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民怨
秦鵠沒有在劉天山那待太久。
這趟特別的‘拜訪’，倒不是全無收獲。
劉天山的話雖不可盡信，可有幾點他是沒必要作假，也作不得假的。
如那王石鯽與老門主的過往恩怨。
這些事情雖然年頭已久，可真要去查，費些力氣還是可以查到的。
至於其他話……
秦鵠記在心中，仍有些疑惑。
但不論如何，他的懷疑名單上必須得加上王石鯽了……
深夜，秦鵠回了客棧。
接下來幾日，秦鵠倒是沒有再去夜探王石鯽。
一是王石鯽看似平和，卻未必有劉天山那麽好說話。
二便是王石鯽常年住在柳劍門駐地，他不好肆意接近。
蕭秋雨還是沒有音訊。
而秦鵠則每日混跡於街巷，身上還帶著一個包裹，像是隨時要出城的樣子……
“誒，聽說柳劍門聯合諸多門派，正在官府門前鬧事呢！”
“當真？他們好大的膽呐……”
“還不是那二把刀做得太過？包庇魔門妖人，這可是犯了大忌啊！”
那日在客棧前的對峙，無數人親眼目睹。
雖然最後二把刀現身解圍，可不得不說，鄭武那接連的質問，還是起到不少效果。
尤其是最後詢問他與蕭秋雨的門派，正是致命一擊。
不論事實與否，信者絕對是占了多數！
也就是秦鵠這幾日出門還算低調，不然怕早就被人各種圍堵了。
如今，隻期望二把刀能頂住壓力，不要因此遭受牽連……
“大事情，大事情呀！”
又過了兩日，秦鵠剛才出門。
還未下樓，就聽到大廳裏傳來喧嚷聲。
一個常在街頭遊**的地痞正唾沫橫飛。
“今日官府門前聚集了少說千人！都是要讓官府捉拿魔教餘孽的！”
“那兩人正是魔教的？”
“還能假得？哼，都說那二把刀向來會做人，不料竟與魔教餘孽扯上了關係，我看他這次……不死也得扒層皮！”
“嗨，隨他們鬧去吧，與我等又沒關係。”
“怎麽沒關係？那二把刀包庇魔教餘孽，未來咱這安慶府，說不得就遭那倆妖人禍害！此等不公之事，我張三咽不下這口氣，等吃了酒，我便也去官府門前鬧事去！”
“對頭！明擺著的魔教餘孽不抓，這不罔顧律法，罔顧民心？張三，我與你同去！”
“還有我還有我！”
“噓，你們都小點聲，那倆人可就在樓上呢……”
話到後頭，已經是壓低聲音。
秦鵠腳步一頓，慢慢退回了房內。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
對於平頭百姓來說，地方官府就是天！
若不是活不下去，尋常委屈那肯定都是能忍則忍。
可如今去官府前抗議的不止各門各派，聽這意思還有不少市井鄉民……
秦鵠微微皺眉，直接收拾起了行囊。
也不說退房，他在**留了張字條，翻身跳窗而去。
大街上，秦鵠用布條包住佩刀，又買了頂鬥笠遮掩麵貌。
行不多遠，便聽到人聲鼎沸。
一群氣勢洶洶的百姓自街頭拐角出現。
他們腳步輕快，滿臉憤慨，嘴中還叫嚷著口號。
“二把刀窩藏魔教餘孽！請知府大人做主！”
“剿滅妖人！肅清寰宇！”
這隊伍足有上百人，可謂聲勢浩大。
遊街之時，又不斷有人加入，馬上就成了一條長龍，將整條街都堵得水泄不通，速度立即慢了下來。
那些後加入的人，明顯沒領頭的百人有組織性。
他們大多都是被挑動情緒，又或者隻是純粹看熱鬧。
可不管怎樣，如此龐大的一支隊伍，定然是要給官府造成壓力的。
畢竟人家師出有名，可不是暴動！
官府就算想鎮壓，也得考慮後續的影響。
這事要是傳到京都，掉腦袋那可都是輕的……
“走！咱們去衙門！”
人流朝官府方向推進，秦鵠裝作好奇跟在一旁。
等到了衙門前，秦鵠不由驚詫。
這裏，竟聚集了數千人之眾！
而最前方的，正是鄭武、王石鯽帶領的柳劍門弟子！
之後，又是其他安慶府本地強門，再便是普通百姓了。
“誅殺魔人！”
陣陣高呼不絕於耳，那衙門前的公差嚇得臉都白了。
這要是發生了衝突，不得把整個衙門踏平咯？
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官府不出麵已經是不可能了。
沒多時，裏頭果然就走出一個微胖的中年男子。
雖有些發福，卻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的幾分俊朗。
再說那氣質，也是久居高位才能培養出的從容、威嚴。
他一出現，剛還群情激憤的鬧事者，頓時鴉雀無聲。
連最前方的鄭武都退了半步，同王石鯽等人彎腰行禮。
“見過知府大人！”
此人，便是本地知府——荊江覺。
“免禮。”知府抬了抬手，環視一圈後方才悠悠道：“爾等訴求，本知府已然知曉。”
鄭武往前一步，再度行禮道：“知府大人，二把刀包庇魔門妖人，還請嚴查！”
荊江覺皺了皺眉，話時拿捏起了腔調：“此事，本官也已問過了鐵捕頭。據他所言，爾等並無實證，不過妄自推斷就想當街殺人，此行此舉，與暴徒何異！？”
一聲嗬斥，讓幾乎所有人都心虛的低下了頭。
倒不是他們認為自己錯了。
而是沒人敢質疑荊江覺。
一地知府，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官！
他們的生死，不過一言可定。
即便是鄭武、王石鯽這樣的武林名人，也不過爾爾。
“知府大人，此事卻是在下一時衝動。”鄭武先服了個軟，又道：“可那兩人嫌疑極重。就算沒有實證，也該先行看押再做調查。然而，鐵捕頭卻……”
那日他們離開之後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住的。
二把刀走時孑然一人，秦鵠和蕭秋雨並未進過官府，更未受到調查。
於情於理，這確實說不通。
人群後，秦鵠微微一歎，已經猜到了後續的結果。
這次，是他害了二把刀……
“你所言倒也在理。”果然，知府略作沉吟，便高聲宣道：“鐵捕頭辦案不嚴！暫且將其停職！那兩個疑似魔門餘孽的人……來人，去把那二人抓捕收監，由本官親自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