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賽提·安德魯斯
模擬作戰室位於破碎穹頂一層的西區，第一通道附近，如字麵所言，這裏是機甲駕駛員們進行模擬訓練的地方。而且這裏不僅僅對正式駕駛員開放，像羅森這樣的預備學員也可以來試試自己的身手，不過每周隻有可憐的一次機會。
當羅森還意氣風發時，也能在這不吃不喝呆上一整天，但現在的他絕不會選擇進去。
因為他知道自己以前那臭脾氣曾得罪過不少人，對他懷恨在心的家夥海了去了，羅森可不想自找麻煩。
“請問，安吉·貝克特在裏麵嗎？”
羅森透過窗口，向坐在裏麵的管理人員問去，為了不被輕易認出來，他還特意把手靠在了下巴上。
“安吉小姐？我查查……”
那管理員是個胖子，他似乎對羅森的動作抱有某種懷疑，正眯著小眼，直愣愣地盯著羅森，搞得羅森一陣心虛。
但他還是把安吉的名字輸進了電腦，不過片刻後便遺憾地搖了搖頭：“沒有，沒有安吉小姐的到訪記錄。”
“好吧，謝謝。”羅森也不囉嗦，拔腿就走。
但他最不願意看的一幕，終歸還是發生了——
“欸，你好像，好像是羅森吧？”
管理員的半個身子從窗口裏探了出來，大聲問道。
雖然羅森聽出他的語氣裏隻有純粹的驚喜……但遺憾地是這驚喜來的並不是時候。
“羅森？”
羅森忽然覺得背後一冷——他感覺到有無數目光正隨著那聲疑問而齊刷刷地匯聚到自己身後。
這下糟了。
羅森暗想。
“哎喲，還真是羅森。”
一個聲音在羅森背後響了起來，而且離自己越來越近，隨後羅森覺得右肩一沉——原來是一隻大手正搭在自己肩上。
至於這隻手的主人，羅森在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心中便有了分曉。
而且就算他化成灰，羅森也認得。
“賽提·安德魯斯”
羅森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這個同自己既為兄弟，也為敵人的名字。
他擁有與自己不相上下的同步率——92%，同年，甚至同月出生，二人都師從貝克特，除了一個是中國人，一個是德國猶太人外，他們幾乎沒有什麽區別。
他們從小就認識，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學習、一起夢想著打怪獸，成長道路的相同決定了二人有著幾乎一樣的性格脾氣。
高傲，自負，缺乏禮貌，且目空一切。
當時的人們都戲稱他們二人為“雙生影子”。
但世事無常，就在兩年前，二人一同參與競爭昆侖的駕駛權，雙方的性格決定他們無法容忍對方的存在，於是關係也因此決裂，然後爭鬥至今。
羅森至今還記著雙方成為敵人前，所進行的最後一次對話。
“明天起，我們就是敵人了。”
“就像之前一樣，一生都是。”
不過現在已經不同了。
賽提依然是天之驕子，而羅森卻已墜入凡塵。
所以當賽提叫出羅森名字的一刹那，羅森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那昆侖模擬啟動失敗過後的場景正要重演。
……
“好久不見啊……多久了？2年？還是3年，哈哈，太久，記不清！”賽提哈哈笑道。
明知故問。羅森心想。
“準確地說是7個月。”不過羅森還是回答了，他沒有轉頭，一臉平靜。
“對對，7個月！”賽提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這段時間裏你幹什麽去了？我想，應該是幹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吧？”
羅森微微側過頭，看向賽提。
賽提的個子和自己基本一樣，那頭棕發高高豎起，甚是紮眼。此刻的他正穿著一套灰色運動襯衫，而臉上則毫不掩飾地寫滿了桀驁與自大。
羅森覺得那表情很熟悉，假如他與賽提的立場對換，用這幅表情看著對方的家夥，也許就變成了自己吧？
“我……研究怪獸。”羅森最後還是回話了。
原本羅森並不想多話，不過見到圍觀群眾正逐漸變多，羅森覺得自己那最後一絲底線正受到挑戰。
“哦。是嗎？”賽提看向四周，他想慫恿大家一同取笑羅森，但羅森那無懈可擊的回答卻令他的計劃完全泡湯。
於是賽提啐了一口，他決定不再玩虛的。
“羅森，我已經取得了“長白”的駕駛權。”賽提往前走了一步，而且還刻意停在了羅森右邊稍前的地方，背對羅森，“而且那是6個月前的事了，但，你呢？”
那語氣中的挖苦之意再明顯不過，就連某些圍觀群眾都露出了忿忿不平的神色。
“我不知道你現在為什麽還有臉再過來，認為自己還有翻身的希望？得了吧。”賽提轉過身，滿臉輕蔑地麵對羅森繼續說道，“羅森，你已經7個月沒碰過機甲了，你的那些技術早就過時了。要不這樣吧，幫大家一個忙，直接消失怎麽樣？就像7個月前發生過的那樣。”
賽提的眼神閃動，向著羅森發出了最後通牒。
……
（他一定會忍不住出手揍我，然後我就能給他扣上毆打駕駛員的罪名，讓他直接滾蛋。）
賽提心中一陣冷笑。
他的智力並不比羅森低，要是換了以前二人地位對等的時候，他才不會隨便說出這種欠揍的話。
但現在的羅森隻是個預備學員，賽提覺得捏死他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蓄謀已久的如意算盤再一次付諸東流。
……
羅森的手雖然顫抖了一會兒，但隨即便恢複了平靜。
他先是閉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平靜地問道：“說完了？”
羅森的反應超乎賽提意料，他不由一愣。
“還有幾個月，或是幾周，也許幾天，獸潮就要到了。”羅森不閃不避，直視賽提，“我不想和你一個將死之人爭辯，到時候，但願你能活下來。”
“你？！”
羅森的回答令賽提啞口無言，當他頓了一會兒後，組織好語言準備進行反擊時，卻發現羅森已經轉身離開。
“Fxxk。”
賽提怒視羅森的背影，暗罵一聲，不過他並沒有選擇追上去。
“他說……獸潮？”
賽提皺眉，自言自語。
羅森的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裏，這件事關乎到他的生命，賽提絕不容許自己有任何疏忽大意。
“看什麽看，給我滾蛋！”
喝退圍觀人群後，他立即離開模擬區，動身前往第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