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過年
李盛笑著搖了搖頭，拱手說道：“多謝令尊的掛念。隻是我李盛，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絕不會把自己說出來的話給吃了。我定要與那李益壽鬥到底。”
說到這裏，李盛臉上露出了豪氣，說道：“等過完年，我就畫一幅畫，放去你家「寄賣」。”
王淵頓時楞了，這與他想的不一樣啊。
這石頭越打磨越圓滑才對。他們父子覺得李盛經過這一次磨難，應該會委曲求全才是，能屈能伸，也是大丈夫啊。
而且他父親覺得，李盛這樣的畫家如果死於非命實在可惜。而他覺得，李盛這樣用功的讀書人，死了可惜。
但對方不聽勸啊。
王淵不由蹙眉道：“賢弟。你不要為了一時意氣，而好勇鬥狠。不說別的。李益壽有縣令老爺撐腰。要知道考取秀才的童生試的第一場，就是縣試。主考官便是大老爺。如果李益壽跟大老爺說幾句話，你至少在這任大老爺的時候，考不中秀才相公的。”
李盛聞言倒也是蹙了蹙眉頭，這倒是一個難題。但隨即，他便豪氣湧上心頭，說道：“大不了。等這位大老爺卸任離開，我再去考取功名。總而言之，我與李益壽不共戴天，有他沒我。”
不說之前了，這一次要不是他強身健體，便要死在路上了，這大仇豈能不報？
盤他。
王淵苦笑了一聲，實在是不想看著李盛拿雞蛋碰石頭，不由苦苦規勸。但奈何李盛血氣方剛，一副頭鐵的樣子。
王淵無奈，反正他已經提點過了，仁至義盡了。對方不聽，他也沒有辦法。
不久後，王淵便起身告辭了。李盛對他很是客氣，不僅送出草廬，還送到村口，這才折返回到草廬。
雖然他豪氣幹雲，但是李益壽的姐姐是縣令的小妾，這確實是一個大麻煩。
還沒考試，就要與考官對著幹了，這該怎麽解決？
李盛皺著眉頭回到了草廬前，這個時候關勉午覺醒了，精神頭挺好。望見李盛這副模樣，好奇問道：“盛兒，什麽事情讓你愁眉不展？”
李盛望見關勉不由眼睛一亮，這薑還是老的辣。這位老師可是曾經做到布政使高官，在大楚國的官場打滾過的。
李盛連忙將事情，告訴了關勉。關勉聽了之後，捏著胡須沉吟了一下，才抬頭認真道：“能屈能伸是大丈夫。這位王相公說的對。”
“那我寧願不當大丈夫。”李盛聞言一臉的倔強，說道。
關勉無奈的看了一眼這弟子，他已經發現了，在李盛諸多的優點之下，有一個不算缺點的缺點。
脾氣倔。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關勉想了一下之後，問李盛道：“這位王相公，已經給你指點過了。”
“什麽指點？”李盛有些納悶道。
“請老師教我。”李盛一拱手，恭恭敬敬道。
關勉笑著捏著胡須，說道：“他是個秀才相公，又在台州府內擁有很多人脈。所以那李益壽才沒有窮追猛打。”
“這在我們士林之中，就叫養望。如果你有朋友，有名聲。那縣令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連縣試都不給你過。”
“而要養望，首先你要有特別的本事。要麽你有錢豪爽。要麽你會畫技，丹青妙筆。要麽你能做文章，要麽你會吟詩作對。總之，你足夠優秀，就能夠叱吒風雲。”
關勉沒有看到李盛的表情變得有些精彩，繼續喋喋不休道：“你什麽時候有了名望，就是這台州才子了。”
“你的文章做的不錯，在這段時間內，刻苦用功一下。等明年開春，就去結交朋友，積攢名望。”
李盛的表情越來越精彩，老師你說的，除了有些窮之外，我好像都很擅長。
畫畫我會，寫字我會，我還會你們沒見過的字體。吟詩作對我不會，但我會抄襲啊。
做文章，就像老師你說的，我也算不錯了。
我就是個才子啊。
走起，等春天就養名望去。
.關勉的話，讓李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原來除了科舉之外，讀書人的生活還能如此豐富多彩。
很快年關就到了，大楚國過年，與他前世似是而非。
也要貼對聯，還要放土爆竹。
對聯由李盛負責，土爆竹由春香負責，這小丫鬟人菜癮還大。點燃了爆竹之後，便一溜煙的躲在李盛的身邊，然後捂住眼睛，豎起耳朵聽聲音。
大年三十的年夜飯。
春香、紅袖做了滿滿一桌子的好菜，請了李盛與關勉上座。關勉看著這一桌子的好菜，哭鼻子了。
多大年紀，哭了。
春香心裏頭頗為鄙夷。李盛倒是很理解，這位老師，已經過了很多年孤孤單單的年了。
等大年初一的時候，本來應該是走親戚的。但是李盛一家在村裏頭沒什麽親戚，這流程就少走了很多。
不過李盛還是親自提著禮物，去拜訪了一下老師陳光，以及李西村老村長陳遠。
大年初二，李盛便開始作畫了。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畫了一幅「仕女圖」，以紅袖為模特，圖中的美人，巧笑嫣然，很是美麗。
與此同時，李盛也沒有忘記做文章，練習武藝，日子過的按部就班，十分的規律。
等畫畫好之後，李盛就拿著畫去了城中先經過裝裱之後，再送去「王記字畫」寄賣，售價還是五十兩銀子。
途中李盛還與很厚道的老掌櫃王定聊了一會兒天，對方對李盛要繼續與李益壽作對，既是欣賞，又是歎息。
李盛對王家父子印象很好，打算以王淵作為切入點，進入士林，開始養望。
不過考慮了一下之後，李盛決定開春後再說。他家的五十畝山田，已經操弄完畢了。隻等開春播種，那個摳門又惡毒的陳年氏，氣個半死。
該來的終於來了。
開春了。
這日早上。李盛把寬袖襲城窄袖，撩起衣襟往腰帶內塞好，再穿上一雙草鞋，便與春香、紅袖、關勉一起上山了。
關勉年老體弱，李盛扶著他上來的。
“你怎麽在山上挖了這麽大一個水塘？”關勉也是第一次來後山看李盛的這五十畝山田，觀望了一陣之後，也是驚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