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p-5-2
十幾分鍾後，奮進號到達了迎擊區域，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p-5-2的輪廓。
與地控小哥隨口說的一樣，p-5-2是一朵盛開的花。
“我們該怎麽理解這個信息？”愛麗絲皺眉猜測到：“希德種子紮根，發芽，開花？”
“太人類思維了……”麥特搖搖頭：“不同的生命形式，認知與思維模式不同，我們不可能用地球上的生物特點去揣測外星生物長什麽樣，十有八九，此花非花……”
“我們檢索了一下，這花像我們地球上的木棉花。”地控小哥說道：“從我們人類的認知看，花是植物的繁殖器官，然而放在星際戰爭中，沒準是殖民的意思。這是最後一枚熱熔體了，你們要多加小心。”
“這花多大？”麥特問道。
“比p-5-1稍小，花冠直徑有40公裏。”地控回應道：“花的正麵是迎擊麵。”
“和渺小的奮進號比起來，我們就是在螳臂擋車。”俄羅斯籍的波什科娃是第一次參加攔截任務，p-4時她雖然在機組裏，但那次奮進號並不是執行的攔截任務。
“螳臂擋車也得擋啊。”愛麗絲咧嘴笑了：“不擋就是死。”
“螳臂擋花……”
陸川囁嚅了一會，突然問道：“p-5分解成兩部分之前是什麽樣子？保羅站在花上？”
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他剛才腦補了一下宇航員與花的各種組合圖形，總感覺怪怪的。
“你想多了。”地控道：“p-5分解前，是一團沒有輪廓的流質，分解後固化成了這兩個形狀。”
“行了，開始任務，我和陸去貨艙幫助任務專員，其餘人留在乘員艙。”愛麗絲一邊命令一邊解釋：“火箭彈的有效射程是三萬公裏，60公裏秒速的熱熔體會在五百秒後跑完這段距離，越過我們，所以我們隻有一次交會攔截機會。”
“時間這麽緊張？”陸川一驚，剛才他聽李小虎說過，貨艙裏的火箭炮自動裝填的周期是三分鍾，500秒，滿打滿算都不到三個三分鍾，三輪齊射需要高度緊湊的安排時間。
“相信你們的任務專員，時間足夠的。”地控回應道。
去減壓艙換上艙外航天服，三人進入射擊位置，特製的火箭炮的炮管前後通透，在發射時會最大限度的消除後坐力，從而避免反衝作用影響到奮進號的航線，同時也給射手提供一個穩定的瞄準環境。
事實證明，李小虎不愧是從全世界海選上來的天才射手，第一輪齊射的軌道和發射時機都精準的令人發指，以至於愛麗絲在觀察了片刻後，斷定已經沒有必要進行第二輪齊射了，李小虎一出手，任務就已經完成了，更何況這些特製的火箭彈有一定的製導功能。
“你太帥了。”陸川也認為這次攔截天衣無縫，忍不住衝李小虎豎起了大拇指。
“奮進號，這些火箭彈雖然能製導，但還是存在數公裏的半長軸誤差，不能掉以輕心。”地控提醒道：“彈藥多的是，時間多得是，按原定計劃執行就好。”
“聽你的，準備第二輪齊射。”愛麗絲笑道：“等我回去，你就得聽我的了。”
愛麗絲此話一出，地控中心和奮進號裏爆發出一陣哄笑和口哨聲。
“指令長，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的命令了。”幾個人說話的功夫，李小虎已經做好了發射準備，愛麗絲也不遲疑，果斷下達了發射命令。
又是一輪壯觀的齊射，陸川嘖嘖驚歎，這種場麵，可不是能隨便看到的，正驚歎之際，陸川就見一團火光猛的在發射架上炸開，通過貨艙壁的傳遞，陸川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
陸川感覺到一股巨力襲上他的前胸，這股力道，直接將他打向了後麵的貨艙壁。
在陸川的視野中，貨艙的尾壁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李小虎被氣浪掀飛出了航天飛機，急速飄往太空，而愛麗絲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上貨艙的安全繩，取下一個噴氣背包，緊跟著李小虎衝了出去。
耳鳴，信道裏傳來的是一陣電子嘈雜音，陸川本能的抓住艙壁，掙紮著轉動腦袋，一個觸目驚心的事實刺激著他的大腦皮層。
奮進號完了。
一瞬間的功夫，奮進號船體損毀，姿態失穩，在軌道上打起轉來。
陸川領會到了什麽是真正的天旋地轉。
“Ma……Mayday！Mayday……地……地控……發生了什麽？”
宇航服信號裏傳來麥特的聲音，信號似乎恢複了，陸川動了動嘴，艱難的說道：“貨艙……貨艙嚴重損毀，飛……飛船推進器也解體了……”
“陸！發生了什麽，怎麽會這樣？！”麥特急切的問道。
“我……我們知道原因了，編……編號為39的水芯火箭彈製動故障，炸膛了。”地控的聲音急切而慌張的說道：“爆炸使奮進號結構性損毀，各位聽我說，現在進入乘員艙，大夥還有救！”
“有救？奮進號都他媽完蛋了！”麥特的聲音有些顫抖：“去你媽的地控！哥倫比亞號和挑戰者號爆炸的時候，誰生還了？誰都知道航天飛機沒有逃生係統！”
“麥特，你冷靜點！”愛麗絲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奮進號有逃生係統，你以為20億美元的改造僅僅是讓奮進號飛的更高更遠嗎？奮進號的乘員艙已經改造成一個獨立的返回艙了，我們有救……”
“什麽？”麥特一愣：“摳門的NASA……不可置信！”
“相信我麥特，比起這20億美元，我們的陸對NASA更有價值。”愛麗絲笑道：“你要感謝‘亞當’的珍貴，這20億美元是刻意花給他的，你還記得我們任務協議上的條款嗎？保護傘的安全，是任務第一優先級，高於我們自己的生命！”
“親愛的，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的情況怎麽樣？”地控焦急的問道。
“我抓住李了，可是他已經死了，彈片擊碎了他的麵罩。”愛麗絲說罷，又開始詢問陸川：“陸，你能聽到嗎？我的噴氣背包用光了，沒法帶著李的屍體返回，隻有一條三百米長的安全繩連著貨艙，現在隻能麻煩你把我們拉回去了！”
“收到！”陸川掙紮著扶著貨艙壁起身，來到安全繩盒的搖柄前，準備收繩，就在這時，他感覺麵罩一亮，接著他整個人打了個激靈。
“陸，不要管我，趕緊回到乘員艙，這是命令！”愛麗絲突然聲音顫抖但堅決的重複道：“立即執行！”
“指令長，又發生了什麽？”麥特驚疑問道：“你們看到了什麽？為什麽不救指令長？”
“光帶！希德粒子光帶！爆炸改變了奮進號的軌道，你們前麵出現了一條光帶！”地控的聲音似強忍著驚懼：“幾十秒內，你們將進入60讀數的希德粒子光帶區域。”
救誰？怎麽救？
陸川的身體顫抖起來，他知道沒有他的保護，隻要被這個讀數的光帶掃過，所有人都會死。
他身處貨艙，距離乘員艙有十幾米，他可以在這幾十秒裏跑到乘員艙，保護裏麵的人；也可以在這幾十秒裏，將三百米的安全繩收起，保護愛麗絲。
無論哪一個選擇，他都將放棄另外一方的生命。
“電車問題……”
乘員艙中的健康專員麥特反應最快，他最先想到了問題的根本，他笑了笑：“選擇吧，陸，無論是什麽結果，我們不怪你。”
“很抱歉，麥特，我並不是學心理學的……”愛麗絲聲音平靜的說道：“不過我支持你的論調。”
“愛麗絲……”地控小哥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他的聲音突然絕望起來：“f**k me！我就不應該讓你們發射第二次！”
“我親愛的未婚夫，這並不是你的錯……”
愛麗絲安慰了地控一句，接著，她語氣輕柔卻決絕的說道：“對了麥特，還有地控中心所有的生物學家，你們還沒有得到過60讀數的人體數據吧？忘了那隻猩猩吧。現在……你們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