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新兵報到
天水關內簡直就是一個大迷宮。緊走了一陣，艾虎發現自己迷路了。眼前是一排排的軍綠色帳篷，還有持槍哨兵站崗。這是軍營吧？難道是赤龍軍駐地？方向似乎有些不對……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他姑且湊過去。
奇怪，哨兵居然沒搭理自己。
艾虎仔細又看了看，這哨兵不專業啊。人站在哨位上，脖子卻扭了九十度朝營地內看去。裏麵在放什麽西洋藝術片嗎？艾虎定睛一看，帳篷區中央留出空地搭了個木台，一個十五六歲白白淨淨的清秀妹子正站在上麵講話。她身穿黑色長袍，胸口印有高舉的鮮紅鐵拳，像是某種宗教製服。妹子的表情也很虔誠，從裏到外神聖無瑕。
“……我們身後就是新長江共和國的土地，就是我們的父老鄉親。僵屍已經逼得我們沒有退路，隻能決一死戰。哪怕明天我們就戰死於此，也為他們爭得了一線生機……”
木台四角的火炬熊熊燃燒著，嗶嗶啵啵地輕響。營地鴉雀無聲，大兵們虔誠地聽著妹子布道，有人甚至淚流滿麵。
“她是誰？”
被艾虎唐突的詢問擾亂了情緒，哨兵很不爽地回頭瞪他一眼：“連她都不認識，那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說完似乎反應過來了，又問，“等等，這是軍營，你怎麽能進來？出去出去！”
艾虎不死心，又問：“我就打聽下，這是赤龍軍駐地嗎，我是新兵來報到的。”
“赤龍軍？”哨兵打量下艾虎，語氣略微緩和，“這裏是共和國近衛一師的駐地。你要找赤龍軍，沿那條路直走到底，然後在岔路口向右。”
“多謝啊，”艾虎打蛇隨棍上，再問，“那妹子是誰啊？”
哨兵被艾虎鍥而不舍的八卦精神折服了，歎口氣回答：“那是人民聖殿教的三宅茉莉修女，來給大家布道……你想幹什麽？”他敏銳地瞅一瞅艾虎嘴角的哈喇子，警告說，“你最好別打她的主意。天水關當兵的裏頭十個有八個是她的狂熱死忠，敢動歪腦筋，信不信半夜裏被人從關牆上丟下去。”
哈喇子是剛才嘴張太大被風吹出來的，別以為爺見了美女就走不動道！
話不投機真是半句多。“哪能呢，就隨便問問。”艾虎訕笑著走開。看看手表，差不多已經到了跟老辛約定的時間。他辨別一下方向，朝赤龍軍駐地走去。
沿衛兵所指的路直走到底，艾虎東張西望地走著，忽然眼神一凜，完全走不動道。身體告訴他，這是看見美女的自然反應。果然，前麵不遠的三岔路口附近，一個幹癟老頭正跟一位冰雪般美麗且冷漠的妹子……吵架？
“赤龍軍製作疫苗的方法是邪道！一切未經SC技研鑒定過的技術都是偽科技！你們招募隊員的通過率是多少？”老頭唾沫橫飛，“有多少優秀士兵都損失在你們那奇怪的入隊儀式上？你們這是犯罪！”
“赤龍軍的入隊儀式已經傳承了一百年，”冰雪妹子淡淡地回答，“事實證明它是有效的，也會繼續傳承下去。”
“至少你們應該把技術交給我們來鑒定！”
“抱歉，那是赤龍軍必須守護的秘密之一。”
這兩人在吵什麽？艾虎豎著耳朵湊過去：“兩位，討論什麽哪？”
冰雪妹子掃了他一眼，對老頭說：“高教授，我們不應該在路邊爭論這個問題，這件事以後再討論吧，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走。
啊？這就要走？艾虎有點鬱悶。
這時老頭衝他來了：“小子，你哪個單位的？我們討論重要事情，你敢偷聽？”
“啊……我，我是個大學生，想到SC技研找個工作。”
“到我們這裏找工作？你以為我們SC技研是什麽，收破爛的嗎？”老頭尖刻地說，“你哪個大學畢業的？什麽專業？”
艾虎瞎話張口就來：“這個、五道口職業技術學院，搞小型精密機械的，電氣也多少會一些……”
老頭不耐煩地打斷：“一聽名字就是野雞學校，建議你還是去軍隊的械修所碰碰運氣吧，他們比較需要你這樣能搗鼓破爛的人。”
你丫才是野雞大學！艾虎一邊腹誹，一邊順道打聽消息：“那您覺得我去考蒸汽城怎麽樣？據說他們也需要懂技術的人。”
“蒸汽城？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這小身板進去，保證連渣都不剩。不怕死就去吧。順便說一句，蒸汽城和我們新長江共和國僅僅隻是沒撕破臉而已，當年可是實實在在打過仗的。你去投靠那邊，小心被內衛給盯上……喀嚓！”
老頭冷笑著在自己脖子上畫了一道來恐嚇艾虎，隨即背轉身自顧自離開了。
切，稀罕進你們SC技研啊，小爺可是赤龍軍的人！
肚子裏鄙視了老頭一頓，艾虎也回頭趕自己的路。這次總算沒有迷路，七拐八彎終於摸到了赤龍軍駐地。
路口的哨所裏，老辛跟一個不當值的衛兵正在殺象棋。艾虎敲敲門，老辛跟沒聽見一樣，把棋子往桌上狠狠一拍：“將！哇哈哈哈！”
艾虎看看帶他進來的小兵一眼，吸口氣大叫：“報告！”
“哦，你來了，”老辛麵不改色，丟給艾虎一張金屬卡，“好好收著，這是你專屬的身份卡，丟了可沒處補去。”
“那我要是弄丟了怎麽辦？”
“立刻滾蛋，赤龍軍不需要身份卡都能弄丟的糊塗蟲。”
老辛一邊隨口打發艾虎，一邊架著二郎腿，得意洋洋地對小兵說：“怎麽樣，服不服？老子在城裏吃館子都不要錢，別說吃你幾個車馬炮……”
艾虎氣不過，認真瞄了幾眼棋盤。他是大學宿舍裏熬出來的老棋骨，立刻發現老辛一個漏招。“這裏，這裏，”他擠眉弄眼給小兵支招。小兵看他兩眼明白過來，恍然大悟，趕緊拿起棋子往艾虎指點的地方一拍：“抽車！”
“咦，還有這麽一招？”老辛嘬著牙花子，絲絲倒吸冷氣：“好，這棋夠黑……悔一步悔一步。”
“不許悔棋，”小兵不樂意了，“你老是悔棋，還下不下了？”
老辛嗬嗬笑：“再悔一步，最後一步。”
“不行，每次都說最後一步。”
艾虎再次敲敲門：“那個……”
被打擾了，老辛很不爽地回過頭來：“還有啥事？”
“今晚我睡哪？”
“找個數據終端把你那破卡插進去都不會嗎？解散！”
“什麽數據終端？”
老辛想了想，一拍腦袋，從桌子下翻出個手套一樣的東西丟過來：“戴上。”
艾虎一看就明白了，所謂數據終端，不就是套了個殼子的平板電腦嘛，一種類似電影《鐵血戰士》裏麵那種套在小臂上的數據手套。那綠色的平麵顯示小屏幕實在太親切了，他麻利地把這玩意往左手一戴，上麵立刻浮現出許多數據。從監測自身的血壓、心跳到個人身份標識，簡易地圖，任務簡報……應有盡有。
有了這東西的確方便不少。艾虎把金屬卡插進嗶嗶小子頂端的凹槽，個人身份標識一欄立刻刷出許多數據：
赤龍特種部隊預備隊員：艾虎
貢獻點：0
監護人：辛向前一級文書
……
原來老辛的大名叫辛向前麽，難怪是“心向錢”。
艾虎一邊在肚子裏吐槽，一邊按照簡易地圖上的指引朝自己的營房走去。一路上他至少發現了七八個自動機槍塔。也許是左手上戴的嗶嗶小子發揮了作用，自動機槍塔隻是短暫向艾虎瞄準，隨即就垂下不動。但這已經夠嚇人了。望著那些黑洞洞的槍口，艾虎一路走一路提心吊膽。眼前這條林蔭道雖然隻有百多米，卻走得人腿肚子都要轉筋。好不容易總算踏上前方小樓的台階，他趕緊抹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