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頓大腳丫子
“垃圾！”程懷亮不屑。
老郭雙眼一亮，既然程懷亮能如此說，那豈不是……一群狗東西，當年老夫做了大司農卿，你們還彈劾老夫來著。等著吧，等著老夫一會兒火上澆油一番，臊死你們這群渣。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驪山北構而西折，直走鹹陽。二川溶溶，流入宮牆。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秦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梁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弦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穀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逆子……閉嘴……”老流氓聽到這臉色慘白，饒是沒多少文化，朝堂上耳目渲染，多少也能明白這是咋回事，四外找了一圈沒找到趁手的家夥，直接解下腰帶，對著程懷亮的腦門子就砸了下去，這是真的要大義滅親了。
“讓他說！”李世民一聲怒吼，整個金鑾殿都為之顫抖，李世民手裏攥著一個茶碗，如果老程不動手，李世民手裏的茶碗早就飛過去了。
“嗚呼！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國各愛其人，則足以拒秦；使秦複愛六國之人，則遞三世可至萬世而為君，誰得而族滅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
朝堂之上，文臣皆是飽讀詩書之人，文化層次也大唐頂端，起初的時候還覺得很有味道，以為程懷亮是以阿房宮來比擬大明宮，大家都很期待，就連文臣三巨頭都在心裏對著程懷亮豎起了大拇指，誰知道說著說著卻變味了。
就連李世民也是雙目帶火，他聽出來了，這是程懷亮在罵他呢。
程懷亮鋒芒畢露，一隻看不見的利劍直接刺中了李世民的心。李世民的臉色暗黑無比，就連群臣也像是看待二傻子一樣，看著程懷亮。
冰冷的微笑，在禦史言官們的嘴角勾勒出來。
牛進達輕輕一捅程咬金，低聲道，“知節，你兒惹了天大的麻煩。”
程咬金雖然肚子裏墨水不多，可這麽直白的諷刺帝王，他聽得出來的，看了看手中還沒砸出去的腰帶，幸好手裏沒有刀劍，否則真懸大義滅親，一斧子劈了這個不孝子。
在長孫無忌的嘴角露出苦澀，去年年初李世民就要建大明宮，三巨頭苦苦相勸，也沒能打斷李二的決心，這件事經過一年的僵持，到了年底，大明宮正式施工。
這件事就是朝堂上的一根刺，大家都不願意提及，都他娘的過去一年了，你咋就提出來了？
文臣三巨頭對著蔡文豪怒目相對，罪魁禍首不是程懷亮，而是這個蔡文豪啊。你沒逼事挑釁啥？挑釁也就算了，還他嗎輸了：你們一群廢物，就等著給程咬金洗臭腳丫子去吧……
麵對三巨頭冰冷的目光，蔡文豪一下子懵逼了，禦史言官現在大獲全勝，你們看我咋還像是看殺父仇人一般？
饒是李世民心懷寬廣，為了名聲和任何人都不撕破臉皮，不然早就撕爛了程懷亮的嘴。
“陛下，臣有一言，想呈給陛下。”絲毫不懂得察言觀色的混蛋，居然一下子搶過蔡文豪麵前的筆墨紙硯，再次赴倒在地。
李世民麵色鐵青，咬牙切齒，幾乎從牙縫裏憋出來一個字，“準！”
“陛下，不管臣說什麽，陛下是不是都可以免了臣死罪？”
“是。”
“不發配？不充軍？不仗責？不流放？”
“是。”
李世民的拳頭攥的緊緊的，手裏的茶碗都要捏碎了，手裏就是沒刀，如果有，程懷亮身上早就被捅成篩子了。
“各位叔伯，做個見證。陛下可說了，免我一切律法內的刑責。”
見證個屁！除了文臣三巨頭，出了老郭和老閆，所有的文人，隻等著英明的陛下，砍了程懷亮的腦袋呢。
文臣三巨頭、老郭、老閆，對程懷亮佩服至極，他們也是當年反對的中堅力量，怎奈聖命難為……
老程已經做好了為兒子收屍的準備，眼淚也一下子都在眼圈打轉。
為了防止別人看見，程懷亮找到一個角落，洋洋灑灑的寫下一句話，內侍呈交給了李世民。
李世民看後，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牙齒咬得嘎嘎作響。將手中的紙團成一團，一把丟在程懷亮臉上。
隨後，就看見一代帝王風一樣的衝下金鑾殿，一把揪住程懷亮的脖領子，霹靂普通的，對著程懷亮就是一頓大腳丫子。
“哎呦……陛下，為何無故毆打臣……臣……臣還是個孩子……”
“老子叫你阿房宮……老子叫你瞎比比……老子叫你無視皇家尊嚴……老子叫你罵我……”李世民瘋狂輸出，大腳丫子一次次落在程懷亮的屁股上。
一代帝王怒了，渾然忘記了帝王的威姿，一口一個老子叫上了。
老程看了一眼，，立馬閉上眼睛，憋著笑：兒子沒事了，死不了。挨頓打而已，無所謂的，從小就是老子打到大的，皮實得很呢！
那團紙恰好落在長孫無忌腳下，長孫無忌小心翼翼的用腳攤開，臉色瞬間就白了，上麵赫然寫著：窮的就剩褲衩子了，還折騰啥？三年，三年臣給您攢夠東征的錢糧……
老郭、老閆，以及其他兩位巨頭，也恰到好處的看到了上麵的字，看完之後，長孫無忌急忙用腳又小心翼翼的團成一團，輕輕踢到了金鑾殿的台階邊上。
大家能在朝堂混跡這麽久，都是心黑手辣的主，別人或許不明白那句話啥意思，可他們知道啊。
不得不說，就那兩個“東征”二字，想必足矣讓李世民動心了。
打夠了，李世民也累了，一屁股坐在金鑾殿的台階上，氣喘籲籲的瞪著鼻青臉腫的程懷亮。
捋了捋淩亂的氣息，李世民開口，“閆愛卿。”
“臣在。”老閆一施禮。
“大明宮之事自此作罷，朝會結束，工部就著人把那拆了吧。”李世民不光肉疼，還很心痛。
東征，是李世民的心病。高句麗一直是李世民心裏的一根刺，高句麗和大明宮之間選擇，李世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高句麗，這也是毆打程懷亮而不是處死的直接原因。
“吾皇聖明。”閆立德這句話說的真心實意，家裏本來就沒錢了，你還要胡倫，對得起天下黎民？
感激又讚賞的看了一眼程懷亮，隨後站到了老郭身邊。
“房愛卿。”扒了大明宮，李世民是一萬個不情願，可事情必須要做啊，當年就是被虛榮衝昏頭腦了，這些錢要用來東征高句麗……光想想就是不世之功，必當名留青史啊，大明宮……算個屁啊？
“臣在。”
“房愛卿攜罪己詔一篇，代朕前往祖靈祭祖，就說朕愧對列祖列宗，幸好現在幡然醒悟……”說完，李世民長長出了一口氣。
“陛下聖明，大唐必定千秋萬代。”
“取筆紙來。”
李世民說完，內侍奉上筆墨紙硯，一張借據寫完，那是李世民最得意的飛白。
借據在程懷亮麵前一放，“簽字畫押。”
“今，盧國公次子程懷亮借大唐天子錢糧無數，三年內歸還。”看著這些字，程懷亮感覺自己好像曰了狗了，“陛下，您這是在坑我！”
“簽不簽？”
“簽。”
程懷亮簽字畫押，李世民像是小孩子得到寶貝一樣，小心的收起來，還不忘威脅，“三年後，朕要你好看。”
別人都不知道寫了什麽，也不敢看寫了什麽。倒是三巨頭、老郭和老閆，似乎知曉。
大唐天子什麽都不缺，就缺錢糧。鐵定和這些有關，再加上老李說了三年，那更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現在不殺你，三年後……那可就是欺君之罪了，就算是老李不殺你，滿朝文武的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你。
“既然大明宮已經拆了，這場比試就作罷，打成平手。”
講道理，老李生怕程懷亮蓄意報複，滿朝文武都知道，蔡文豪輸了，輸的體無完膚，李世民這是在給禦史言官們一個體麵。總不能讓一眾禦史言官給老程洗臭腳吧……武夫們的腳丫子……那簡直就是順風臭萬裏，頂風臭千丈……
其實，換位思考，老李心裏也有很爽的一麵，禦史言官們就是蒸不熟煮不爛的螞蚱，偏偏他們亂蹦亂跳老李一點辦法沒有，要臉的人總有那麽點痛處可尋。
現在，程懷亮一個人幹倒一大片，老李也覺得大快人心。但是，程懷亮必須要揍，還要狠揍。
其實吧，老李也覺得，揍程懷亮一次，心情倒是也舒暢了許多，那眼神看了一眼老程，老程的家教就是有事沒事揍揍兒子，不得不說，老流氓還是教子有術啊。
回味一下，這篇阿房宮賦……還是挺有味道的。想比蔡文豪……嗯，禦史言官們就是個渣。
朝會結束，所有人散去。
老閆一把拉住程懷亮的手腕，老郭一人攔住老流氓，生怕老流氓把程懷亮帶走。
“老匹夫，你攔我作甚？”程咬金著急看兒子，可偏偏被大唐第一代噴子給攔住了。
“老程……”老郭一把拉住老流氓的手腕，“我夫人最近經常提及崔氏，我這不是悄悄的告訴你，讓你家夫人沒事去我家多走動走動，我夫人說了，整個長安城，就你家夫人對她脾氣，二人十分合得來……”
老程就這樣眼巴巴的看著自家兒子，被兩個不要臉的文臣給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