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蜉蝣
隨著會議的進行，陸川越來越震驚。
原本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竟然在這些學霸大佬的討論下，一件一件的找到了解決方法，將不可能變成了可能。
比如打撈殘骸，解決物資問題，比如重新分配掛機的艙室，成為船員的獨立乘員艙，又比如配合地控製定周全的工作表，用實驗或者體能訓練等填補漫長時間的無聊與空虛等……
一番商討下來，乘員們衣食住行的問題竟然都解決了，陸川不得不對維克多·莫蘭刮目相看，在他的強大執行力下，所有人群策群力讓一切都變得可行起來。
“還有沒有什麽問題？”維克多·莫蘭躊躇滿誌的審視著艙內的眾人，他的神情，讓陸川想起了發現新大陸的哥倫布，那是一種對探險和未知無所畏懼，無比狂熱的神情，非常有感染力。
“莫蘭指揮官……”
通訊信號裏響起了愛麗絲的聲音：“我還有一個問題。就算所有問題都解決了，這個問題，也會讓我們不得不放棄這次遠征。”
“你說……”維克多·莫蘭立即皺起了眉頭，等待著愛麗絲的下文。
“我指的是燃料問題，我們這三架掛載機燃料標準應該是相同的……”愛麗絲在信道中說道：“我算了一下，這些燃料能讓我們兩年內到達木星，或者在地球與火星之間往返一次……”
“這有什麽問題麽？”維克多·莫蘭問道。
“如果我們的最終目標是木星的話，就算我們到達了那裏，我們也無法返航……”愛麗絲解釋道：“因為我們沒有返航用的燃料了……到達木星過程中的加減速，規避危險等製動，足以耗盡所有燃料，掛載機引擎都是按照短程任務設計的，不像大船一樣……”
嘶……
愛麗絲話音一落，信號和機艙裏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無法返航，這意味著這是一趟有去無回的遠征，結局誰都清楚，那會比噩夢還要恐懼，畢竟所有人的希望都是凱旋而歸，回家是支撐著眾人貫徹遠征的最大初衷，如果這個初衷被掐死在搖籃中，那所謂的遠征與勝利就像是一個破裂的肥皂泡，變得毫無意義。
乘員們小聲的議論了起來，隨著議論，有更多的人證明了愛麗絲所言是真的，眾人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
“你們確定嗎？”維克多·莫蘭問道。
“確定。”信道裏響起一聲清冷動聽的女音。
陸川雙目一亮，這是雲端的聲音，他扁了扁嘴，就算他不相信別人，他也相信雲端，估計在場的所有人，能像雲端這樣拿到考核滿分的沒幾個，她的確定，代表著事實。
“指揮官，你看……我們不具備返航條件，是不是該……”鳳凰座號那個醫療組成員試探著說道。
“那我們就不返航了。”
豈料對方話沒說完，維克多·莫蘭就打斷了他。
“什麽？”
“那豈不是成了自殺式遠征嗎？”
一時間，會議的場麵變得混亂起來。
陸川也一臉無語，話說的輕巧，明知會死，就算是拯救人類的大義，誰願意去死呢？
畢竟他們現在還都在地球外圍，還沒離開月球軌道，活的希望就在身後，誰願意參與一場曆時幾年，有去無回的旅途？
“誰說你們會死？誰說我們回不來？”
維克多·莫蘭的聲音打斷了眾人的喧囂：“燃料和武器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擔心過，我都考慮好了，這是個很簡單的任務，我們闖到希德的家門口，幹掉他們，至於後麵的事情怎麽樣，哪需要我們現在糾結？”
“那我們怎麽回家？”
“落葉還要歸根呢……”
“我們如果能消滅希德，一切擔心都不攻自破……”維克多·莫蘭絲毫不為所動：“我們達到木星後會怎樣，那是兩年後的事情，也許那時候的人類已經造出更先進的飛船，派來接我們呢……”
“未來誰能知道呢？”陸川抽搐起嘴角：“你怎麽能寄希望於不確定的事情呢？”
“是啊，誰都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有一點我想各位都很確定。”維克多·莫蘭雄辯道：“那就是，我們不幹掉希德，就會被希德幹掉，如果我們不趁早去消滅他們，我們就連未來也沒有了，等到那時候，你們想落葉歸根？根還在嗎？”
靜謐在三艘掛載機蔓延開來，所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維克多的話語給了陸川不少的震撼，他是很瘋狂，但是沒有人反駁的了他的瘋狂！
如果放棄這次遠征，下一次人類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組織起力量再次反擊，說不定真的如維克多·莫蘭所說，希德根本不會給人類第二次反擊的機會。
人類的自我救贖，本來就是在與時間賽跑。
“我們必須遠征！要怪就怪造成這一切的威廉·格雷斯通吧！”
維克多·莫蘭看準了時機，他大聲的問道：“反對的說出來，我看看你們有多少人反對，有多少人願意成為謀殺全人類的凶手！”
“指揮官，我是你副官，我什麽都聽你的。”漂亮的女副官第一個說道。
“謝謝你，範寧。”維克多·莫蘭點了點頭，等待這其他人表態。
“指揮官，沒了我，我想你們駕駛不了這個家夥，算我一個！”鳳凰座號的駕駛員妹子嘻嘻一笑，便返回了駕駛室。
“得嘞，太空險惡，你們也不能少醫生啊。”一開始各種反對的那個醫療組成員聳聳肩，舉了下手。陸川可以看到他放下手後，整個人鬆了一口氣。
“指揮官，經過討論，我們決定追隨你。”六分儀座號發來消息。
“很好，先鋒號呢？”
“收到命令。”
“呃……”維克多·莫蘭一愣，似乎對先鋒號的回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陸川扁了扁嘴，這話一聽就是雲端的風格，她才不糾結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給命令，我執行，雷打不動的軍人做派。
“那麽你呢？”似乎維克多·莫蘭想明白了先鋒號的回答，他最後轉向還沒有表態的陸川。
“維克多，說實話，你這有點道德綁架啊……”
既然雲端去，陸川也就不糾結了，他聳了聳肩，咧起嘴角：“我就一個要求。”
“你說。”
“一會下去打撈殘骸的時候，別叫上我行麽？”
“不行。”
“你丫的，我就知道。”
想起在駕駛艙裏，維克多拍著自己胳膊說的話，陸川有模有樣的抬手拍了拍維克多·莫蘭的胳膊：“我現在就好像有點理解你了。”
蜉蝣，真的要飛躍太平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