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短暫休整

當羅森醒來的時候,外麵早已天色大亮。空氣略帶濕潤而又清新無比。

今晨那場台風已經完全過境、天色晴朗,萬裏無雲——正是它帶走了幾小時前彌漫在空氣中的硝煙味。

這一次羅森沒有再做什麽奇怪的夢了,仰麵起身時,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大**,被單與床單皆是清一色的純白,樸素,令人感到安詳。

不是吧……羅森心想,自己鬧了半天,結果又回來了。

不過還是有一點不同的——這次沒有什麽彪形大漢來看護自己了,在自己的右手邊還有另外一張床鋪,此刻,全身纏滿繃帶的唐乙躺在上麵,周圍有機台醫療機器正在嗡嗡作響,他看上去還未蘇醒。

看樣子,自己現在應該在普通病房裏。

羅森猛然回憶起自己昏迷前的遭遇——那時的自己靈機一動,忽然想出了引爆天然氣這一瘋狂的計劃,當昆侖的左手刺入‘壁虎’腹部時,自己滿腦子隻剩下了救人要緊。

運氣不錯……

望著自己依然健全的四肢,羅森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病房的們忽然開了。

“哎呀,老兄你竟然醒了。”某個熟悉的聲音立即蹦入羅森耳中,“我還以為你起碼得睡上十天半個月的呢。”

麥克·凱恩一邊說著,一邊往裏走——

他此刻穿著短袖,肩膀部位滿是繃帶,臉上也嵌著好幾張創可貼,但他好像完全不關心自己的傷勢似得,一隻手裏拿著啤酒,另一隻手裏竟然還抓著一隻雞腿。

“哈哈,餓了吧?”麥克來到床前,把香噴噴的雞腿擺在羅森麵前晃了晃,滿臉壞笑,“這可是食堂夥計特別送給我們的戰利品哦。”

在麥克的美食攻勢下,羅森的肚子馬上就不像樣地叫了起來——他已經餓了好些時候了。

“我睡了多久?”羅森不客氣地搶過雞腿,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問道。

“整整8個小時,現在已經是18號的下午3點了。慶功宴剛剛結束,你睡得真不是時候。”麥克興奮地說道,“剛才還舉辦了一場學員之間的籃球賽,那個賽提弱爆了,扭傷了腰還硬要參加,我從他手裏拿了40分,你沒看到,他的臉都氣歪了,哈哈哈……”

麥克喋喋不休地說著,羅森聽得也很認真。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出現怪獸了,羅森想到,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當談及籃球時,麥克總是顯得格外活躍,他成為駕駛員之後竟然還能如此樂觀,這令羅森驚歎不已。大部分學員成為正式駕駛員後往往都會性格大變,這不僅僅由於肩上多了一份沉重的擔子,其他心理因素在麵對怪獸時也會被無限放大。他們大多會變得清高與自傲,有些家夥的性格則會變得極端——畢竟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特殊的人群之一。

再比如孫正堂與麥克,羅森覺得他們倆的身上都有對方的影子,雖然孫正堂表麵上一副戒備心強、不近人情的樣子,但當自己和孫正堂混熟之後,才發現他的內心也熱情似火。

嗯……羅森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除安吉·貝克特外,他們兩個好像是自己這些年裏交到的第一批駕駛員朋友。

好像與人交往也不是那麽難嘛。

……

虧了麥克那張大嘴的功勞,羅森的蘇醒很快就在破碎穹頂裏傳開了,來羅森病房探望的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羅森見到了孫正堂、與蘇率夏、周天昊、張文虎等人。其中,3名駕駛員的表現令羅森記憶猶新,在不久前的戰鬥中他們奮不顧身,頑強拚搏,雖然賀蘭被毀,天山和黃山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但羅森還是打心底裏佩服這群英勇無畏的駕駛員們。

值得一提的是孫正堂與麥克果然打得火熱,他們都是6代機老駕駛員,經曆也很相似,見麵之後就一副相遇恨晚的樣子,交談甚歡,這讓羅森頗感欣慰。

羅森還見到了安吉·貝克特。

這個小女孩在大戰之後顯得比較放鬆,她有些臉紅地問著羅森有沒有受傷,在得到安心的答複之後,她拍拍胸口,鬆了口氣的樣子著實令羅森心中一動。

雖然安吉看上去天真純潔,但羅森知道她擁有鋼鐵般的堅強意誌——正如她的母親一樣,東方女性的婉約性格使她不會輕易將真實的自己表露出來,你需要細心觀察才能發現。當然,如果你是怪獸的話,她很快就會向你展示這一麵。

而且,羅森能感覺到自己對待安吉的態度正在發生某種轉變……以前看安吉時,自己隻是把她當成了一個頑皮搗蛋的師妹,即便那時的羅森是個徹頭徹尾的混球,她也很依賴自己。

當自己的性格在一年前慢慢發生轉變時,安吉對待羅森的態度也有些變了,她經常會裝模作樣地找自己的茬,然後再心安理得地為自己打氣。

那時羅森以為安吉隻是在同情自己而已,不過現在,羅森覺得雙方之間的距離正在慢慢拉近……

但,羅森暫時還沒有接受這段感情的打算。

怪獸依然肆虐……羅森心想,我已經是正式駕駛員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永別人間,而且安吉是個天才,她的路,還很長。

“羅森,你又在想什麽?”安吉坐在床邊,眨著大眼睛問道。

“……”羅森忽然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隻能尷尬地笑了笑。

就在這時,衣服的窸窣聲從人群裏傳來,房裏的人們都向大門望去——蔣天正來了。

他進了房間後便徑直走向羅森,周圍的人們紛紛向後撤去,主動讓出一條道路。而羅森也立刻從病**站了起來,滿臉莊重地看向他。

各自站定後,他們倆互相敬了個禮。

“我曾經見過133頭怪獸倒下,也曾有34名機甲戰士在我眼前長眠。”蔣天正大聲感慨,整個房間,包括外頭走廊上的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但論起這一仗,我隻能送出4個字——‘歎為觀止’。”

周圍隨即爆發出一連串的激烈掌聲,而羅森也不禁露齒一笑。

這是他第一次受到來自蔣天正的正麵嘉獎,而且沒想到竟然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雖然自己對蔣天正的善罰分明早有耳聞,但這股突如其來的正能量一時間讓羅森有點不知所措。

一旁認識羅森的人們也紛紛向他報以祝賀的笑容,羅森甚至有了一絲絲騰雲駕霧的飄然之感。

這也難怪,羅森這一年來的隱忍與鑽研並沒有白費,現在,就是他得到回報的時刻。

蔣天正轉向眾人,舉起雙手,房間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雖然我們贏得了一次偉大的勝利,但請大家不要驕傲自滿,這個勝利隻是暫時的。”蔣天正稍稍停了一下,好讓大家把注意力轉到眼下,“在這場戰鬥中,我們同樣損失慘重,原定於36小時內反攻蟲洞的計劃也因此基本無望了,而且8代獸也出現了,毫無疑問,接下來的情況隻會更加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