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話 陰影之中

吃完午飯那個名叫西內塔的老生帶著哈雷在遊騎兵學院粗略逛了一圈,便帶著他去交學費。

哈雷現在才明白之所以在外校區無法交學費,是因為學費會根據課程不同發生彈性調整。

哈雷是一年級新生,有六門必修課。除此之外他至少還要選擇一門選修課,最多四門。

麵對一年級新生開放的選修課有四十五種,課程列表上標注著授課老師與價格。哈雷在「戰技·隱盾」這門課程後麵找到了穆大師的名字,學費是三百枚銀環。

他想修這門,但是財力不支。他現在全部財產隻有一千四百三十多枚銀環,而必修課的價格是一千兩百枚銀環,他還要留下一些來保障生活費與房租。於是盡管他對很多選修課充滿興趣,但他不得不隻能選擇一門最便宜的課程——「武器與防具的維護技巧」,學費是兩百枚銀環。

懷中揣著不到四十枚銀環,哈雷粗算了一下,還能維持生活一個月。但十分鍾後,西內塔領哈雷來到裝備處購買遊騎兵統一套裝。標準配件包括頭盔、胸甲、肩甲、臂甲、腿甲、脛甲六件皮質套件以及一套黑色內襯軍服與一件顏色比黑色還要暗沉的鬥篷。總價需要六十枚銀環。

新生們在排隊付款,付款完畢的學生會由專業裁縫測量尺寸,挑選最合身的配件。很快就輪到了哈雷,他紅著臉站在付款台前,手摸在腰間卻遲遲沒有拔出來。

「怎麽錢沒帶夠?」西內塔見哈雷沒回答,便又說:「差多少?我借你。」

「二十一枚銀環。」哈雷窘迫的說。

「拿去用,不用還。」西內塔隨手掏出一枚金刀給哈雷。

哈雷用這枚金刀付了款,將找回的四十枚銀環丟進自己的錢袋,從中取出所有的銅角別在腰間之後,把整個錢袋都遞向西塔爾。

「剩下的等我一有錢就還你。」

「你這小子。」西內塔看這哈雷倔強的眼神,知道眼下是說不通的,「既然你堅持要還,那就等先湊成一整枚金刀吧,這麽一大袋零錢,我現在可沒地方裝。」

買完遊騎兵套裝就意味這一下午的事情就算告一段落了。西內塔另有他事就先走一步,而哈雷則穿著嶄新的軍服往狩獵人學院前行。

他在校內七拐八拐問了好幾個人才找到目的地,那裏與遊騎兵學院的黑色冰冷風格截然不同,一種蒼莽的原始氣息鑽進哈雷的鼻孔,哈雷不清楚這個味道是從哪裏散發出來的,或許是頑石造就的建築,又或者是那些掛在外牆上的碩大的怪獸頭顱。

兩個穿獸甲的老生看到哈雷的打扮就把他攔了下來,並告訴他不同的院區隻允許本院的學生進入。哈雷說他找人,於是其中一個人記下了狗耳朱莉婭與柯文的名字,進去通報。

隻過了大概五分鍾的時間,他們三個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他們倒是沒有換衣服。

「瞧瞧你這身打扮,可真威風!」說話的是柯文,這個小個子少年繞著哈雷轉了兩圈,一會摸摸皮甲,一會摸摸鬥篷。

「那三瓶覺醒之血到底怎麽回事?」朱莉婭問。

「我也不知道。」哈雷答。

「雖然我們沒法加入同一個學院,但你加入遊騎兵學院總比被退學強。」狗耳說。

「你的問題暫時不說了,那伊芙那小妞又是怎麽回事?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朱莉婭繼續問。

「沒有。」哈雷答。

「唉,你這家夥,怎麽什麽都不知道。」朱莉婭懊惱道。

「我要跟你們借點錢,一枚金刀。」哈雷說。

「這麽多?將近三個月的生活費……我的情況,哈雷你是知道的……」柯文有些難為情,狗耳則說:「你出五十枚銀環,我出五十枚,咱倆湊一下。」

「喂,你們把我當空氣嗎?不就一枚金刀嗎?還用湊!」朱莉婭扯開錢袋抓了一把,拿出大概十枚金刀,「全拿去用,不夠再跟我要。」

「對,我怎麽忘了咱們中間有個富家小姐。」柯文看著金燦燦的金刀,滿眼羨慕。

「一枚就夠了。」哈雷隻拿了一枚,朱莉婭了解哈雷的脾氣,於是有把金刀丟回了自己的錢袋。

「誒,等等,他不要我要啊。」柯文著急道,朱莉婭隨手賞了他一記爆栗。「等你長高點再說!」

「晚上我們還去那個老地方吃飯吧,慶祝一下。」哈雷說,他說的那個老地方就是之前剛剛在組隊那一晚,除了朱莉婭他們四個人一起去的餐館。

「今晚上學院內舉辦篝火盛會,所有新生都要參加。明天怎麽樣?」狗耳說。

「那就明天再說吧。」哈雷跟三個同伴告別,離開了學校。

這一晚的晚餐,哈雷是在回夢翼號的途中隨便在街邊小攤解決的。他一回到夢翼號就去敲伊芙的門,結果久久沒有得到回應。他隻好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坐在椅子上,耳朵卻在聽著走廊的動靜,他在等伊芙回來,他想問問她為什麽要加入紋咒師學院。

然而直到哈雷入睡,對麵的門都沒有響過,他有一種預感伊芙今晚是不會回來了。

深夜,某個房間裏,因為隻點了兩根蠟燭,所以有些昏暗。

屋裏擺設簡陋,或坐或站著六個人。

「那小子已經按計劃進入了遊騎兵學院。但桃金娘你卻對『量天斬』的動向毫無收獲。」

聽聲音不難判斷出說話者是一個年老的女人,她佝僂的身軀坐在沙發裏,雙手拄著與下巴齊高的木杖,燭光讓她的右眼顯得奕奕有神,而另一眼則像是一個幹癟內陷的黑洞。

「我需要更多的機會。」坐在老婦人對麵的金發少女回答道。

「你在他身邊的時間已經足夠多了,多到該讓他起疑心了。」老婦人說。

「急於求成才會容易出錯。現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說話的是一個健壯的中年男人,他站在金發少女的背後。

「是否在掌握中並不用四目狼你來告訴我。」老婦人憤怒道。

「桃金娘你該不是對那個小子動了真感情了吧。」說話的是另一個年輕男人,他帶著麵具,用細長的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玩。

「假麵客,你應該清楚我和你一樣專業。」金發少女反駁。

「誰知道呢,畢竟那小子呆頭呆腦的還是有點招人喜歡。」假麵客發出戲虐般的輕笑。

「如果計劃最終被你們搞砸,我和飛沙影不會放過你們。」老婦人道。

「龍葵婆,你總是這麽囉嗦。」假麵客對著一麵被陰影遮蓋的牆說,「作為龍葵婆的搭檔,我真的很同情你,飛沙影。」

「不用你操心。」聲音是從牆上陰影中最黑的地方傳來的,那是一個人形的輪廓。

「墓鴉大人,『他』突然現身,會不會意味著已經察覺到我們的計劃?」龍葵婆說。

被稱作墓鴉的那個男人背著手看向窗外,過了幾個歎息的時間,他才緩緩回答道:「他沒有那麽聰明,但留給我們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