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話 櫻落享樂（二十三）
火兒醒了。
她特意比過去早起了一些。
今天夜王將大開殺戒，她要早早起做準備，一會要給夜王細細地梳頭，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披上戰甲。
火兒這樣想著，便下了床。
她將要用的小物件依次擺好，然後又重擺了一遍，多次之後每個物件已經達到等距相隔，夜王仍是沒有醒來。
她走回**，鼓起勇氣輕輕推了夜王一下。
她突然放聲大叫。
「快叫菲莉斯瑪過來！」
服侍在寢宮門口的侍女聽到了火兒的命令，菲莉斯瑪很快就趕了過來。
她雙指放在夜王的鼻翼前，呼吸很平穩。
「他這是？」火兒想知道夜王過去是否也曾有過這種情況。
「看起來夜王大人隻是沉睡。」菲莉斯瑪說，「在我的記憶裏，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
「是不是因為昨天他太激動了？」火兒推測道，她希望能和菲莉斯瑪分析出一個結果。
「我們無法做出任何結論。」菲莉斯瑪說，夜王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是火兒不知道的，其中也有菲莉斯瑪不知道的，「現在隻能靜觀其變，幸運的是，目前為止，夜王大人仍是安全的。」
如果連菲莉斯瑪都沒有辦法，那麽就隻能等了。
火兒沒有心情吃早飯，就坐在床邊守著，菲莉斯瑪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就先退下了。
時間像是凝固不前，寢宮裏起伏的隻有夜王的呼吸，平穩的節奏讓火兒微微安心。
大概在中午的時候，菲莉斯瑪回來了，然後又走了。
窗戶的玻璃不知何時變成了金色，讓整個寢宮變得亮堂起來，很快金色變成了橘色，又變成了燃燒般的紅色，當這紅色把玻璃燒成灰色之時，火兒一抬頭，她意識到是天黑了。
天黑後，宮外毫無征兆地刮起狂風，不斷地拍打玻璃。
風轉眼間越來越大，火兒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這可不是什麽好的征兆。
風最終變成一頭實質的怪物，就在那一個瞬間，所有的玻璃同時爆碎，裂成無數枚晶體晶瑩閃爍朝著宮內噴散。
火兒站起來，警惕有什麽東西會闖進來。
但如針紮般密集的威脅感卻來自背後。
火兒轉頭。
夜王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裏，盯著她看。
「你醒了？」火兒問，此刻的夜王非常的不對勁。
「菲莉斯瑪何在。」夜王的聲音不大，卻貫穿出了寢宮。
菲莉斯瑪推門而入，像是已經恭候多時。
「拿本王戰甲來。」夜王說。
那是一套通體漆黑的鎧甲，甲片遠比聖煉身穿的滅咒輕甲還要精細，奇形的紋咒藏於金屬甲片的表麵之下若隱若現，鎧甲讓夜王整個人魁梧了幾分，隨著夜王動作的變化，鎧甲部件的邊緣會微微泛著暗紅色光芒，火兒突然有一種錯覺——這套鎧甲是活著的。
火兒第一次見夜王一身戎裝的樣子，同時也是第一次真正明白「夜王」的意義——猩紅的披風拖在身後，夜王將頭盔戴下的那一刻，讓人無法直視的肅殺氣度仿佛從天上、地下同時滲了出來，濃縮在他一人的身上。夜幕所籠罩之處，皆是他的領土。
夜王離開享樂宮，他遵循本能的引導尋找凶牙傭兵團的位置，他感到他們似乎偷了他非常重要的東西。
他心中燃著難以平息的怒火，他要破壞，他要殺戮。
遇人殺人。
遇鬼殺鬼。
然而，他即將與凶牙傭兵團相遇之前，在森林中先遇到的不是人，也不是鬼。
而是——大木樁！
足有一人懷抱粗的木樁，帶著嗚嗚的風聲從上空**下來，被削尖的一頭撞向夜王的胸口。
夜王沒有停止腳步，甚至沒有躲閃。
大木樁撞中夜王的瞬間，包括吊著它的繩子一起被剖開兩半，夜王從中穿過。
更多的大木樁從林間各個方向朝夜王撞去。
夜王腳步未停，大木樁紛紛在移動過程中或被剖開，或被切成數段。
凶牙傭兵團埋下的第一道防禦工事沒有效果。
於是，林中響了另一種聲音。
那個聲音，事實上是一百響顫音壓成了一個音節——百箭齊發！
所有的箭全部命中了夜王，卻像是稻草射中了鋼板，一片密集的噹噹噹的聲音之後，箭全部被黑色鎧甲彈在了地上，絲毫沒有讓夜王前進的腳步停止一瞬。
「搭箭。」林中有人指揮。
「拉弓。」
「射！」
第二波箭雨再度落下，夜王像是漫步在真正的雨天裏，任由箭頭落在自己身上。這一波攻勢，依舊無效。
第三波箭雨的命令已經發出，在弓手們正要拉弓之際，夜王懸在腰側斬鐵刀出鞘了。
他朝前平斬了一刀。
絕大多數的弓手看到的就是如此簡單的動作，呼吸間，一棵棵大樹從中斷開，轟然倒下，森林突然就被剪禿出一塊空地。
弓手們藏身之處被破壞，隻有紛紛逃散。
傭兵團的第二道防禦工事，失敗。
夜王繼續朝前走，他已經離傭兵團營地不遠，他能看到帳篷。
距離傭兵團營地「入口」處前的一段距離，隻站著一個人，一杆漆黑的長槍槍鋒朝下插在他身旁的地麵。
「擋我者，死。」黑色頭盔後麵，無情的聲音。
「不擋你，會有更多人死。」少年說。
他現在要單挑的是一位大宗師，而且，是一位被契約法則暗中增強的大宗師。
他必須一開始就出絕招。
長長的繃帶隨風飄走，雙目如炭的少年閃電拔槍。
瞬步·罪虎槍·虎突！
夜王未動。
嘶——
白色明亮的火星。
藏在林中觀察的傭兵們，隻能通過這個現象來推斷發生了什麽。
哈雷與夜王背靠背而站，相距十步之遙。
他剛才那一槍已經刺中夜王的腹部，卻被甲片滑開，沿著夜王的腰側劃出一線。
同樣是腹部的位置，哈雷自己卻鮮血淋漓。
在那一瞬間，夜王的刀竟能切開狂暴狀態的哈雷的剛體。
哈雷猛吸一口氣，讓傷口愈合。
正如古淵魔女所言，解開獸眠之約的自己變強了。
他轉身，身體四周空氣蒸騰，仿佛燃燒著無形之火，少年雙手並在長槍中段，使出雙虎吼之陣衝向夜王。
夜王接受哈雷的挑戰。
兩人同時化成紅影與黑影，槍與刀仿佛在空氣中消失，隻有密集的金鐵交響和閃爍的白焰證明二者在戰鬥，每當發生巨響、火焰激昂時，眾人才能看清兩人招式定格的一瞬，接著再度化作虛影。
也不知道對戰了多少招，一直尾隨夜王身後的夜刹姐妹們也抵達了森林，她們沒有出手的意思——她們對自己的王充滿信心。
嘩啦——
一線熱血高高潑向半空，紅色的影子炮彈般撞進林中，連續撞斷了幾棵樹。
「哈雷！」秋枝緊張大叫。
夜王從下朝上揮刀的姿勢保持不變，像是在告訴所有人他是如何將敵人打敗，狹長鋒利的刀刃上微微燃著火焰。
夜王望向哈雷飛落的地方。
藍色，躍動。
電光從斷木中亮起。
天卻突然變得更黑了。
不，不是天黑。
那是整個森林的鳥被驚飛而起，整天蔽日！
電光一躍，化成一線。
乒！
火焰。
沒人看清剛才那一幕發生了什麽。
夜王雙手握住刀柄，刀尖朝下地擋在自己麵前。
這是防禦姿勢！
哢。
夜王的頭盔從中間裂開了一道極細的縫，一分為二掉在了地上。
夜王長發飄散，他的背後，十步之外，少年左手扶槍杆，右手握槍尾，保持突刺的姿勢。
一道又一道的湛藍電氣纏繞少年全身，像是幾條電蛇串連組成的鎧甲，電氣讓少年的頭發根根倒豎，虎目電閃。
「這是？！」觀戰的拉辛驚道。
「你猜的沒錯，哈雷正式開啟了獸魂者第二形態，」團長老蟲子說，「『妖魁』。」
Ps：最近開始調整更新時間，盡量做到早晚各一章。
希望大家繼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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