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話 一場埋伏

前方是一座四層樓高的停車場。

入口處,靜悄悄。

車輛停止不動,待命的發動機微微震動,像是野獸發動撲咬前的悶在胸腔裏的低吼。

武禪左手把方向盤,右手扣著四柄飛刀。

屠霜給連射弩上膛,盡量不發出聲音。

埋伏者遲遲不動手,讓車隊最前麵的楚狂沒了耐心,他拿起對講機:“老馬,我要上了。跟緊我。”

然後他根本不等馬喪回複,用力一擰車把,重型摩托車發出暴躁的咆哮,猛躥而出!

後麵的皮卡立刻緊追。

對講機裏傳來馬喪的怒罵:“楚狗你給我停下!”

他和楚狂被靈魂鎖鏈相連,距離上限隻有五十步,所以楚狂行動,馬喪就必須跟上。

事實證明,埋伏者不動手就是等人自投羅網。

楚狂正前方不是停車場的入口,而是斷頭台!

一麵廢鋼焊接的巨閘嗚的一聲砸落下來!

刹車已經完全來不及。武禪眼看楚狂就要連人帶車一頭撞上巨閘,電光火石間,重型摩托車的排氣管噴燃兩道火光,炮彈般猛地飛進停車場入口。

咣!

巨閘重重落地,封住入口。

皮卡成功急刹車,車頭與巨閘隻發生了輕微的剮蹭。

閘內的楚狂情況未卜,停車場的二三樓以及四周建築物的房頂露出人頭,他們端著連射弩猛射,鋼釘化作暴風驟雨無差別地覆蓋所有地麵目標!

鋼釘射在皮卡的鋼板上擦燃出叮叮當當的火花,小宋、杜光、屠霜三人降下車窗,用連射弩對著房頂反擊。

街尾,出現一個魁梧的壯漢,像是要獨自一人堵住所有車的退路。

他用力跺了一腳大地,路麵開裂,一塊直徑兩米的混凝土大圓盤騰地彈了起來,他雙手抓住圓盤,如鏈球運動員般原地旋轉兩三周,用誇張的離心力把大圓盤甩向車隊。

一個人影從皮卡中竄出來,衝刺一段之後猛地一縱,雙臂交叉護麵與大圓盤撞在一起。

大圓盤爆成碎塊,土濺塵揚。那人保持雙臂交叉的姿勢撲倒在地,兩三秒後才站起身,全身毫發無傷。

碎石者,步四。

壯漢不信邪,又跺了一腳大地,雙手掄起第二個大圓盤,隻旋轉了一周就甩了出去。

步四衝刺跳躍,再次撞碎大圓盤,依然毫發無傷,但全身僵硬得就像是凍住了,兩秒後才解凍 。

這份僵硬正源自他身上名為“奔跑吧,鋼鐵木頭人!”的超能力——先助跑後跳躍,便會擁有五秒的無敵時間,以及全身僵硬。

步四的身後,他的兄長步三端著連射弩一邊射擊一邊逼近壯漢。

壯漢抱著一個大圓盤當作盾牌抵擋鋼釘。

步四再度衝刺,看出貓膩的壯漢避開他的正麵,但後背突然卻被人砍了一刀。

他轉頭去看。

身後根本不是人,竟是一頭足有成人高的巨型螳螂!

這怎麽可能?!

他大叫一聲,掄起大圓盤砸過去。巨型螳螂振翅躲開,同時朝他腰側來了一刀。

壯漢明明挨了兩刀,但別人卻看不到他身上的傷口,因為,那頭巨型螳螂隻存在壯漢自己的腦海裏。

“巨螳幻覺”是步三的超能力——以他本人為中心,半徑十五米內,有兩種以上的超能力同時生效,他便可以對範圍內任意目標的意識植入一頭壽命為一分鍾的巨型螳螂。

這項超能力對從未見過螳螂的人無效,對害怕螳螂的人效果加倍。

幻覺之中,壯漢被巨型螳螂割得鮮血淋漓,卻無能為力。一旦他被螳螂“殺死”,肉身也會隨之真正死亡。

但根本輪不到螳螂殺死壯漢,此刻的他早已破綻百出。

步三步四給連射弩換上鋼釘彈夾,一輪攢射就能送他上西天。

一道水箭捷足先登,在步三的肩膀上貫穿出一個血窟窿,將他擊倒。

這兩兄弟忽略了一件事。

壯漢身上也有靈魂鎖鏈,與他相連的人極有可能是同夥,而且就藏在附近。

嘩嘩嘩。

來時沒有留意的路邊積水,此刻凝成水球升在空中,對著步三步四射出水箭。

步四擋住步三,用無敵時間扛住一波水箭攻擊。但五秒之後,新的水箭襲來,步四來不及使用超能力。

一個人影側向飛來擋了這一波水箭,半空中被貫穿出一連串血花。

此人受這麽重的傷,估計活不了。

事實上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他飛過來之前,就已是一個死人!

在步三步四與壯漢交手的同時,停車場入口的巨閘被楚狂從裏麵抬開,馬喪帶著小宋與杜光衝進去,雙方人馬大戰起來。

二樓有一個超能者對著楚狂醞釀火球,卻被他拎著脖子從二樓拋了出去。隨後另一個超能者慌張地叫了一聲,看來是靈魂鎖鏈被扯斷了。楚狂一拳打斷此人的脖子,然後把屍體也扔了下樓。

屠霜就是用這具屍體救了步三步四。

步四用連射弩對壯漢射擊,壯漢扭頭就跑,脖頸後背被釘入鋼釘。

屠霜對著二樓扣下弩炮扳機。

砰!

一根手臂長的鋼椿將二樓上的一麵水泥護欄直接釘爆,躲在護欄後的人逃到了另一麵護欄後。樓下六個水球同時瞄準屠霜射出水箭,但她根本連躲都不躲。

長刀連閃,水箭全部被武禪劈斷。

屠霜左手提著炮管,右手食指連續扣下扳機,樓上的水泥護欄一麵接著一麵被鋼椿釘爆,石屑四濺!

操縱水球的超能者失去了所有藏身之地,他孤注一擲將所有水球匯聚成一個大水球。

不對勁!

“躲開!”

武禪推開屠霜。

大水球射出一根細到幾乎看不到線,從左到右一掃,一根廢舊的路燈直接被整齊地伐斷。

這是高壓水刀!

第二刀,水線豎直切了下來,猶如刀切黃油般沒入大地。

第三刀,卻是武禪先出手。

他左腕一甩。

大水球被什麽東西從中間洞穿而過。

二樓的超能者的鼻子突然聞到水汽撲麵,眼睛卻仍停滯在武禪空空的左掌上。

疑惑剛在意識中形成。

額頭正中開始火辣辣的刺痛!

痛到像是靈魂被釘穿!

他用手一摸額頭,手指濕漉漉,短柄硬邦邦。

原來是飛刀啊……

操縱水球的超能者從二樓一頭栽了下來。

“我欠你一條命。”屠霜對武禪說。

武禪從屍體額頭拔出飛刀:“舉手之刀而已。”

停車場的另一頭,馬喪等人也結束了戰鬥。

“說,你們是誰?”

楚狂單手掐著一個人的脖子,讓他整個人的身體在二樓護欄外懸空。

“唔、唔……”那人咬字不清,滿臉漲紅,眼睛快要迸出眼眶,他用力去掰楚狂的手指,雙腳亂蹬。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楚狂說。

“唔唔唔。”

“還挺有骨氣,下輩子別再幹這種偷雞摸狗的髒活兒。”楚狂說。

“楚狗住手。”馬喪阻止道。

但為時已晚,楚狂掐斷了此人的頸骨,一鬆手,屍體就掉了下去。

“是條硬漢。”楚狂說,“所以我賞他一個痛快。”

“我覺得你誤會他了。”武禪說。

“哪方麵?”楚狂說。

“他不是不想回答你的問題,而是被你掐的說不出話。”武禪說。

“……”楚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