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話 鱗現雲海(十三)

洗了澡,胡須已經刮幹淨,長發被細繩束在腦後,帶著單片眼鏡、穿著襯衣馬甲的巴奎力·赫蘭多給哈雷的感覺既不像是雲賊,也不像是商人。

他更像是學者,而且是研究曆史或者地質的。

「你就是我的恩人啊,哈雷先生。」巴奎力說道。

在被救下天鷗號的當天夜裏,慶功會過後,巴奎力把哈雷單獨請到艇長室。

這是哈雷登上電鰻號以來,第一次進入艇長室,寬大紅木辦公桌上鋪著一張又一張畫著航線的地圖,上麵淩亂地壓著筆、星盤、還有攤開書頁的本子。

辦公桌的一旁是一麵酒架,上麵躺著一瓶瓶美酒,而另一旁是一麵武器牆,上麵掛著長短不一的火銃,以及數柄刃在鞘中的彎刀,刀柄與刀鞘刻有精美花紋。這種彎刀與哈雷用的尺蠖彎刀完全不同,而是海上的水手與海盜常用製式。

「請來一杯。用雲湖水冰鎮過的。」電鰻號的主人從錫質酒桶裏取出那瓶赤櫻酒,朝兩支高腳杯裏各倒了一點。

「我不喝。」哈雷拒絕。

「對,晚宴的時候我聽小黛說過。」巴奎力沒有勉強哈雷,自己品了一口酒,隨後一臉滿足,「老恩待我不錯,隻可惜他作為雲賊頭子,對酒的審美太差了,說出來你或許不信,他們天鷗號上全是一桶桶麥酒。又餿又酸,跟馬尿差不多,根本不是人喝的。」

「我對所有的酒都沒有興趣。」哈雷說。

「不,請不要這麽說。男人可以不喝酒,但一定要懂酒。」巴奎力炯炯有神的眼睛中透出一絲狡黠,「男人懂酒,才能懂女人。這段日子難為你了,我那個女兒的脾氣實在不好。但這也不能全怪她,長得好看的姑娘總是會有些傲慢的不是麽?」

我對你女兒也沒興趣。

但這句話對一個父親來說是一種冒犯。

所以哈雷點到為止地稱讚道:「她很聰明。」

「你也很聰明。否則我不會這麽容易被救出來,我敬你一杯。」巴奎力將手中酒一飲而下,然而又續上半杯,「救命之恩,我真不知道該怎麽還你,但可惜,我最珍貴的東西就是我的女兒。幸虧她長得還不賴,如果你想……」

「『解救』本就是任務的附屬選項之一,隻需在最後結賬的時候額外添加對應的酬金即可。」哈雷說。

「您可真有職業精神,雖然這下句話被老恩搶先說過了,但我還是要說,哈雷先生,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巴奎力笑道,「酬金我自然是一枚銅角都不會少付,但你救下的是我的命,我必須從私人角度表達對你的謝意。小黛正好也該找一個……」

夠了。

哈雷心中有點懊惱,為什麽身為傭兵還要講究禮節?他真想立馬轉身就走。

「如果你必須要感謝我的話,就給我講講天騎士甲胄到底是什麽吧。」

巴奎力有些意外,然後讚許地笑道:「有眼光。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眼睛和腦子裏裝的全是漂亮的妞,還有她們的胸與大腿,絕對不會做出如此明智的選擇。」他突然語氣一頓,認真地看著哈雷,「那麽,你覺得天騎士又是什麽呢?」

「大型的紋咒鎧甲。」哈雷曾親眼目睹過霍安迪家族的最高智慧結晶——用鈥銦合金打造的全身鎧式的紋咒武裝「紋鈥戰鎧」,當時讓哈雷無比的震撼,但天騎士甲胄帶來的震撼更勝一籌。

哈雷不否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天騎士甲胄擁有巨大巍峨的體格。

「正如你所說。天騎士的確就是紋咒鎧甲,從更廣義的分類來說,它與光盾炮、紋咒臂甲、紋咒火銃一樣,都是紋咒武裝的一種。」巴奎力說。

「但我隻在天鷗號和電鰻號上見過。」哈雷拋出心中的疑問,兩撥人馬身為雲賊固然凶悍,但哈雷決不相信雲賊能創造出如此厲害的紋咒武器。

哈雷未曾在別的地方見過天騎士,甚至從所未聞。

「如果說天騎士是雲賊的專屬武器的話,那也未免太說不過去。如此強大的武器絕非一般的紋咒師可以設計打造而出,一旦研製成功,難道不是第一時間提供給帝國軍部嗎?」哈雷繼續問道。

「你怎麽知道帝國軍部沒有呢。」巴奎力反問。

「遊騎兵飛行艇追捕電鰻號的時候,隻動用了光炮和會飛的遊騎兵。很顯然對付雲賊,天騎士應該比那兩種更有優勢。」

「所以我說,你很聰明。」巴奎力說,「正如你所說,帝國軍部的確沒有天騎士,整個昂克魔亞帝國隻有雲賊擁有天騎士,當然並不是全部的雲賊,而僅是十支雲賊團。」

「你們從哪來的?」哈雷好奇。

「這要從一位老人說起。我猜你曾也見過這種人吧,有人稱呼他們為天才,有人稱呼他們為瘋子,他們不理凡事,將畢生心血撲在一件事上,然後變成了舉世聞名的大畫家、大音樂家、大紋咒師,但其中絕大數的人這一輩子到頭來隻換來一個『籍籍無名』的下場。雖然這是曆史中的常態,但終究會有些不甘心吧。」巴奎力娓娓道來。

「而那位老人,名叫馬卡加·托其奧裏曼,在昂克魔亞紋咒師最高學府『四天輪』做了三十多年的紋咒研究,仍隻是一個中階研究師,他傾家**產製造了十尊天騎士甲胄,雇了一艘貨運紋咒飛行艇運往帝都,試圖一舉成名。」

「但他實在是太低調了,他為了預防別人竊取他的研究成果,並沒有申報軍部,所以自然就沒有帝國軍部的保護。然而後麵的事……」巴奎力飲了一口酒,「你應該能猜到,嗯,那艘貨運飛行艇被雲賊打劫了,十支雲賊團瓜分了十尊天騎士甲胄。事情就這麽簡單。」

「那位老人的下場呢?」哈雷問。

「教會了雲賊如何操縱天騎士。然後……嗯,你應該知道,並不是所有的雲賊都懂得尊重智慧。」巴奎力惋惜道,「其實天騎士甲胄存在著巨大的弊端,應該讓那位老人家繼續改良的。」

「是因為無法持久作戰麽?」

「一針見血。」巴奎力稱讚道,「任何紋咒武裝都是靠能量驅動的,除了光石以外,便是使用者體內的戰能。而天騎士所承載的光石,隻能維持五分鍾左右的戰鬥,如果光石能量耗盡,切換調用使用者戰能的話,以小黛的實力,恐怕瞬間就會被榨取成人幹。」

「所以,你故意被天鷗號抓走,就是為了天騎士甲胄對麽?」哈雷說。

「故意?」巴奎力笑,「這從何說起呢。」

「就從這艘電鰻號上有三尊天騎士甲胄。」

「哪來的三尊,你數錯了,明明隻有小黛的那一尊和從天鷗號上搶來的那一尊。」

「不。」哈雷說,「你們從天鷗號搶到一尊完整的天騎士甲胄,還有半尊零件裝在那七口箱子裏,與電鰻號上貨艙中原有的貨物,正好可以拚成第三尊。」

「所以我就說,你真的很聰明。」巴奎力笑,「聰明到,我想瞧瞧你是不是連飛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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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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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