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話 浴室洗澡

哈雷與基拉從鬆柏城的紋咒飛行艇下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邁入了八月的第五天。距離哈雷六月初第一次來到銅門城，時間差不多剛好兩個月。

初來銅門城的時候，哈雷還把這裏當做是最陌生的地方，直到返程的過程中，他突然意識到銅門城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哈雷從小跟著父親喬漢納走南闖北，解決了不少的迷霧任務，雖然他們也會在路過的村莊鎮子裏休息，但更多的時候則是荒郊野外露營。

大地為席，穹廬為蓋，篝火啪啪作響，蚊蟲嗡嗡圍繞，遠處傳來不知何種野獸的低吼，便是最好的安眠小調。

而在銅門城，他有自己的房間，固定的床，固定的課程，固定的朋友……生活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偶爾的驚險，那便是生活中的調味料。

於是，這一刻，當哈雷從紋咒飛行艇上下來時，平生第一次嚐到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滋味——「回家。」

這一天是周三，上午的課程是紋咒理論基礎課，但哈雷與基拉回城的時候已近中午，基拉說要回學院向薩迦大師匯報工作，至於哈雷，便可以回到夢翼號，休息一個下午。

兩個少年從驛站出來，一同穿過由兩座參天巨人般高大的銅門把守的「南巨神之門」，然後又徑直傳過了南門集市，最終在英雄廣場處約定好明天在遊騎兵學院見麵，便就分了手。

哈雷沒有攔下馬車，而是選擇步行返回夢翼號，路人眼中見到的是這樣的一副場景：一個高個魁梧的大男孩，風塵仆仆，身穿黑衣黑甲，那件比黑色要黑的鬥篷，裹著他的肩頭。少年背著一杆長槍，比起士兵手裏握著的常見製式不僅長而且粗，或許正是因為長槍太重才讓他的腳步顯得疲憊不堪。

哈雷回夢翼號的時候，對門的那個姑娘似乎並不在家。他把長槍解下來，往牆角一擱，衣服連換都沒有換，直接躺在了**。

他仰麵而躺，眼睛直直盯著上方，像是在看著天花板，又像是什麽都沒看。

「我活著回來了。」

哈雷直到返程的時候，才感到後怕。就像一個遲鈍的人，反應了三天，才想通笑話的笑點在哪。哈雷在飛行艇上過夜的時候，難免會回顧這幾天所發生的一切。每當想起嗜血龍的那尖如巨矛的長喙、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釘牙、以及那比匕首還要鋒利的爪子，就忍不住罵自己一句白癡。

韋德說的沒錯，自己的攻擊實在是太粗燥了，明明解決事情的方法有很多種，幹嘛非要直接撞上去硬拚呢。

哈雷反省著自己的不足，但卻無法無視心底真正的聲音：男子漢的風格，就是要硬碰硬，麵對麵，正大光明得決出一個你死我活。

按理說，今天是可以見到伊芙的，哈雷決定先去洗個澡，然後好好休息一番，晚上的時候用極佳的精神麵貌去見自己的朋友們。

這一次，他可有的是故事要講。

哈雷拿著洗漱用具，來到一樓的公共浴池。夢翼號因為太小，所以這個浴池是男女混用，一次隻能供一個人洗澡。而此刻浴池門口掛著一個牌子，說明正在被他人使用中。

除了自己，什麽人會在大下午的時候洗澡？哈雷雖然疑惑，但並不好奇。

等了十分鍾，然後又等了十分鍾，仍沒有人出來，正當他猜測是有人惡作劇，還是洗澡之人暈在了浴室的時候。

浴室的門開了，蒸騰氤氳的白氣撲在哈雷的臉上，溫溫的濕濕的，伴隨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一個玲瓏有致的高挑身影展露在哈雷眼前。在整個夢翼號，隻有一個女孩有這種好身材。

「是你！」洛妮被哈雷嚇了一跳，隨即語氣中透出了驚喜，她的長發濕漉漉的披散著，顯然她又一次染了發，這一次是火紅色。

洛妮的打扮讓哈雷有些尷尬，她隻穿了一條貼身的淡藍色短裙，又薄又短，僅靠兩根細細的肩帶掛在圓潤的肩頭上，一雙修長筆直的大腿**裸地露在外麵。

仿佛是因為剛洗完澡，肌膚的毛孔全部張開著的原因，少女全身散發著絲絲溫熱的鮮活感。她的雙眸如雌鹿般溫柔清澈，哈雷能看清她脖子上麵那一層細微柔軟的絨毛。沒有擦幹淨的水珠沿著白淨的脖頸匯成一股，繼續向下流去，引導著哈雷的視線……

「看夠了嗎？」少女輕笑一聲，讓哈雷羞著臉一下子別開了視線。

「你怎麽白天在這裏？」哈雷耳朵燙燙的。

「我要穿著這樣，站在這裏給你解釋嗎？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的家夥。」

「那你快上樓，我……我要洗澡。」

「變態。」少女輕叱了一聲，臉上暈起一層微紅，逐漸蔓延到了脖子。

哈雷不明其意。

「現在的洗澡水，是我剛泡過的。」少女轉身上樓，兩條潔白的小腿歡快地踩著汙黑的樓梯，發出踏踏踏的輕響。

哈雷此刻可不敢抬頭去看，畢竟她的裙子那麽短，剛剛包住屁股。

牌子重新掛上，浴室的門關上，哈雷在白氣霧蒙中，脫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一身精壯糾結的肌肉，就像是一頭沒有一絲贅肉的豹子。他穩住平衡，一步一步沉入兩米見方的水池中。

哈雷很清楚，水池中的洗澡水，是從銅門城地下中抽取上來的冷水，再由通道中的紋咒熱網加熱成熱水。這些水是流動的活水，所以洛妮那句話可騙不了他。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哈雷的確從白霧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跟洛妮剛出浴室時，身上的味道同出一轍。

這大概就是少女的體香吧。哈雷表情曖昧得又聞了聞自己，男人果然是臭的。

但世間的真相，往往會讓人幻滅。哈雷即便已經在銅門城住了兩個月，仍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由油脂提煉的東西，名叫肥皂。

少年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熱水逐漸放鬆了他多日來緊繃的肌肉。他感到全身都透著一股酥軟，一下子明白洛妮為什麽泡了那麽久……

而二樓的走廊上，塵埃在午後的光亮中顆粒懸浮，而陰暗麵，則有一道不易察覺的黑影在動。他悄聲無息，幾乎就像是一張黑色的畫貼在牆壁上，他貼著牆壁一路向前，哈雷的門被打開一線細縫。

嗖——

黑影如紙一般鑽了進去。

門隨即輕輕合上。

悄無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