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道長,莫怕
夜色深重,簡幼之踏上台階,走近侍衛。
侍衛立即舉起長矛,對其恭敬道,“長公主與攝政王正在易世閣內議事,請兩位小殿下稍後再來。”
簡君赫聞言,立即扯了扯簡幼之的袖子,示意她離開。
但簡幼之並不打算離開,她溫言道,“告訴姑父,本小主願意遠遊至千裏之外。”
遠遊二字撞擊著侍衛二人的耳廓,兩人皆露瞠色,一合計,便由其中一名侍衛進內通報。
簡幼之安靜站在廊下,她氣質清冷,容貌卻猶如奶糕一般香甜,渾身都是軟的,香的,皮膚更是白皙如凝脂。
沒過多久,侍衛出來,請兩人一同入易世閣。
未等兩人坐端正,高座上的長公主簡華便道,“幼之,你真的願意遠遊?”
這位長公主雖年近五十,但因保養得當,皮膚仍舊白皙,眼神更透著歲月洗禮後的精明。
簡幼之抬頭看向對麵坐著的,恭敬垂眸的老道,微勾櫻唇,對簡華言,“是,幼之打算去滄豈國尋一尋阿兄與阿姐。”
簡華沒有多言,倒是武鳴輕咳一聲,頗為不屑道,“怕是你那些兄長,姊妹也未必會歡迎你。”
“姑父所言極是,但您和姑姑想要的結果是我離開森褚國,至於如何離開,去向何方,我想我有資格為自己決定。”簡幼之的聲音軟軟糯糯的,眼神更是清明,她的言行仿佛沒有一點情緒與脾氣。
但簡華知道,簡幼之的脾氣並不好,這小家夥記仇。
簡華推了推武鳴,“幼之說得對,不若就送她去滄豈吧,也有兄弟姐妹做個伴。”
攝政王武鳴未多言。
他對簡幼之無甚感情,要他說,簡幼之的命格實乃禍國殃民,理應處死以慰上天,然,簡華作為長公主,著實優柔寡斷,婦人之仁了些。
偌大的易世閣裏靜謐無聲,倒是那道長有些沉不住氣,他用細微的破嗓子端著規矩道,“老道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若道長覺得說出口的話有所不妥,大可不必說。”簡幼之開口回絕,叫老道長本就不甚好看的臉色變得更是陰翳,他握著羅盤的指骨早已泛白,顯然隱忍許久。
武鳴瞄了眼簡幼之,端起長輩的架勢,深邃眼眸中閃過一瞬不耐與厭惡,“真是被皇上寵壞的嬌女,道長能通人鬼神,豈容你胡言?”說罷,武鳴又道,“道長莫要聽小兒狂言,你直言便是!”
老道聞言稍一拱手,貌似吞吐道,“小公主實乃衰星附體,若是誅之祭天……”
道長話未說完,便聽簡君赫開了腔,“誅之祭天,你這老潑皮,本宮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道長未曾想簡君赫會如此暴跳如雷,他為難地朝武鳴看了一眼,武鳴立即道,“殿下,道長和本王的初衷都是為了森褚國繁榮昌盛,更望殿下成了國君,能一統盛世之國。”
“一派胡言!”簡君赫再也不想忍,如一陣疾風現在老道長麵前。
少年緊握精致匕首,匕首尤為晃眼地定在老頭長滿褶皺的頸脖上。
老道長感受到一陣寒意,趕忙挺直脊背,揚起脖子,顫巍巍地求饒,“小殿下,刀劍無眼,饒命。”
簡幼之起身,抱著暖爐踱步至劍張跋扈的兩人麵前,抬手握住簡君赫的手腕,軟糯勸慰,“阿赫,放下匕首。”
“阿姐,這老潑皮想殺你!”
簡君赫眼睛通紅,顯然是隱忍許久,他不過十四歲的少年郎,論身形,武力都不如高位上的姑父武鳴,可麵前的老道士看似孱弱,所以他拚死也得搏一搏。
“道長隻是被豬油蒙了眼,一時糊塗罷了。”簡幼之說完,手下輕用力,奪過了簡君赫手中的匕首。
動作之快,叫高座上看得一清二楚的武鳴愕然。
道長雖覺頸脖處的皮膚有些刺疼,但因沒有過於濃鬱的血腥味和熱感,所以老頭知傷口不深,整個人頓時放鬆了許多,臉色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蒼白變作蠟黃。
“阿赫,你回去坐!”簡幼之仍舊溫吞。
簡君赫手中沒了匕首,隻能氣呼呼地回了位置,簡幼之朝老道長手中的羅盤看了眼,“道長不要害怕,阿赫少年心性,多有得罪。”
老道長以為簡幼之說這話是忌諱著攝政王武鳴,便重新整理了道袍,頗有架勢地坐回位置。
等道長坐穩咯,簡幼之才含笑指了指羅盤問,“這物舍可是道長的心愛之物?”
“那是!”道長說得尤為高傲,可他話音剛落,手中一陣涼風過,羅盤已落在了簡幼之的手上。
轉瞬,羅盤出現破裂的聲音,道長匪夷所思地看著簡幼之,全然錯過了羅盤在簡幼之手裏化作灰燼的過程。
簡幼之抿了抿唇,拍了拍嬌嫩白皙的小手,“拂塵呢?”
“道長,小心!”武鳴知簡幼之天生怪力,可碎萬物,便拔高音調提醒老道。
道長聽聲立醒,可為時已晚,拂塵中間部分被簡幼之握住,他感受到手心一陣摩擦發燙後,拂塵也從他的手中脫離。
須臾,拂塵碎成渣。
武鳴立即低喝出聲,“幼之,不得胡鬧!”
然,簡幼之絲毫不帶停頓,大眼在道長身上打量一瞬,“道長,這副老骨頭可是您所喜愛的?”
“不,不,不是。”老道長連連搖頭,奈何他雖是仙風道骨,可偏生膽小如鼠,一陣尿騷之後,道長那渾濁老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簡幼之見老道不動了,頗為無辜地轉過身,波瀾不驚道,“姑父,道長怕是突然頓悟,要羽化成仙去了!”
羽化個屁!
武鳴恨得牙癢癢,心頭隻想掐死殿中央的妖孽。
“好了,既然道長沒甚能力,幼之與阿赫便回去吧,外頭寒氣深重,莫要著了涼。”簡華說得好聽,實則是在轟趕兩個小輩。
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和侄兒鬧起來。
來時簡君赫跟在簡幼之身後,回時兩人已並肩走,簡君赫終究還是小孩心性,見簡幼之那般好說話,便有些生氣道,“四姐,老道長的事你這般就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