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話 火夏節（六）
一句道別，好似一麵空氣牆，將哈雷與伊芙隔在了兩個世界。
伊芙沒有再多說，轉身離去。
哈雷沒有再追上去，隻是默默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頭。
哈雷回到了夢翼號，兩個女孩見他麵色消沉，都很識趣地沒有追問發生了什麽。
「我先回去換班了，晚上六點我們在黃金之吻門口碰頭，可以嗎？」夏娜問。
「好，到時候我們去找你。」哈雷點頭答應。
「那你現在去哪？」洛妮問哈雷。
「先去找我的朋友。」
「我跟你一路去。反正我白天也沒事做。」
「好。」哈雷也答應了洛妮。
出了夢翼號，夏娜先走一步，而哈雷則領著洛妮前往大象鼻公寓。
一路上人山人海，不少男人已經早早喝醉了，他們放肆地耍著酒瘋，把杯裏的酒到處亂潑。僅僅隻是過去了一個早上，販賣啤酒的店主們已經笑得合不攏嘴。
周圍的歡聲笑語，無法感染哈雷此刻消極的心情。形形色色的人們擁堵著大道，讓他有些後悔沒有穿遊騎兵的軍服出來。
畢竟那件煤黑色的鬥篷，有著撥開人群的奇效。
洛妮悄聲無語地跟在哈雷的身後，為了不在人群中走丟，她輕輕地捏住哈雷腰側的衣服，哈雷沒有拒絕，他專心擠開一條道路，並警戒那些酒鬼亂潑的酒水。
即便是又擠又吵，洛妮卻很享受，眼前那個寬闊的背影時不時會讓她出神，她甚至有些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大象鼻公寓裏住著很多自詡藝術家的年輕人，但仍沒有免俗地充斥著節日的氣氛，少年們進進出出，仿佛凳子椅子全變成了滾燙的烙鐵，一刻都坐不下。
柯文與狗耳早已整裝待發，在院子裏等了哈雷半個多小時。
「他動作很慢。」柯文伸著脖子，朝著院門口看，他的心思從早上起床就已經飛上了街。
「應該在路上了，今天路上人多，會堵。」狗耳說。
「真沒想到，就算是哈雷，在這一天竟然也沒有約到女伴。」柯文說。
「應該是陪我們吧。」狗耳說，「他本來可以約雅爾薇蒂的。」
修習戰能的人，聽力都遠勝凡人，所以那一天雖然雅爾薇蒂特意把哈雷拉到到一邊，但他們的對話仍被旁人聽得一清二楚。
「有時候，我真的不喜歡哈雷這麽善良，我感覺他在同情我。」柯文說。
「你不該這樣想，哈雷是可靠的家夥。」
「我可沒說他不可靠，算了，我的心情你不懂。」柯文歎氣，「一會哈雷來了，你可別跟他說這些。」
「行。」
狗耳剛答應沒幾分鍾，哈雷就出現了。身穿藍裙子的洛妮隨即從哈雷背後閃了出來，柯文眼睛立馬就亮了起來。
「狗耳快看，那個女孩真漂亮！不知道咱們這兒哪個小白臉這麽好運。」
「恐怕是跟哈雷一路來的。」
「不可能，他去哪認識的？」
洛妮的出現為大象鼻公寓添了一抹光亮，引來不少人的圍觀，少年們竊竊私語，跟柯文一樣都是在猜測，這位美麗的姑娘為誰而來。
哈雷與柯文狗耳打了招呼，然而果不出狗兒所料，那個藍裙子的女孩子也朝他們揮了揮手，微微一笑，「嗨，你們好。」
「你……你好。」柯文羞澀，他來銅門城之後除了買東西以外，基本上隻跟朱莉婭與伊芙這兩個同齡女孩說過話，洛妮的主動，讓他受寵若驚。「哈雷，這位美麗的淑女是誰？」
「洛妮，我的鄰居，她現在住在伊芙的那間屋子裏。」哈雷簡短的介紹，「這個高個子叫狗耳，不是外號。這個矮個子叫柯文，外號，矮子。」
「喂！外號什麽的，就不用介紹了吧。」柯文氣的跳腳，在洛妮麵前又不好發作，「我還正在長身體，我們家的男人都是要等到十七歲以後才能變高。洛妮小姐，我雖然不如他倆高，但我比他倆都聰明，我紋咒基礎理論課的成績是最好的。紋咒你或許聽說過，沒錯，就是這世界上最神奇、最強大的力量。」
「我能聽出來，你很有幽默感。」洛妮很有禮貌地微笑，讓柯文的心房仿佛中了一箭，但她似乎對狗耳更有興趣，「狗耳？這個名字好可愛，有什麽來曆？」
「家鄉傳統而已。」狗耳簡單地作答。
「洛妮小姐，我能邀請你一起夜遊嗎？」柯文說。
「我很榮幸。」洛妮遞出手，讓柯文輕輕地握了一下。這個臉上有著雀斑的大男孩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眼淚差點流出來。
「我一定不會讓您這位高貴的善良淑女失望。」柯文激動地像是騎士跪在公主麵前宣誓。
「我們該去找朱莉婭了。」狗耳提醒。
「對，走吧。」哈雷說。
柯文明明是三個少年中最矮的那一個，卻自保奮勇地擔當起「開路者」，他撥開人群的那股子勁，看上去就像恨不得連同把那些男人的汗臭一起趕走。
他這樣做難免會遭來路人的白眼，幸虧有兩個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家夥給他殿後。
因為同行中有洛妮，所以他們沒有選擇穿過英雄廣場步行到鬥誌區，而是往南走了一段路，準備在銅金環大道上攔下一輛馬車。
但三個少年都沒有想到，今天的馬車生意居然如此火爆，沒有一輛馬車願意停下來拉載他們。可是有些馬車上，明明沒有客人。
洛妮看著他們一頭霧水笑出了聲，「你們這樣是不可能攔下車的。」
「為什麽？」哈雷問。
「來，你握拳，然後伸出你的拇指與食指，對，用這個手勢攔車試試。」洛妮沒有直接解釋，而是教給哈雷一個莫名其妙的手勢，特別有效。
一輛馬車停在了他們麵前。
「這個手勢到底什麽意思？」哈雷問。
「雙倍價錢。」洛妮笑。
哈雷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這些車夫趁著節日坐地起價，他心中鄙視這種行為。
「你們四個人？」車夫說，「車裏坐不下。」
「明明能坐下啊。」柯文說。
「我一次隻拉兩個。坐不坐？」車夫沒耐心的說，「今天全部都是這個規矩。」
哈雷這次沒有疑問，因為道理很簡單，人少，馬車跑的就快。這樣來回的次數就多。唉，過個節，人都瘋了。
「當然坐。」柯文殷勤道，「女士優先，洛妮小姐小心您的腳。」
柯文扶著洛妮的手，把她送進了車廂，然後自己又跳進去。
「我負責保護洛妮小姐的安全，你們倆坐下一輛咯。」
車夫動作迅速的關上車門，鞭子一揚，馬車就疾奔起來，仿佛是這個世界上最珍惜時間的男人。
哈雷和狗耳互視一眼。
「就剩我們倆了，還坐車嗎？」哈雷問。
「你說呢？」
「狩獵人是不是該比馬跑得快。」哈雷頗有興趣的說。
狗耳憨憨一笑，心領神會。他左右扭動了一下脖子。
「別看我塊頭大，跑的可比象犀快。」
「那就讓我瞧瞧！」
兩個少年彎腰，前傾。
踏——
下一秒，銅金環大道上出現了兩頭惡狼，他們貼著馬車的兩側疾行，然後又超越過去。
被甩在身後的馬，發出陣陣悲鳴。
很顯然，身為馬，它們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