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曙光
王虎想到主意了。
在吃過早飯後，他便留著已是逐漸成長起來的劉猴子看著工地，自己帶著王二去疏通巡警那的關係，帶著巡警拜訪藤籃街的各個商鋪、住戶。
或許不是人人都見過王虎，但藤籃街卻人人都聽聞過王虎的名聲，再加上巡警的作保，也人人都信眼前的人便是王虎！
“虎哥，我本就該交孝敬了，還要您親自上門麻煩，我真是該死……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第一個米糧鋪子的老板滿臉笑容地遞上一個紅包。
“我不是藤籃街的大佬，您要交孝敬卻也不是交給我……我是為了抵抗鼠潮，募集資金而來，老板的錢要收，但卻不是那種白收的孝敬！”
王虎搖了搖頭說道，從兜上遞出一張白條：“您要借給我多少，就在上邊寫個數，隻要我王虎還在這世上一日，便會想方設法還清為止！”
這個米糧鋪子的老板心中卻隻是苦笑，第一時間泛起的念頭竟是無奈。
無論是你們這些大佬，還是披著身警服的灰狗子，打著什麽名號不都是隻想要錢麽？還裝模作樣地說什麽還不還……唉，我權當破財擋災了！
這世道，能安生一天便安生一天吧……
然而他轉念想起王虎的事跡，心中卻猶豫起來，這人好像確實是個真心想要做事的，他該不會真的會是為了修築防線，抵禦鼠潮吧？
“虎哥，不用還，隻要您將鼠潮擋住了，便是救了我一家的生計！這錢怎麽說的也不用還！”這個米糧鋪子的老板連忙擺手拒絕。
“老板，您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借就是借，我不白拿您的，”王虎搖了搖頭，“自古人皆有一死，人無信不立！我今天便用信義，來換您的一次信任吧。”
說罷，王虎抽出一把消過毒的短匕，在自己的手臂上輕輕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無聲地在寒風中淌流而下：“我今天以血立誓，如果我王虎還不了您的錢，那一定是我戰死在了防線上。”
米糧鋪子的老板瞳孔收縮了起來。
“虎哥，您是條漢子，我這輩子從不沾賭，但我今日情願破例！”米糧鋪子的老板咬了咬牙，“小李，請隊力工，把庫存的一半，千斤綠果雜麵搬到防線那，供抗鼠的好漢吃喝！”
“此外小鋪子還有現金八百塊荊燕幣，全都借給虎哥！隻盼虎哥擋住鼠潮，我這糧食是給人吃的，不給老鼠糟蹋！”
米糧鋪子的老板在借條上，重重地寫上八百塊和一千斤綠果雜麵，還有自己的名字，雙手遞回給王虎。
“感謝您，抵擋鼠潮的功績，也有您的一份！”王虎將這個老板的名字登記在一本簿子上後，才將手臂上的傷口綁上繃帶。
當王虎走後，米糧鋪子的夥計驚奇地發現，以往被巡警或是社團大佬敲詐完，本應黑著個臉的老板，此時卻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有這樣的好漢坐鎮，我們不必再擔心什麽了！”
在第二家店鋪，王虎如法炮製，繼續用消毒後的小刀割開身體，這次王二卻阻止了他。
“虎哥，第一次這樣就已經夠了，倘若一家家這麽過去，您的血遲早會流光的！”王二咬了咬牙，死死地按住王虎。
“那我倘若空口白牙地去借，那又跟強要有何區別？這家給的錢或許比第一家多，或許比第一家少，但他們的信任是等價的，我也要用等價之物來交換。”
王虎堅決地說道。
“那麽，我來為虎哥代勞吧！我這條命是虎哥救出來的，身上流的血也是虎哥的血，沒差！”王二咬了咬牙，握住小刀，同樣地割出一道傷口……
“好，兄弟，咱們輪流來！”王虎重重地點了點頭，凝視著身旁那個原本隻想活命的孤兒，做出了最大的肯定。
王二也成長了。
一家家鋪子如此地走過去，二人身上的創口與繃帶也變得多了起來。
身旁的兩個巡警，開始感到震驚不解，甚至暗暗譏笑這兩個宏興社團的，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麽毛病，裝模作樣也要下這般的血本？
但很快，他們的表情便變得凝重起來，在一抹又一抹鮮血麵前凝重了起來。
“我現在當真相信，虎哥，二哥，你們是想守住藤籃街了。”一個巡警突然開口說道。
王虎點了點頭，他現在感覺有些頭暈。
“我們在藤籃街白吃白喝那麽多年，也還想再白吃白喝下去。虎哥你想守住藤籃街，也是為我們守住一份編製。”
另一個巡警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王虎再次點了點頭，他現在由於失血過量，腦子轉得有些慢，還不太明白巡警的意思。
“所以，就讓我們也一起代勞吧!”喊出這句話時，兩個巡警感到一鬆，感覺心口中那股壓抑**然無存！
毫無疑問，相信人、為人付出是要承擔風險，這引發著猜忌，讓原本可以精誠合作的人，都寧願沉溺於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的苟活，而不願意相信其他的人，一同度過眼前的難關。
人人都害怕為他人作嫁衣，自己成了代價，因而人人都不敢火中取栗。
但當一方拚盡全力地反抗，不惜率先把自己作為代價時，不也是會消弱著人心中的猜忌麽？不也是會喚醒他人反抗的意誌，一起加入到抵禦浩劫的行列中來麽？！
“好，兩位巡警大哥，咱們輪流著來！”王虎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心中的鬱氣也是**然無存！
哪怕是再黑暗的世道，再冷漠的人心，隻要自己堅定地去做，也能瞥見一絲曙光不是？
這些願意借給自己錢的有產者，還有願意與自己一同流血的巡警，不正是照在了這片黑幕中的曙光？
或許他們平日斤斤計較，乃至缺斤少兩；或許他們平日欺男霸女，勒索良善，也是黑幕中的一部分……
但在此刻，他們就是曙光！
整條藤籃街走完，王虎收獲滿滿，不僅是資金上的缺口補齊了，更是人心上的缺口補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