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話 戰中之刀（七）
獸魂者，是什麽？
獸魂者是怪物啊。
可是，就算是怪物，也是大怪物生的。
而現在，有人告訴「小怪物」說，你不僅是個怪物，而且壓根不是你父親的親生孩子。
隻是一個從古墓裏挖出來、跟世人毫無關聯、徹頭徹尾的怪物。
「小怪物」嘶吼起來！
「我不信！」
「告訴我，你是騙我的！」他朝著墓鴉嘶吼。
「告訴我，他是騙我的！」他朝著魏爾姆帝國軍情五處的人嘶吼。
他需要得到否定！
因為此刻，唯有「否定」才是最大的「肯定」。
沒有人回答。
沒有人。
桃金娘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個堅強、熾熱、勇敢的黑發少年，力量一點一點地從他體內消散。曾經那個勇往直前、無所畏懼、仿佛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勁的男子漢，變成了一頭被抽去筋的廢虎，他抓著杵在地上的黑獄的槍杆，身子朝下滑去。
最終雙膝跪地，頭埋的很低，雙臂摟緊黑獄，那是他最後的依靠。
「告訴我，一切都是假的……」哈雷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就仿佛是在乞討……
「其實，你早該發現事情的不對勁的。」墓鴉歎了一口氣，職業軍人的素養並不允許他心存仁慈，可眼前的哈雷無法不讓他心中動容。
「人都有想做的事、夢想要做的事，世上最卑微之人，也能做著世上最豪華的夢。人無夢想，是無法生存的。」墓鴉說，「但你沒有，你有的隻有一個必須要完成的目標。你所做的一切，那就為了變得強大，從而戰勝你的父親。」
哈雷低著頭不說話。
「你沒有人類獨有的七情六欲，你有的隻是野獸般的原始本能。」墓鴉沒有停，「你懂得悲傷，但你不會懂何為恨。你懂得喜歡，但你卻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你不會孤獨，也不會寂寞。人類曲折的情感對你來說太複雜了，你對殺人有負罪感嗎？你對國家有榮譽感嗎？你可曾懷念過故鄉？不，你都沒有。你甚至幾天前，才剛剛學會了哭。」
「我有朋友，我對他們是真心的。」弱弱的聲音從哈雷黑色的頭發下傳了出來。
「朋友？」墓鴉笑，「你隻是分不清『朋友』與『玩伴』的區別罷了。豺狼永遠無法與獅子為朋，猴子永遠無法成為老虎之友。」
「你們為什麽不把我封印起來，為什麽要讓我經曆這麽多，為什麽……」
「因為，你是一個鑰匙。」墓鴉說，「打開冰牆之棺的鑰匙。」
「你動手吧。」
「不，遠遠不夠。事情沒有這麽簡單。」墓鴉說，「其實，你從未見過『你』真正的模樣。那位大人把你鎖在山上，關了五年，又對打了五年，用了整整十年時間，才封印住了你的獸化姿態，讓你變成人的樣子。」
「不可能，我從出生時就在父親身邊。」哈雷察覺到墓鴉話中的漏洞。
「這句話沒錯。現在的這個『你』，的確是從出生時就在那位大人身邊。」墓鴉解釋道，「但你能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嗎？哪怕一件？是不是隻能記起在山中的練槍？而且永遠是在黃昏？」
深林。
黃昏。
練槍。
墓鴉說的，沒有錯。
「這是一個時間的詭計。你在黃昏時睡去，在黃昏時醒來，你以為過了一夜，事實上隻是過了一個小時。三年的時間，在你腦海中造了十三年的歲月，造就了現在的『你』。你以為罪虎槍是那位大人教你的？不，那本就是你的東西，那位大人隻是幫你引導出來的罷了。」墓鴉繼續說，「三年前，那位大人帶你下的山，為什麽一直沒有進入主城？是為了防止你一次性聞到大量的人味突然獸化。所以，你們三年來一直都在進行迷霧任務，一是繼續讓你記起罪虎槍，二是釋放你過剩的體力。」
「胡說，我怎麽可能隻用六年，就長到十六歲的體型。」哈雷又一次發現不對勁之處。
「平時可沒見你這麽聰明。」墓鴉笑，「隻用六年當然不可能，事實上，你從野獸形態變回人形的時候，幾乎就是你現在的樣子。獸魂者壽命很長，同樣，成長與衰老速度遠比常人緩慢，再過五十年，你大概才會變成普通人三十五歲的模樣，而且你會保持這個模樣很久很久。但可惜，你並不會有那一天。」
「我們用了十二年的時間，先後派出了數百位精英才查到冰壁之棺藏在黎明利刃。所以，你必須要來黎明利刃的讀書。」
「如果我不來……」
「沒有如果。是那位大人造的『你』，你所做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墓鴉說，「比方說，他早就知道隻需要在集市上放一柄斬鐵刀，肯定就會引起你的注意。你的長相在此之前是絕密，『量天斬』就是我們辨認你的暗號。」墓鴉說，「而那位大人天性浪**不羈，夏娜接近你，就是為了套問那位大人的行蹤。」
「夏娜」這個詞，像是一枚針，紮進了哈雷指甲的縫隙。
疼可鑽心。
哈雷不禁抬頭望向那個嬌小的金發身軀，而後者也在看他，隻不過眼中毫無愧疚。
「這一點，你倒是和普通的少年沒什麽兩樣，會幻想美女從天而降、投懷送抱，但你們似乎都忘了，你們又不是豪門權貴之子，怎麽會有如此好事？」穆大師笑，「你從一進銅門城，就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把你送到黃昏之吻的車夫，名叫飛沙影。他也是我的手下，是一個罕見的竊神者，可以偽裝成天下任何一人。也正是他，替你掉了腦袋。」
哈雷恨不得當時被砍頭的是自己，他寧願不知道這一切。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穆大師說，「但現在不是時候，你必須要把整個故事聽完。你第一次入城，誰也無法預估你什麽時候會狂暴。那可怎麽辦？於是夏娜登場了。你回想下，是不是每一次夏娜身上的香味都讓你很享受？那是一種專門平和你心態的迷香。獸魂者五感的敏銳度遠勝常人，其中就包括嗅覺，再加上每一次的接觸都讓你熱血沸騰，更是使迷香的功效發揮的淋漓盡致。」
「但僅靠這個是瞞不住學校的，因為覺醒之血會讓你原形畢露。所以，第二件道具就派上用場了。你猜到了嗎？沒錯，就是那一塊消失的鐵灰色霧核。」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以為你是飲下了三瓶覺醒之血不死得到的脫胎換骨。而事實上，你不管喝下一瓶還是一百瓶，都沒有任何差別。你以為卡斯怎麽就會那麽好運，輕鬆就騙來兩瓶放棄者的覺醒之血？那都是我事先安排好的，從而為你的狂暴力量打造出來一個『真相』。你喝下覺醒之血之後，就開始進行獸化，是我握碎了你身上的鐵灰色的霧核阻止了你。但我想，我最後說的話，你並沒有聽到。」
「那枚鐵灰色的霧核是從迷霧首領體內取出來的。而迷霧是隨機的，我老爹不可能算的那麽準，恰巧是鐵灰色的！」哈雷沒有放過最後一絲希望。
「唉。不管那一場迷霧首領是什麽，霧核最終都隻會是鐵灰色的。」墓鴉說，「因為，那枚霧核，根本就不是在那一場戰鬥中取到的。那位大人做了手腳，而你連基拉的小把戲都看不穿，又怎麽會識破。」
「後來，金蜂發現了你的秘密。」墓鴉笑，「所以，我不得不殺了她。」
「原來是你！」
「那真是一個懂風情的好女人啊 。唉，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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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追更。
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