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話 精英團戰(九)

煤黑色的鬥篷是所有遊騎兵的標配。

鬥篷的麵料對外界來說一直是一個謎,它不反光、無褶皺,絕大數的猜測都指向「夜齒豹」之皮。那種野獸是天生的殺手,棲身於黑夜陰影,動作如高山溪水般順滑流暢,獵殺無聲。

所以遊騎兵施展戰技·瞬步在眨眼間所造成的高速位移,映在凡人瞳孔中隻有一線躍動的黑色模糊。

黑影中會閃白光。

那是刀光。

看清時,人頭也便掉了。

五個遊騎兵發動戰技·瞬步落在五個不同的點,將哈雷包圍在中間,蹲身,再度急速躥出,身形拖曳成影,匯成螺旋之勢,圍殺!

五柄刀。

五個方向。

如惡魔之爪收攏。

哈雷的動態視力再快,也無法全方位捕捉。

於是雙手挪至長槍中段,槍鋒與槍尾上下翻飛如表演棍術,如風如嘯。

罪虎槍·雙虎吼之陣!

乒、乒、乒、乒、乒,刀光棍影擦燃火花。

五個遊騎兵一觸即退,毫不戀戰。

他們蹲在地上,倒握刀柄,刀刃貼在後背上,目光銳利,像是一頭頭獵食的禿鷲,尋找下一次攻擊機會。

但哈雷可不想給他們機會,瞬步、跳劈、長槍籠罩一人頭頂。

那人嚇得後背發涼,瞬步要逃。

他為什麽選自己作為突破口?

是因為距離最近?

還是因為剛才那一刀被他測出來自己是五人中實力最弱的?

五個人的實力雖確有高低之分,但差距微毫,僅一刀就測出區別,這是何等敏銳的戰鬥判斷力?

簡直就是一個怪物,難怪會被布下「一打九」的局。

電光火石間,因為自己合理的推斷,讓他對哈雷的畏懼更深了一層。

然而,他就像是一個待嫁前夜的小媳婦——想太多了。

哈雷是所以選他,理由很簡單,因為他落在了哈雷的正前方。

他躲過了哈雷的一擊跳劈,卻沒有躲過第二擊。

黑色的長槍當頭劈下!

他雙手緊握刀柄,抬刀去擋,卻被沉重的巨力壓了回來,瞬間,刀背硬生生地砍進了肩膀,仿佛酸李子味的劇痛在全身爆炸開,他單膝磕進了地裏,汗如雨下。

他的同伴來救,從左右兩側衝刺而來。

哈雷抬槍,長槍在頭頂盤旋一周,槍尾順著右手滑動後撞,戳倒身後那人,槍杆回拉,再向前一送,槍鋒直刺前人胸口。

那人堪堪用刀封住。

然而,黑獄槍鋒之利,豈是這柄凡刀可以阻擋的?

刀刃如硬糖般破碎,哈雷不取他性命,槍鋒一偏,長如短劍的槍鋒從肩膀刺入,又毫無阻擋地透背刺出。

哈雷手腕一擰,拔槍歸位,大量的血液一下子就噴了出來,隨著槍鋒的軌跡在空氣中拉出一絲血線,即便隔著槍杆這麽遠的距離,血星子仍是濺到了哈雷臉上。

那人連慘叫都沒有叫出一聲,就癱倒在地。

比賽暫停了,監視者跳入場內施展戰技· 疾影,將碗大的血窟窿止血、縫合起來。

他不得不暫停這場比賽,否則,那人就會死。

身為監視者,他應該是完全中立的,但是他看著哈雷此刻的神情,也不禁心悸起來。

麵孔呈現向往屠殺的狂熱,血漬在臉頰、額頭上塗抹成一道道彎曲的模糊,好似古老的圖騰。

這副麵容,他曾經在「大戰役」的繪卷上麵見過相似的。

僅看過一次,就畢生難忘。

為戰爭而生的惡鬼——「戰修羅」。

如果他有權利的話,他真想終止這場比賽,不,已經不能稱為比賽了,更像是一場殺戮。

可惜,他無能為力。

他離開內場,宣告戰鬥繼續。

此刻,星辰守護的遊騎兵還剩下三個人,三柄刀。

本能與理智都在勸說他們撤退,但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

他們的接到的命令是贏。

要贏,就不能退。

硬著頭皮,咬緊牙關,也要上。

很顯然,此刻平時熟練的陣法配合已經排不上用處了,橫了心,拿出以命換命的覺悟,說不定,還有贏的一線希望。

三個人周圍的空氣沸騰扭曲,就像酷夏時遭到太陽曝曬的鋼板一樣。這是他們三人將戰能催動到極限的表現。

踏——

足音。

三個人同時瞬步,而哈雷使出瞬步迎上,更快的瞬步。

四個黑影在半空中碰撞,哈雷雙手掄槍橫掃,三人用刀招架。

「斷!」

黑發少年虎吼一聲,長槍所到之處掃出一彎墨色弦月,三柄刀斷裂,人被罡風逼開。

未落地之前,哈雷突然閃現在其中一人麵前,笑如邪魅,左手掐住那人的脖子,直接按在了地上,哈雷按著他朝著另一人一路疾行,在地表拖出一道寬闊的溝壑。臨近時,向上一拋,就像扔麻袋般摔向對手。

這個人用臂彎接住了自己的戰友,但他根本吃不消戰友身上夾帶著的猶如千斤重的巨大衝能,他覺得自己的胳膊仿佛在瞬間脫臼了,他被隊友壓在身下,跌倒在一起。

然而尖銳的痛疼接踵而至。

哈雷踏在他戰友的後背上,雙手倒握長槍,一槍貫穿著兩個人,槍鋒紮進了土裏。

有人在笑。

是哈雷在笑。

他笑地很低沉,笑聲是從胸腔傳出的。

沒人知道他為何發笑。

但全場卻因為他的笑而變得毛骨悚然起來。

哈雷盯著最後的那一個遊騎兵,他雙手握刀衝著哈雷,刀刃隻剩一半。

哈雷抽回黑獄,他向前走一步,那人向後退一步。

走一步。

退一步。

很快,便無路可退了。

「你給我個痛快。」那人把刀一扔,麵如死灰地閉上了眼。

哈雷皺眉,覺得沒意思透了,他記起自己還有四個隊友。

「他交給你們了。」他轉身對自己的隊友說道,然後拖槍離去。

然而,本來熄滅的鬥誌,重新在那個遊騎兵的眼中燃起,他撲向地上的短刀。

他抓到了,他背後躬起,像一頭窮途末路的惡狼一般,要衝向哈雷。

結果,一道黑影撞上了他的太陽穴。

砰地一聲,他的臉就陷進了地裏。

「對付你,髒了我的槍。」

哈雷收回槍尾,單手握住中段,花式表演般讓長槍在掌心轉了幾周,然後扛在了肩上。

「下一場,我等著!」他放聲大喝。

看台上。

愛蘇貝爾·靜寂之眼的臉色煞白,手邊的茶已經完全涼透了。

「還剩最後一支隊伍,我們認輸。」她已經明白真正中計的人是誰。

「認輸,當然可以。」薩迦大師淡然地抿了一口茶,「我個人可以接受,但是,規矩卻不能壞。所以,你的學生難逃一劫。正如泰克·火輪所說,凡事都有代價。」

愛蘇貝爾·靜寂之眼怨恨地看了一眼老獵人。

「看我幹嗎?」老獵人麵不改色,「我可沒逼你幹什麽?」

他換了一個位置,坐在了薩迦大師的對麵。

「你得意的太早了。我的人還沒有上。」

「有區別?」

「嘿嘿,知道老獵人和老賭徒的共同點是什麽嗎?」

「說。」

「總是會藏一手王牌。」

Ps:新年快樂,新年快樂。

如果春晚不好看,那就看英靈吧。

明年,英靈還請大家繼續多多關照了。

作者在此感謝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