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識相的趕緊給我滾
慧院。
蘇府現在的主院，院子精致無比，就算是外頭下著雪，院子裏也不會留有一絲雪跡，饒是大年初一也是如此，丫鬟們每半個時辰一班輪流打掃，保持院內見不到一絲雪跡，而屋內則是燈火通明，甚至連那八角高盆架的陰影都照亮。
一個身著件大紅色遍地金的通袖襖，梳了牡丹髻，當中插赤金拔絲丹鳳口銜四顆明珠寶結，右戴一枝映紅寶石的大朵，打扮得十分華麗的婦人端著麻姑獻壽的粉彩茶盅細啜了口。
“那個女人怎麽樣了？”聲音威嚴十足。
王嬤嬤趕緊上前恭敬稟道：“夫人放心，那個小蹄子隻不過發燒燒糊了腦子而已，不足為懼。”
洪氏淩厲的目光一沉，“什麽叫不足為懼，那個蘇一沫可是在老夫人麵前重重的告了我一狀呢，就連夢兒也沒能夠止住。”
當她送了老爺出府，又處理了一些明日的送往各府的禮盒，尤其是送往在定國侯府的東西，老爺今年能不能晉升可就看這一次了，一定馬虎不得。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晚一步到達正廳，卻沒想到就這麽一會子的功夫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據丫鬟稟報，蘇一沫當時很是囂張啊。
洪氏修剪整齊的指甲緊握，她已經被那個蕭雲娘壓過了，絕不能的孩子再壓她，所以，蘇一沫一定不能有出頭之日。
“夫人放心，老奴辦事你還不放心嗎，方才我已命人看著正廳了，那個小賤人竟然肯受楊姨娘的東西，秦姨娘趕了過去氣得將那大紅披風給燒了，還大罵她是個蠢的。”
說到這裏，王嬤嬤頓了頓接著道，“夫人你猜那小賤人說了什麽？”
“她還能說什麽，平日時被本夫人壓得死死的簡直就是個悶葫蘆，就算是說話也左不過是一句好之類的。”
洪氏冷笑，她最最得意的莫不過如此了，將那原本嫡出的小姐養成了一個不中用的人，就連秋菊冬青都能夠欺負。蕭雲娘啊蕭雲娘，她就是死也想不到她的女兒會成為這種沒用的人吧。
“不，蘇一沫她說的不是這個。”
不是說這個？
洪氏眉頭微鎖，“她說了什麽？”
“夫人不必緊張，她對秦紅棉說打死也不用她管，氣得秦姨娘臉色鐵青。”
王嬤嬤語氣之中透著滿滿的諷刺，她還以為那個小賤人腦子開殼了，沒想到還不是個蠢笨的依舊不知道誰對她好，誰對她歹。
“所以，夫人您盡管放心，那小賤人絕翻不出您的手常心。再者說道了，什麽囂張，那是抬舉她了，隻不過是餓極了的狗胡亂咬人罷了，這老夫人最後不還是狠狠的將她罵了？所以，小賤人的話夫人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最重要的還是老爺的晉升。”
聽到這裏，洪氏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放下心來。
“看來，是我們太緊張了，那個賤人依舊是個笨的。你說得也不錯，那禮部尚書今年有意退隱，再加上我們給定國侯府送的禮，年應該能得個位置了。”
隻要一想到就要做上這尚書夫人之位，洪氏便忍不住激動起來，盼了這麽多年終於能有出頭之日了，看誰還能說她是洪城裏出來的小小六品之女，難看大用。
“好了，這事兒暫且不管，明日浩兒就要從相國寺回來了，各樣東西可都有準備好，他身子弱，萬不可在這個時候有半點不對。”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有了這麽一個兒子，又是早產，身子無比嬌弱，尤其是冬日萬般是咳嗽不得，各樣名貴藥材更是不間斷的往他屋子時在送，可以說她這個兒是用藥堆到十二歲的。再加上蘇府也就這一名男丁，別說是她了，就是老夫人老爺都跟寶貝似的寵著。
“夫人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王嬤嬤恭敬而道，但是當洪氏提到四公子時，她的眼睛閃過一抹陰慧不定之色。
可是任洪氏怎麽也想不到，一同進門的除了老爺之外還有她，蘇一沫？
暗暗用力眨了眨眼睛，確定她沒有看錯，那件素色淡白繡著不知名碎花填滿了蘆絮的襖裙是她親自過目送了去的，別看著厚實，可隻要寒風一吹，保管冷見直往裏鑽。
沒錯，就是她，是那個小賤人。
可是她，她又怎麽會跟老爺在一起？洪氏腦子裏根本就沒有想過這樣的畫麵。不過，那身本就不起眼的襖子穿在她的身上，倒叫她穿出了幾分貴氣。
洪氏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可是除了這身氣度之外卻看出任何不對勁，頭依舊低著，身子依舊是那樣的單薄，仿若風一吹便跑了似的。
洪氏這才真信了王嬤嬤的話，隻不過是沒吃飽飯的餓狗到處亂吠罷了，轉而將目光放到了自己兒子和夫君身上。
“妾身見過老爺……”
“她來這裏幹什麽？”
洪氏話還沒說完，一道極為不善的聲音衝了進來。
蘇如夢滿臉怒氣踩著重重的步子猛衝了過來，若不是時機不對，她真想將這個小賤人推出去摔死算了。
真是氣死她了，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廉恥，幾個時辰前她不大言不慚的在祖母麵前告了她一狀，而這個時候卻又厚著臉皮來慧院？
“夢兒？”洪氏一驚，就算是對蘇一沫不喜也不要在這個時候啊，老爺他還看著呢。
“母親，你怕什麽，這裏又沒有外人，何必跟她好臉色看？”
這幾個時辰她越想越氣，蘇一沫竟敢在老夫人麵前說那樣的話，害得她的臉麵掉了一地，她從出生到現在都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哪裏受過這等鳥氣？
什麽要好生安撫，什麽要暗著來，她偏不，她就是要在所有人麵前將蘇一沫狠狠的踩在腳底下，讓她也嚐嚐她蘇如夢的厲害。
“小賤人，慧院不歡迎你，識相的趕緊給我滾。”蘇如夢怒氣瞬間爆發出來。
洪氏驚了一跳，夢兒這是怎麽了，怎的突然沉不住氣？小心的看著身邊的蘇又延，可是身邊哪裏有人，已經進屋去了，洪氏這才暗舒了口氣，看來老爺是不管了，既然如此，那便讓夢兒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