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生病

業忞的天幹燥得讓人喉間幹澀!沒有江南的朦朧細雨,也沒有船上的暖暖歌聲。

“咳咳咳咳!”這已經是烏嬌嬌病的第五日了,自打宋川慘死在她手上,那血紅的鮮血就像刻入了她的噩夢之中,日日來糾纏。

毫無意外,烏嬌嬌終是扛不住,病弱的身體再次垮了下去。

都說病來如山倒,更何況她在這之前還流過一個孩子。

涼瑟端著黑幽幽的藥湯邁進了房間:“姑娘,怎麽又咳了?快將藥喝了罷!”

涼瑟本是宋川安排給烏嬌嬌的丫頭,她沉穩大方,看著這個間接害死她主子的病弱姑娘,哀歎一聲,其實也並沒有太多的恨意。

因為她心中明白,這一切都是那被奉為皇上的江臨桉作孽,親手殺害了她的主子。

烏嬌嬌隻要一見涼瑟就不由得想起宋川,想起那段宋川帶著她翻牆出去玩兒的日子,可以說是這幾年以來,烏嬌嬌最快樂的時光。

“瑟瑟。”她嘴唇幹裂,臉上因發熱而引起的不正常的紅,顫抖著身子後悔道:“我對不起他。”

涼瑟當然知道她這個令主子動心的姑娘有多善良,吹冷了藥湯,遞到她唇邊:“姑娘,主子是多謹慎的人,此番被人奸人所害,姑娘也別傷心壞了身子。”

她隻字不提江臨桉的名字,但烏嬌嬌是知道那個“奸人”所指何人。

心中始終鈍痛不已,烏嬌嬌喝了口藥湯,紅腫的雙眼默默流淚,順著柔嫩的雙頰染濕了前襟!

自己為什麽要再遇到江臨桉,她又為何愚蠢的再次受他蒙騙,引得宋川也.......

“唉”,疼痛難忍的歎了口氣,烏嬌嬌突然想起宋川臨死前對她說的那句耳語。

她趕緊一把扯住涼瑟的手臂,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眼中急切道:“瑟瑟,宋川說給我留了一封信,你去他宅子裏取來給我。”

原來,在牢獄之中,宋川最後交代的一句話,竟然是一封信?

涼瑟一聽也是驚嚇了一跳,她知道主子要做的事情還沒做完,可是難不成他要將這萬般重的擔子都交到姑娘身上來做嗎?

那可千萬使不得,雖然烏嬌嬌的身份還算尊貴,是眼下情況的不二人選,但可惜就是她太善良了,且隻要對上那一個人,她是絕對什麽事情都做不出來的。

不過涼瑟還是趕緊喂完藥湯,恭敬地前去取信了。

是福還是禍,展信便知!

然而。

涼瑟前腳剛走,江臨桉就掐著每日的這個時辰,偷摸出宮,來這小院裏看烏嬌嬌。

說起他對她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可烏嬌嬌始終都看不明白這人,她逃他追,三番五次地將她抓回來,就是為了折磨她至死嗎?

果然,一進門,江臨桉還是沒有什麽好臉色看,他負手道:“為了個謀逆之人生病至如此,烏嬌嬌,你如今是出息了!”

烏嬌嬌身子發軟,但她永遠都不會在江臨桉麵前示弱,她掙紮著想下床,冷著小臉道:“給陛下請安,請陛下慎言。”

她一直都是這幅樣子,看似很乖順聽話,卻總是在江臨桉放鬆的時候悄悄在背地裏捅他一刀。

想起宋川是她夫君這一事,江臨桉冷冷地看著她:“你以為我還會再信你!?身為後妃裝死出逃,和奸細成親。”

“烏嬌嬌,你哪一條不足以讓我誅你九族?”

他的陰沉暴努,換來的是一室緘默。

聽到誅九族,烏嬌嬌抿緊唇,嘲諷的笑出口道:“陛下忘記了嗎?烏氏滿門早就隻剩嬌嬌一個了,我烏家的當家老爺還是您親手殺死的啊!”

想起逼宮時的那一幕,江臨桉張了張嘴,是想解釋點什麽,可話還沒有說出口。

烏嬌嬌就突然爆發道:“所以你有什麽臉麵來說我?你滾啊!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自小她在江臨桉眼中就是那副弱小善良的模樣,可此時的烏嬌嬌狀態如瘋魔,毫無大家閨秀的穩重端莊。

氣得江臨桉覺得這種時候,她突然翻出這樣的舊賬,是在怪自己殺了她那個奸細夫君?

他的青筋忍不住凸起,幾步上前捏住她那消瘦的下巴,咬牙切齒道:“都死到臨頭了,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罪臣之女!”

吃痛的烏嬌嬌苟延殘喘地趴在榻沿邊,她笑了,笑得仿佛是從地獄爬起來的魔鬼道:“嗬,你這個弑父殺子的毒蛇?跟那些畜牲有什麽兩樣?”

一朝天子,被罵畜牲,饒是江臨桉如何不想殺她,也容忍不了。

他的心裏沉了沉,深吸口氣,一把甩開她那張看了就會讓他心生不忍的臉,麵無表情道:“既你是這般看我,那我不好好利用你一番豈不是白白擔了這罵名!”

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烏嬌嬌抬起頭,眼神中全是驚恐道:“你……想幹什麽?”

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他還想利用她幹什麽?

江臨桉盯著烏嬌嬌道:“還能幹什麽,你烏家的名聲好像堪堪能用啊!明日,你便入宮為妃吧!”

如同晴天霹靂,再次入宮為妃?烏嬌嬌可是前朝皇帝的後宮妃子!

咬著唇,仰頭看著江臨桉這發怒恐怖的樣子:“你敢?”

娶她等於玷汙前朝皇室,玷汙烏家門楣,他怎麽敢這樣冒天下之大不韙?

江臨桉一雙冷冷的眼睛裏立即浮現寒意,他道:“我有什麽不敢的,你不是說我弑父殺子?如今這業忞的天下都是我的。”

還有誰能鉗製住他,誰還敢反抗他的所有命令?

宋川租的院子離烏嬌嬌這裏並不遠,涼瑟腳程快,回來的時候剛好聽到了這暴君違背先祖的話語。

驚嚇得腳底一滑,將信封藏進袖中,她故意喊了句:“姑娘,大夫請來了,您燒得還厲害嗎!”

烏嬌嬌會意,知道這是涼瑟在替自己解圍,她狠狠地瞪了江臨桉一眼,不再說話,全身無力的作勢滑落到床榻上,臉色蒼白。

剛才捏著她下巴的時候,江臨桉以為她是因為生氣激動小臉兒才這般的紅,猶豫的皺了皺眉,才想起自己本是來探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