還是第一回。
難道是因為他吃得滿足了所以格外好說話?
疑惑歸疑惑,青芽還是毫不猶豫地把碗筷一放,洗了手回屋睡覺。
她才不是那種矯情的人,能少幹活她當然樂意。
仿佛看透了男人所想,青芽馬上補了句:“天這麽黑沒人看見。”
於是擎蒼便抱著青芽回了家,夕陽西下,二人相依的背影配著路邊不知名的野花構成了一幅溫暖的美景,背影漸漸拉長……
回了家青芽看到桌上的飯沒動多少,就知道男人在自己離開後肯定沒吃,心頭莫名一軟,給男人盛了碗湯放在旁邊。
青芽沾著醋吃了一籠包子和幾個盒子就飽得不行,盛了碗湯小口喝著,摸摸自己身上的肉不禁感歎,還來這具身體時還是麻杆一根,現在已經有往月半的方向發展了。
其實她現在的身材剛剛好,該凸的凸,該凹的凹,曲線玲瓏有致,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就能把人的魂迷了去。
隻是家裏沒鏡子,擎蒼又是個內斂(悶騷)的人,所以青芽對自己的美貌沒太大的理解。
擎蒼一言不發地吃著飯,耳尖紅通通地,顯然還沒從剛才自己居然在外麵抱著媳婦這樣的放浪行為中泛過勁兒來。
夜漸漸深了,青芽此時還不知道有什麽在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