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話 精英團戰(二)

「賭點新花樣,在決鬥者上台之前,直接押左右。」基拉說。

「暗押算是什麽新花樣。」哈雷說。

「暗押」是賭紙牌的術語,指的就是不看牌麵直接下注的賭法。沒有技巧,沒有分析,賭的就是運勢與氣魄。

「賠率不同。你押左邊,一百枚金刀起步,一賠三。右邊,兩百枚,一賠五。左右兩邊隻能選一個。」

哈雷沒吭聲,他賭贏了第十八場,一下子賺回了五百枚金刀,理智的做法應該是現在立馬收手,讓損失降到最低。

但基拉可是個老賭徒,深諳人心。

「怎麽,不敢?」他問。

「當然敢!」哈雷瞪了他一眼。

基拉心中笑了。

其實,即便不用激將法,他也料到哈雷必會答應。

因為他已經嚐到了「甜頭」,看到翻盤的希望。所有賭徒,都會迷信「轉運」的征兆,即便最終結果隻有「萬劫不複」。

更何況,從嗜血龍事件中基拉就看的出來哈雷是個真正的「賭徒」。

他膽大妄為,別人賭錢,他賭命。

「左邊,一百枚金刀。」哈雷說。

「嘖,有點保守呢。」基拉說。

「那就右邊!」哈雷改了口。

「別玩得太過火。」西內塔冷眼瞟向基拉,後者笑了笑,「你呢,押哪邊?」

「我們的錢早晚有一天被你全騙去。」西內塔也輸出二百枚金刀,「和哈雷一樣。」

「你怎麽會把這點小錢放在眼裏。」基拉從人群中擠了出去,繼續找別人押注了。

第十九場,右邊是金日熾芒的狩獵人,雙手各持一柄單刀。左邊出場也是狩獵人,黎明利刃的。

那個少年,麵色冷峻,手提著一張巨大的黑色長弓,腰側箭壺裏的黑杆箭矢足有兩臂長,好似根根標槍。

來者,無言。

哈雷的心一下子就涼了一半。

據朱莉婭說,無言是整個狩獵人學院三個年級中最厲害的弓手。

「這場,咱們沒戲了。」西內塔直接作出了結論。

比武台邊長十米,對兩人而言,都隻有一箭的機會。

雙刀狩獵人速度快如疾風,朝無言衝去。拉近距離,就等於斬斷了弓手的優勢。

無言身影一晃,便使出戰技·瞬步,顯然要把距離再度拉開,但身影並不是如人們預料般出現在比武台的另一個角。哈雷仰頭向上看,高空中,冷峻的少年拉滿了那張巨大的黑弓。

弓弦鬆開了。

哈雷沒有聽到弦聲。

一道筆直的黑色氣流從天衝擊而下,落點碎石崩裂,刮起一圈白色的氣旋。

哈雷從來沒有想到,箭術竟能如此的霸道。

但這一箭,沒有命中。

雙刀狩獵人也躍上高空,雙刀下劈被無言的長弓擋住,無言從空中墜落,背朝比武台摔去。

然而,下落過程中,黑色長弓搭上了第二支箭。

弓弦鬆開。

勁箭逆天而上。

雙刀狩獵人身處半空,無處借力,像極了一隻無處可逃的蠢鴨子。

他試圖用雙刀封住長箭,但長箭洞穿了他的肩膀,巨大的衝擊力帶動著他朝上飛去,最終釘在了天花板。

與此同時,無言在即將撞在比武台的那一刻,突然重心改變,變成頭下腳上的姿勢,他單手撐地,這一撐竟又把人彈了起來,身子淩空旋轉一周,雙腳穩穩落地。

黎明利刃狩獵人學院區暴起瘋狂的掌聲,哈雷遙望過去,朱莉婭興奮地抓著柯文的胳膊搖來搖去,而矮子則一臉的無奈。

無言連看都沒有看那仍掛在天花板的對手一眼,黑色長弓一背,便跳下了比武台。

「沒用的東西。」

大師專用的看台內,一位健碩的老者麵色不悅。

俗語說,父母決定長相,經曆決定氣質。

有人看上去很擅長繪畫,有人則像是音樂家,有人眉毛一挑,就知道他身懷武藝。

而這位健碩的老者,從裏到外都讓人不得不聯想到常年與原始森林搏鬥的老獵人。古銅色的麵龐,五官線條剛毅,燃燒著的金色火焰在額頭正中繪成一個圈,讓人聯想到太陽的圖騰。

老者名叫泰克·火輪,金日熾芒的副校長,狩獵人學院院長。獵魔團狩獵人排行榜前十,擁有領取最高級別狩獵任務的權限。

被監視者費很大力氣才從天花板救下來的雙刀狩獵人,是他一手培養的愛徒。本來對他寄予厚望,但沒想到卻變成到目前為止最大的笑話。

「那個弓手什麽來頭?」他問,如果那小子的師父比自己還要厲害一點,那麽這一場輸的就不算冤。

「我院二年級,在箭術方麵算是有點天賦。家世很普通,父親隻是一個小小的軍官。」

黎明利刃狩獵人學院院長達南·戰鼓說道,他比泰克·火輪高大並且年輕,但口吻中則帶著對老前輩的敬重。

「你指望我相信這套鬼話?」老獵人發出一個不屑的鼻音,「你也信嗎,愛蘇貝爾夫人?」

「我想不到達南騙你的意義。」

那個學者模樣的中年女人端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夏日紅,灰白發髻沒有一絲錯亂,藍底繪星的長袍象征著她的身份——星辰守護的副校長、紋咒師學院院長。

愛蘇貝爾·靜寂之眼,是她的名字,在將此生獻給浩瀚無邊的紋咒研究之前,她姓佛旦。

「比賽剛開始,一場勝負不需糾結。」

「您說的沒錯。」一個懶散的聲音附和她,「您要再添點酒嗎?」

「不了,謝謝你,穆。」愛蘇貝爾客氣的拒絕,眼前這個平易近人的男人,總會不知不覺間讓人放下警戒心,反過來說,這便是最可怕之處。

「我是怕我們招待不周。」穆大師說。

「很周到,我從來沒有被人這樣保護過,哪怕是上山獵龍。」泰克·火輪看向比武台,第二十場兵咒之決開始了,黎明利刃的紋咒師對戰星辰守護的狩獵人。

穆大師明白老獵人是在嘲諷黎明利刃的待客之道。

按照傳統,每個學校參加「精英團戰」的學生各有九十人。外校的代表則是一名副校長與另兩位大師組成,作為東道主應由校長親自接待。

而凱洛羅卡·克克弗身為黎明利刃的校長,從來都不管這等「俗事」。於是黎明利刃隻好一次性多派出幾個大師以表重視。

看台裏十幾個大師,隻有六個人是金日熾芒與星辰守護的代表。若是以外人視角來看,頗有一些「人多欺負人少」的嫌疑。

這種事情早已不是一次,但泰克·火輪就是接受不了。

第二十場兵咒之決很快結束了,黎明利刃勝利。

「你瞧瞧,你們也輸了。」老獵人說。

愛蘇貝爾很淡定,「下一場,我們贏定了。」

「哦?」陰沉高大的老人懷疑她何來的底氣。

「下一個上場的是一個百年難遇的天才。除了黑刃四騎,遊騎兵學院年輕一輩無人能比得上他。」愛蘇貝爾看著這位老人,覺得他變得更老了。明明他連五十歲都不到,唉,他究竟要操心到什麽時候?

「我看未必。」薩迦大師說。

「我知道你們學院有一個獅伽古爾,但說到底,那個家族的人無法代表你們學院的實力。」當初韋德的歸屬,三大學校都想爭,但最終韋德選擇了黎明利刃,理由並不是黎明利刃許給他什麽特權,而是因為——這裏是離東港城最近的學校。

「何須用到他。」薩迦大師自信滿滿,「但下一場,你們怕是輸定了。」

第二十場是黎明利刃贏了,站在學校的角度,這是一件好事,但哈雷則氣得想吐血。他又一次押在了右邊,然後,又輸了。他臉黑的幾乎快要趕上自己的頭發了。

「再來。」他說。

「你就剩一百枚金刀了吧,隻能押左邊呦。」基拉說。

「再借我五百枚。」哈雷跟西內塔開口,後者很爽快地借給了他。「我還押右。」

「嘖嘖,有膽量。」基拉收了錢,就要走,但哈雷讓他等一下。「怎麽了?」

「六百枚如果贏了,是多少錢?」哈雷問。

「一賠五就是三千枚。怎麽了?」基拉不信哈雷連這麽簡單的數學題都算不好。

「那你就把錢準備好吧。」

「嗯?」

「因為下一場上場的人,是我。我走右。」

基拉的表情石化了,西內塔哈哈哈大笑。

哈雷從右跳上比武台,對麵那人是一個用長刀的遊騎兵,目光犀利如鷹,桀驁不馴。

「你退場吧。」他說。

「為什麽?」哈雷問。

「不退,至少留條腿。」

「哦。」

哈雷慢悠悠地擺出虎突的起手式,突然黑獄轉了一圈,槍鋒朝後,槍尾朝前。

看台上,有人疑惑。

「他什麽意思?」愛蘇貝爾不解,怎麽會有這麽蠢的遊騎兵?

曼諾大師笑出了聲,穆大師的嘴角也忍不住**。

薩迦大師嘴角一咧,有些駭人。

他的笑容,總是這樣。

「意思就是,他要給你的天才留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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