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話 迷亂（一）
很顯然。
有一些事情，從一開始就很不對頭。
飲下三瓶覺醒之血而不死；
幾近不死之身的愈合能力；
以一敵百、喪失理智的狂暴狀態；
無法感應火水風雷任何一種紋咒。
如今。
「獸魂者」，一個活躍於古戰場的恐怖符號，解答了所有問題。
傳說中的妖物，活在自己的身邊，讓所有黎明利刃的人都感到吃驚。
然而其中，最意外的人，卻是哈雷自己。
活了十六年，突然有一天，別人說他竟然不是一個「人」？
他應該相信嗎？
這簡直就是一個玩笑。
可，後背中央仍在發燙的「傷疤」——大地紋咒卻時刻提醒著他，一切都是真的。
他是一個妖怪。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父親喬漢納在分手前一夜說哈雷從未見過自己真正的實力。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父親喬漢納十六年來從來沒有領過哈雷邁入任意一座主城。
因為，他的父親在躲避聖煉的追殺。
因為，他的父親是一個真正強大的大妖怪。
一夜之間，哈雷想清了很多的問題。
那是他被關在監獄的第一天夜裏。
可他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父子既然都是獸魂者，為什麽父親還要讓自己進入黎明利刃？
朱莉婭怎麽就突然變成了公主？
還有，又是誰將自己出賣給了聖光教？
哈雷盤腿坐在一個昏暗的石獄裏，他不清楚這裏究竟位於黎明利刃的什麽位置，他隻知道自己來的時候，被聖煉架著胳膊，一路朝地下走了很遠很遠，隧道如怪物腸子般狹窄陰暗，每隔幾米才有一根火把，地下有風，火把鬼魅般搖曳。
如果不是朱莉婭用公主的身份保住自己，恐怕當場就身首異處了。
石獄通體使用完整的大石塊砌成的，根根象腿粗的石柱構成了獄門。足有磨盤大的純鋼手銬與腳銬鎖住了哈雷的四肢，內側有一圈圓錐尖刺，紮進手腕腳腕。銬具焊接著大腿粗的鋼鏈，鏈條的另一端釘死在哈雷背後的石牆裏。
哈雷身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這意味著他的力量已經回來了。
但他抬不動四肢，甚至提不起精神。其原因，恐怕不僅僅是手銬腳銬本身重有千斤，更多的則是銬具表麵刻下的奇怪紋路在作怪。
哈雷覺得自己的力量正在被銬具一縷一縷地抽走，藍色的紋路則以呼吸的節奏發亮。
或許，正是因為力量被抽走了，這更讓哈雷心無旁騖地思考問題。
很快，他就為「出賣者」找到了一個嫌疑人——盧克大師。
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他是專門教授紋咒基礎課的大師。
他特意講過第五紋咒與獸魂者。
「紋咒是一門科學，不存在偶然。」
這是他第一節課，第一句話。
而哈雷無法感應火水風雷四大紋咒中的任何一種，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敏感地聯想到這意味著什麽……
可他為什麽要出賣自己？
心懷正義之心，配合聖光教鏟除「邪惡」？
還是說，因為那個金發的身影……
然而。
關於這個問題，有人跟哈雷想的完全不同。
「我要去救他，你們幫我。」遊騎兵的宿舍，銀發的少女對著麵前的兩個少年說道。
她不是請求。而是提出了一個最理所當然的要求。
「不可能的。」基拉歎氣，「你難道不知道哈雷被關在哪？七十二名護校使沒有一名鎮守在『囚歲石獄』，因為什麽？因為那裏刻下的所有紋咒回路除了精通紋咒的大師，無人能解，那個紋咒回路是世上最神秘的紋咒之一，我甚至都沒有打聽出它的名字。」
「我不能眼見他被斬首。」
「這件事太大了，連院長大人都攔不住，我們能起什麽作用？現在一切都隻能靠那位公主大人了。」基拉問西內塔，「你貴為帝國第二將軍的兒子，竟然沒有認出來那位公主大人，真是奇怪。你小時候難道沒有出入宮廷伴讀嗎？」
西內塔沒有回答基拉，他自從哈雷被押走，就一直沒有說話，這太反常。
「問你呢。都這時候了，你還裝啞巴。」基拉催促。
西內塔嘴巴動了動，像是說了些什麽，但聲音如耳語般很低。
「你說什麽？」基拉湊過去聽，他覺得這哥們是不是受刺激了。
「幹你媽！」西內塔突然瞪圓了眼。
「嗯？」基拉皺眉，卻被突如其來的一拳轟在臉上，他一下子被打倒在地。
「你發什麽瘋！」他一躍而起。
「幹你媽的，基拉！」西內塔惡狠狠地說，「那一天，我聽見了你跟傲錘·穹火在房頂的對話。你小子，那時候就知道了一切。」
基拉愣住了，隨即表情回複正常，他壓住鼻翼，噴出鼻血，「當時我們三個都在，憑什麽你懷疑我。」
「因為賭徒不講感情，隻信真金白銀。這是你自己說的，基拉。」西內塔咬牙切齒，「聖教殿到底給力你多少錢，足夠讓你出賣兄弟。」
「所以，愛財也是錯？」基拉眼中寫滿鄙視，「你自己呢，最先用友情的把戲欺騙哈雷的人是誰？是我？」
「……但我，並沒有害他的命啊。」西內塔痛苦地說，一天之中他將失去兩個兄弟，他的內髒仿佛全部絞在了一起。
心好痛。
「我也沒有。」基拉站起身，「有打我的力氣，不如用在想辦法去見見哈雷，跟他說說話吧。」
他走了。
雪茉的手從基拉挨打的一瞬，就放在了劍柄上，但她讓基拉走了。
時間的概念在石獄裏變得模糊不清。
哈雷閉目養神，好像隻是過了幾個小時，卻又像是過了好幾天。
直到他聽到有人的腳步聲。
他抬頭看。
石柱的後麵，站著一個姑娘。
不，應該稱為公主殿下。
「什麽時候了。」他問。
「從你關在這裏，已經一天一夜。」朱莉婭說。
「你真的是公主？」即便這裏很黑，但哈雷的夜視能力仍能讓他看清眼前的朱莉婭，似乎自己認識的那個並不太一樣。
除了頭發一如既往的短以外，就像是換了另一個人——她換上了長裙，眼神變得更像是一個女人。
簡單的說，變漂亮了。
「對不起，瞞了你這麽久。」朱莉婭說。
「你變好看了。」哈雷開了一個玩笑。
「隻是之前，我故意弄醜而已。」朱莉婭微笑，「古老的易容術，一位宮廷老侍女教我的。」
「真沒想到，我竟然認識離家出走的公主大人。」
「即便是公主，也有一個變強大的夢想啊。隻是，我同樣沒想到，我竟然認識一個獸魂者。」
「對不起，我丟你的人了。我是一個怪物。」
「不，你是我的朋友。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會跟著赤蹄團回到人皇城。我會讓父皇陛下保住你的命的。即便父皇礙於聖光教，那我的兄長也會有辦法的，他可是天下最聰明的皇子。」
「謝謝你。」
「朋友間，不說謝謝。以後你說不定將會變成阿卡迪亞帝國之槍，為國出力。」朱莉婭誠懇地說，「而我這也算是為國盡力吧，盡一個公主的本分。」
朱莉婭帶著她的承諾走了。
哈雷心底發燙。
因為即便自己是一個怪物，但他還有朋友。
他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醒醒。」他耳旁傳來聲音。
他以為是錯覺。
「醒醒。」
他睜開了眼。
身旁竟真的有一個人。
她怎麽進來的？！
「時間不多了，我們快走。」
金發的少女，伊芙·克蕾兒解開了哈雷的手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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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養肥了讀，讀者很爽，但是對作者的傷害是極大的。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請追更。
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