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話 絕命圍殺(二)
困獸。
通常圍困的是猛獸。
因為夠強、或者夠快,才不得不圍而攻之、才有被圍困的價值。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對實力的一種認可。
但哈雷卻高興不起來。
壓迫感已經壓到了他的鼻尖上。
冷汗沁透了後背。
「有本事單挑。」他想這樣呐喊,但他知道這隻是浪費時間。
此時此刻,他拿什麽跟別人談條件?
炎臂六騎,全部到齊。
拿騎士槍的騎士,貌似是個善良之輩,他勸哈雷:「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再掙紮就會死。」
哈雷不想說廢話。
投降比被刀子紮進肉裏更讓他痛苦,投降等於心死。
槍鋒上泛起的寒芒,就是哈雷戰意未滅的體現。
還是太年輕。馬首心說,然後發出命令。
「速度拿下。」
長劍與長斧的騎士先發動衝鋒,哈雷施展瞬步朝奇異長刀的騎士衝去,因為隻有那個方向是一名騎士。
長長的奇異長刀橫掃,刀刃軌跡猶如一輪明亮的弦月,哈雷用槍去招架,卻發現刀刃上沒有一絲力量,就像是打中了空氣。
刀刃虛晃成一道銀色模糊,本是向上的軌跡突然向下一折,冰冷的刀背砍中哈雷的後頸,在命中的瞬間,哈雷已經又施展出了一次瞬步,慣性讓他出現在十米之外,但是卻是趴著落地的。
哈雷的脖子就像是被烙鐵印了一下,疼的如火灼燒!
哈雷心中閃過一陣後怕,如果剛才那個騎士用的是刀刃而不是刀背的話,此刻他已經身首異處了。
馬蹄聲在背後轟轟響起,他不用回頭也能聽出來至少是三名騎士,他不得不咬緊牙再次施展瞬步。
兵器夾帶著勁風從背後襲來,少年每次都是在千鈞一發的瞬間堪堪閃過,後背隻是多了幾道不是太深的血口子,糟糕的是,哈雷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肺部像是要被空氣灼燒出一個洞,這是他頻繁使用瞬步的副作用,體內戰能快速的消耗著,已經所剩不多,但還沒有甩掉敵人。
眼見就要到英雄廣場了,再堅持堅持,穿過英雄廣場,黎明利刃就不遠了。
可是,如果這麽容易就讓哈雷跑掉的話,一開始,赤蹄團就不會派出這麽多的人。
就像馬耳自己說的,赤蹄團要抓誰,從來沒有失手過。
另外兩個炎臂騎士,從其他的路繞到了哈雷的前麵。
正是雙刀馬耳和騎士槍馬鬃。
兩個騎士一前一後的發動衝鋒,馬耳一馬當先地側身下斜斬,與之前同樣的姿勢,但哈雷卻沒有力氣使出虎突了,他橫起長槍架住刀鋒。
「呲——」火星直濺,哈雷像是被巨人的鐵錘掄中,整個人被巨大的力量帶到半空,然後摔下。
馬耳調轉馬頭,五匹馬把哈雷再次包圍在中間,逐漸逼近。
再疼一點,
再疼一點,
哈雷躺在地上,胸腔裏的空氣仿佛全被擠了出去,重新吸入的空氣不僅少,而且又辣又燙。
再疼一點,
再疼一點,
哈雷知道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但他期待著自己的底牌——狂暴狀態。
我、要、再、戰!
炎臂騎士們可沒有時間等他覺醒。
奇異長刀直接釘進了他的左臂,劇痛讓一向骨頭硬的哈雷也慘叫了一聲。
接著就是長劍和長斧分別紮入了他的雙腿。
「我早說過,投降就能少吃苦頭,這都是你自找的。」馬耳在馬背上幸災樂禍,他武器較短,不適合做同樣的事情。
「寧死不降!」哈雷從嘴邊擠出這句話,劇痛讓少年的眉頭鎖在了一起,汗珠在額頭上滾滾而出。
「唉,你又何必呢。」馬鬃歎氣,單手將騎士槍舞了一個圈,倒提長槍,槍尖朝下,瞄準哈雷的右臂紮下。
他的槍尖是對稱的,線條流暢,遠比長刀、長劍、長斧更容易貫穿人體。也就是說,這一擊將刺得更深。
槍尖離哈雷的右臂僅剩一寸的距離,斜刺裏飛進來一道黑影,如蛇一般卷住槍鋒,讓它不得前進。
不僅如此,黑影還拉動槍鋒向後挪。
?
炎臂騎士納悶之間,一個人手提一條黑色鏈條,飛入包圍之中,正是他纏住了馬鬃的槍。
「你要包庇罪犯?」馬鬃問。
「他可不是罪犯。」
那人鬆開了纏住騎士槍的黑色鏈條,此時看來那個鏈條形如一頭蜈蚣,無數巴掌寬的刀片被一根極細的鋼索串連在一起,那人如舞鞭子一般將刀鏈舞成一個大圓,將五個騎士逼退了半步。
然後他往回一拉,隻見刀片仿佛有了磁力,一片接著一片吸附在一起,刀鏈變成了一柄長劍。
他擋在哈雷的右邊,劍尖指向馬鬃。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罪犯,我隻知道他是我的朋友。」
說話者。
刃蜥·西內塔。
哈雷吃驚。他從來沒有料到這一幕。不管是西內塔的出現,還是西內塔口中的話。
「就憑你,怕是護不住他吧。」手握奇異長刀的馬蹄嘲諷道。
但他突然一抬刀,刀刃磕中從側麵飛來的一隻「銀蝶」,把它反擊到空中。
另有一人從背後越過他,跳入陣中,蹲身落在哈雷的左手邊,煤黑色的鬥篷高高飛揚,起身時,銀色卡牌打著旋落入他的兩指隻之間。
「要不要賭一局?」少年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他的瞳孔居然是雙色,一金一藍。
說話者。
貓瞳·基拉。
「有意思。」馬耳笑道,右手一揚,右手刀轉成一掄圓月,斬向哈雷的右腿。
西內塔沒有動,基拉也沒有動。
不是他們反應慢,而是根本用不著擔心。
銀色的劍光,如天外之銀閃,從天而降,「雷電」擊碎了「圓月」,刀刃化作無數碎片,銀劍**影流光,將所有碎片如箭頭般散射出去。
五個炎臂騎士又向後退了一步,包圍圈被擴大了。
纖細的身子,輕輕飄下,落在哈雷的正前。
極黑的夜、極黑的甲、襯得銀色格外的明亮。
月光灑落,劍刃泛著冰涼的光。
銀色長發輕輕飛揚,絕美少女麵若寒霜。
無聲者。
雪茉·希格約特。
「嘖嘖,本人和傳說中一樣漂亮呢。」馬耳從軍多年,並不會把一群孩子看在眼裏。哪怕是遊騎兵學院的精英。
「黑刃四騎還差一個就到齊了。」馬首帶著赤蹄團的大部隊從後麵聚攏了上來。
「有道理,你看後麵。」基拉笑道。
一個遊騎兵騎著一匹黑馬從黑夜裏慢慢踱步而出。
他如陰影一般,讓人看不清麵貌。
「如此看來,是到齊了呢。但可惜,你們人還太少。」馬首說。
但他話音未落。
整齊的蹄聲,輕踏在石磚路上。
一排黑色騎兵從黑影中出現。
接著又是一排……
一排接著一排……
黑甲、黑袍、黑馬,他們就像是生於黑夜的死神。
遊騎兵帶來了沉默的死亡宣告。
「沒想到,遊騎兵包庇重犯會如此的興師動眾。」馬首淡淡地說,「我還以為你們冷酷無情呢。」
遊騎兵的大部隊,整齊劃一的分成兩排。
一頭格外高大的黑馬,馱著一個高大身軀,一蹄一踏地向前走。
「黑袍鐵刃,冷酷無情。」
他說。
「但是。」
他聲若洪鍾,越來越近,讓人窒息的壓力化作實質,竟讓月色都黯淡了幾分。
「遊騎兵,從不允許別人欺負自家人。」
說話者。
遊騎兵學院院長。
薩迦·嘉米爾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