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熾烈的迸發
11月11日 二次記錄
在我、凜、珞珞和小海的共同努力下,我們終於成功從魏誠那裏搶回了小夢的心。
可是,令人無法接受的是,小夢的心是空的!
我也是機器人,難道我過期後,心靈也會變成空的嗎?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難道心靈量化構架坍塌後會完全崩解嗎?
即便完全崩解也還是解釋不通,因為物質和能量是守恒的,組成心靈量化構架的物質哪去了?
不知道,也許隻有博士知道,我真的很想回去問問博士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我不能,一旦我回去就絕對再也出不來,我是A1,我有我的命運,我在掙紮,隻因我還舍不得。
——星的係統日誌第32頁
客廳之中,聽完星的講述,魏誠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原來你們是她的朋友啊,其實你們根本不需要搶,她的心對我而言已經沒有用了,我回來取,就是為了將它還回去,哪怕她已經不在了,我也應該將心還給她。”
“什麽?沒有用了?你說清楚!”珞珞激動地站了起來。
魏誠苦笑道:“我本以為隻要能看到量化心靈的內部構造,憑我的專業知識輔以實驗室的設備,絕對能夠解析其原理,從而……”
“從而幫助你的女兒。”凜幫魏誠說出了難以出口的後半句。
“唉,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把她的心放在桌上吧,我給你具體解釋解釋。”魏誠道。
凜猶豫了一下,還是按照魏誠的要求將小夢的心放在桌上,擺在了五個人的正中央。
魏誠指著小夢的心道:“其實本來這顆心是不透明的,事實上所有機器人的心都是不透明的,晶體內部有一層絕對不透明層,不但能隔絕視線,還能隔絕所有檢測手段。據我猜測,應該是LAI為了防止其中的秘密被窺探故意為之。”
“那為什麽現在變透明了呢?”星問。
魏誠道:“因為我針對不透明層研發了一種名為海格力斯的特殊處理液,經過這種特殊的**處理,不透明層會透明化,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結果。”
說到這,魏誠露出自嘲的苦笑:“你們知道我當時有多激動嗎?隻要能窺探到機械之心最核心的秘密,我就能幫助我的女兒,我的努力終將得到回報。可是,當時看到處理結果我整個人都傻了,和我腦海中成千上萬種想象完全不同,裏麵竟然是空的,空的!”
從魏誠那古怪的笑聲中,星聽出了很多很多,看到小夢心的瞬間,他也有同樣的感受。
“天知道是不是那個該死的海格力斯液將裏麵的東西毀掉了!”珞珞氣鼓鼓跺著腳。
“不可能的,海格力斯液隻作用於不透明層,絕不會破壞裏麵的東西,你可以懷疑我的人格,但不能懷疑我的專業知識。”
魏誠的表情變得嚴肅,對於科學家而言,專業知識往往比人格尊嚴更重要,這一點恰好和搞文學的相反。
通過係統檢測,星能夠判斷魏誠沒有說謊,凜也能聽出魏誠沒有說謊,於是她又問:“我們看過你的資料,你曾經在國家科學院工作過,專攻生命科學,既然如此,你能猜測出為什麽是空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魏誠隻能搖頭苦笑,攤了攤手道:“別問我,我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甚至連一點思路都沒有,機械之心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在我眼裏它根本不是科學,幾乎就是玄學,天知道究竟什麽樣的科學瘋子才能設計出這玩意。”
科學瘋子?星不由再次想起了博士。
在LAI內部,博士指的並不是學位,而是對一個人的尊稱。
在博士麵前,所有博士都不是博士,所有科學家都是孩子,沒人能夠跟上他的思維,也沒人能夠超越他的成就。
他是人工智能學術界無法超越的泰鬥,是5次諾貝爾獎的獲得者,同時也是新時代機器人的締造者,有機器人之父的稱號。
客廳中再次陷入沉默,小夢的心成功尋回,新的謎團隨之出現,也許這個謎團並沒有什麽實際意義,卻無法被忽視,因為這個謎團和星有關,和幽幽有關,和每一個機器人都有關。
再和魏誠糾纏毫無意義,四人準備告辭離開,恰在這時,房門被從外麵打開,台長鐵青著臉沒脫高跟鞋便徑直走了進來,她認出了魏誠的車,知道魏誠回來了,那個失蹤了足足一年的丈夫回來了!
“你還有臉……”台長氣勢洶洶剛要質問,才發現居然有外人,她的表情先是憤怒,家裏藏了個過期的機械女兒,怎麽能讓外人進來呢?萬一被發現怎麽辦?緊接著從憤怒變成了驚愕,因為她認出了星和珞珞。
“台長!”珞珞嚇了一跳,本能向後退了半步,頗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怎麽是你們,你們來做什麽?我不是說過嗎?再讓我看見你們我就報警,你們以為我做不到是不是?好,我現在就做給你們看!”
台長大怒,聲音近乎咆哮,與她平時優雅溫和的氣質大相徑庭。
“璿,冷靜點!”魏誠一把握住了台長的手,強行將她的個人終端關閉。
“放手,你也給我滾出去,這裏不歡迎你,立刻都給我滾出去!”
台長用力掙脫魏誠的手,沒有再執著於報警,指著門口厲聲喝道,氣勢淩厲就像是發怒的母獅,嚇得小海的珞珞都躲到了星的身後,緊緊抓著星的衣服,隻敢探出半個頭。
“璿,你聽我說,我……”魏誠想要解釋,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了一年來那種瘋狂的執著,自然也就恢複了理智。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你給我滾,滾啊!”台長捂著耳朵大喊大叫歇斯底裏,接近四百個日日夜夜,她獨自守著這個家,陪著過期的癡呆女兒,別看她外表光鮮身居高位,但她的內心其實是很孤寂的,本來女兒過期就已經很令人痛苦,可她連個傾訴陪伴的人都沒有,隻能獨自默默地舔著傷口,蜷縮著度過每一個寒冷的夜晚。
無論是清爽的春秋,還是炎熱的夏天,對她來說都是寒冬,都和寒冬的夜一樣冷,如果不是地下密室中女兒還需要她,如果不是心中還放不下,她覺得自己肯定已經崩潰。
“璿!”魏誠再次試圖抓住妻子的手,想讓妻子冷靜下來,然而情緒進入爆發狀態的人豈是清漪能夠冷靜下來的?台長現在就是一座鬱積已久終於迸發的火山,誰然阻攔迎來的絕對是熾熱的岩漿。
“啪!”一聲脆響,台長躲開了魏誠的手,甩手就是一耳光重重抽在了魏誠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