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致命讀數
發生在錫林郭勒草原上的事情過去六天後，陸川打點行裝，上了飛往蘭州的航班。圈裏朋友說象限儀座流星雨最後的饋贈就在敦煌戈壁灘，他決定去碰碰運氣。
有了新的目標，大草原上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漸漸淡出了陸川的腦海。他隻當那是一場夢，然而夢中那女孩沾滿血跡的俏臉，他卻久久不能忘懷。
陸川承認自己心動了，看到她的刹那，他有一種美好到窒息的感覺，這是他從未體會到的悸動，每每想起她，陸川的心裏忍不住躁動，雖然她的麵容在他的印象裏已經模糊起來，但那種美好的感覺，他卻記憶猶新。
這可能是費洛蒙作祟吧。
陸川心裏也清楚，那不過是一場意外的‘邂逅’，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上九天摘星攬月，他在地上風塵奔波，他所希冀的一切，不過是奢望罷了。
下了飛機，陸川換乘火車輾轉到敦煌市區，買了生活必需品，租了一輛吉普，他便驅車出城，駛向朋友在地圖上標注的位置。
“咦，好像不太對勁。”
開了兩個小時，陸川突然發覺車子的發動機聲變得不正常，讓他有一種耳鳴的錯覺，他熄了火，卻發現低沉轟鳴聲依舊，他這才意識到聲音並不是他的車子發出來的。
下車一看，陸川嚇了一跳，一架直升機懸在他的斜上方的高空，遠看去像一隻小鳥，讓陸川驚訝的是，那架直升機正直直衝著他所在的方向飛了過來。
幾分鍾後，那架飛機在距離陸川不遠的一處台地上著陸，接著，兩個幹練的軍人跳下飛機，直衝陸川而來。
“是陸川先生嗎？”為首的軍官大老遠問道。
“是我，你們有什麽事嗎？”
陸川滿是驚訝，他不明白為什麽這倆人為什麽會知道他的名字，而且知道他在這裏。
“我們剛接到上級緊急命令，立即趕來接你，請上飛機。”
“你……你說啥？”
陸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了看發動機還在轟鳴的直升機，又看了眼自己的吉普車，他隻感覺雲裏霧裏，腦袋裏一片茫然。
“你放心，你的車我會幫你開回去的。”另一個士兵還以為陸川在關心他的車，馬上安慰一句。
“去……去哪啊？”
“北京。”
“為什麽啊？！”
“我們也不知道，我們的任務隻是找到你，接上你，請你配合。”
看著那軍人鑽入自己的吉普車嫻熟的發動了車子，陸川稀裏糊塗的上了直升飛機，心中滿是忐忑——難道他做了什麽錯事嗎？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啊？
直升機輾轉到某軍區的一處軍用機場，為首的軍官馬不停蹄的將陸川塞入一架運輸機，一個半小時後，陸川便已身處北京。
幾個白大褂早已等在機場的跑道上，陸川一下飛機，他們便圍了上來，看到一個軍人手裏拿的黑盒子，陸川瞳孔猛的一縮，這盒子他有印象，那個女孩誓死保護的就是這麽一個東西。
“讀數是……零！”
走到離陸川五六米的時候，拿盒子的白大褂表情明顯震驚了一下，他不理陸川的錯愕，拿著盒子在陸川周圍轉了幾圈，這才壓低了聲音衝身旁的一位老者說道：“沒錯，是他。”
“什……”
那老者一驚，他瞪著陸川，就像發現了獵物的捕食者一樣，雙眼直冒光。在陸川錯愕的注視下，就聽那老者激動的說道：“陸先生，我們借一步說話……”
陸川被帶到一棟醫院模樣的建築中，在經曆了采血取樣等一係列讓他莫名其妙的檢查後，他被送到了那位老者的辦公室中。
“坐吧。”老者極是客氣的說道：“一路受累了吧？”
“還……還好吧。”
老者一句話讓陸川將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強壓下去。
“是不是覺得一頭霧水？”老者咧嘴笑了笑，這才衝陸川解釋道：“其實這次找你來，是因為我們懷疑在飛船墜毀的時候，你影響了一個重要的數據。”
“數據？”
陸川心裏咯噔了一聲，這是在興師問罪嗎？那艘飛船墜毀的時候，他隻想到救人，沒有注意那麽多細節，難道自己用車拖的時候，把飛船的某個儀器弄壞了？想到這裏，他試探著說道：“老先生，你聽我解釋啊……”
“你可解釋不了的，我們說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老者笑著搖了搖頭，向陸川伸出右手：“別叫我老先生啦，我叫雲學敏，你可以叫我雲教授。”
“不是同一件事？”同對方握了手，陸川臉上的疑惑更盛，這老頭難道能猜透自己的想法？
“那艘飛船所執行的任務，是觀察一個讀數的變化……”
雲學敏解釋道：“這個讀數目前在地表是17，飛船這次的任務證實，隨著高度的提升，這個讀數也會提升，在飛船運行軌道，三百多公裏的高空，這個讀數已經達到了30……”
“這是個什麽讀數？難道是我影響了它？”
“這是某種被我們稱之為希德粒子分布濃度的讀數。不要管它是什麽，不要管我們是怎麽發現它的，你隻要知道，這個讀數對我們至關重要就可以了。”
雲學敏擺擺手，示意陸川不要插嘴：“在接回了我們的宇航員後，我們發現她攜帶的讀數探測器出現了異常，探測器有一段時間，所測得的讀數是零……”
陸川臉色一變，他想起了那個女孩拚死護住的那個黑盒子。
“後來我們經過多方分析才發現，之所以探測器的讀數會變成零，是因為當時你在場。”
雲學敏笑著點點頭：“就是在你挽救我們宇航員的那段時間，探測器的讀數產生了驚人的異常，的的確確是你影響了這個讀數。”
“我什麽也不知道……”
陸川搖了搖頭，他今天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所謂的讀數。
“你要是知道那可就真見鬼了……”
雲學敏嘴角彎了彎，神情卻轉瞬變得嚴肅起來：“接下來的時間，我們可能會對你做一些深入檢測，驗證我們的其他猜測。不得不說，你是那次意外墜毀事故中我們發現的最意外的驚喜，你的價值很重要，請你一定要配合我們的工作。”
價值很重要？
陸川一愣，他到底是有多重要，會讓這群人不惜動用軍隊，用最短的時間從遙遠的敦煌將他弄到北京來？
雲學敏並沒有解釋，他擺擺手，幾個工作人員便將陸川帶了出去。
陸川眉頭死鎖著，他還是搞不清這群人到底為什麽找他，什麽希德粒子，太空讀數等陌生的信息充斥在他的大腦裏，而雲學敏又避重就輕不肯透露，這讓他鬱悶的不得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陸川都被關在一個實驗室裏，有許多人不停的測試研究著什麽，但卻沒人向他透露一丁點有價值的東西，這讓陸川有了一種任憑擺布的小白鼠的錯覺。
第二天晚上，雲學敏又來見陸川，他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把陸川嚇得差點跌倒在地上。
“我們計劃送你去太空。”
聽到這句話，陸川的腦子裏滿是問號，上太空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太過遙遠了，太不現實。雲學敏隨口就說出這樣的話，這這讓陸川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研究結果出來了，你確實對希德粒子讀數有著驚人的影響——你可以讓方圓六米內的希德粒子失去破壞性，讓它的讀數變成零。”
雲學敏接著說道：“你的這個特性，對我們有著極大的戰略意義，我們可以利用它做很多自救的事情。”
“有破壞性？自救？什麽自救？”陸川抽離出雲學敏話語中的關鍵，大聲的問道。
“兩個關鍵性問題都被你問出來了，很好。”雲學敏點點頭：“想必你心裏頗有疑慮，為了讓你配合我們的工作，我有必要給你簡單的解釋一下。”
什麽叫頗有疑慮？陸川感覺自己都要被疑團整瘋了，見雲學敏願意解釋，雖然是‘簡單的解釋’，他還是忙不迭的點起頭，希望能得到點有價值的消息。
“希德粒子讀數達到23後，人類會麵臨著絕育的窘境。當讀數達到42後，人類會立即殞命。”雲學敏一開口，就讓陸川驚愕的說不出話來，隻聽他接著說道：“這種極其恐怖的微觀粒子，是由六個月前進入地球大氣層的隕石帶來的。”
“隕……隕石？”
足足愣了半晌，陸川口中才吐出這個他平日裏最親切的詞語，突然，他臉色一變：“六個月前？……極光！”
“是的，全球範圍內的極光也是由那塊隕石帶來的……”雲學敏給出了肯定的答複：“那極光其實是希德粒子自發光而成的無數點光源，它們分布在我們的大氣中，照亮了整個夜空。”
“這……”
隕石攜帶來的粒子引發極光？陸川仔細的消化了了一會，不可置信的看向對方。
“到現在，已經有兩枚這樣的隕石進入地球的大氣層了，它們所攜帶的希德粒子濃度累加起來，才達到了現在的全球平均值17.”
“你說超過23人類就會絕育，這讀數就隻差一點點了啊……”陸川忍不住咋舌。
“隻差兩個半月。”
雲學敏點頭回應道：“兩個半月後，第三塊規模更大的隕石會進入地球大氣層，它補充的希德粒子會使得全球平均讀數超過23，那就代表著所有人類都將無法繁衍後代，我們整個族群將在一百年內從地球上死幹淨。”
“什……兩個半月！”陸川一驚，整個人類文明絕育，因為沒有新生兒補充而從地球上滅絕，這簡直是一場噩夢！
雲學敏隻解釋了結果，卻沒有交代人類絕育的緣由和希德粒子作用於人體的效果，可已經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的陸川，根本就沒去想為什麽會這樣。
“沒錯，很殘酷也很現實。但我說的都是真的。”雲學敏一字一句的說道：“這下，你能明白你的價值了麽？”
陸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讓方圓六米內的讀數變成零，讓希德粒子變得無害，這使得他可以不懼這場危機，然而他搞不懂的是，為什麽他有這種本事？
“對於進犯，我們有兩手準備，一個是研製出對抗希德粒子的解藥，另一個是摧毀第三塊隕石。”雲學敏又說道：“然而憑借我們的科技，前者對我們來說遙遙無期，我們對這種粒子的了解還是太少，隻能寄希望於後者。”
“難道你說讓我上太空是……”
“是的，我們計劃發射一艘迎擊飛船到太空中摧毀那塊隕石，讓他無法進入我們的大氣層。”雲學敏點了點頭：“可是太空中的粒子讀數是30，執行任務的宇航員將會失去生育能力，其他危害我們尚不可知……”
“你……你的意思是，如果有我在的話，就不存在這種顧慮，我可以確保他們不會受到高讀數希德粒子的損傷！”陸川恍然大悟：“我身邊的六米方圓，是絕對的安全區！”
“正是如此。我說過你很重要，你……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