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逝去
31.逝去
時間在與後宮眾嬪妃的鬥智鬥勇中如流水般滑過，轉眼間又過了一個月，十一月底，天氣寒冷，北風呼嘯，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在寒風中搖搖欲墜。
紀家二爺紀旭在這個寒冷的季節，跟隨輔國大將軍的大軍，趕赴南方邊界，趙禎終於決定給予挑釁的南洛國以致命的一擊。
寶珠得到的消息的時候雖然擔心，卻也明白是二哥自己選擇的道路，她隻是暗中派人送了一批好的藥材，期盼二哥能夠平安歸來。
這一個月，寶珠除了請安便一直窩在翠綠軒，盡心盡力的為皇上裁剪衣服，皇上時不時的到訪和賞賜，讓她被罰、失寵的流言不攻自破。
而寶珠與趙禎的相處也在一種奇怪的氣氛中一日日的繼續著，而且有種愈演愈烈的趨勢，寶珠也隻得無可奈何的接受並強迫自己適應。
而忙於南方戰事的趙禎，在閑暇之餘也苦惱異常，他不知怎麽了，總是喜歡時不時的去翠綠軒，故意逗那個小女人。
看著她無奈、要跳腳的樣子，便什麽煩惱都煙消雲散了，心情異常舒暢，並且有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
他也嚐試過其他的女人， 然而她們誠惶誠恐的樣子讓他一下子便失去了興致，還是朕的寶兒好玩。
宮裏的人習慣了見人下碟、捧高踩低，天氣寒冷，內務府每月早早的便送來分量十足的瑞炭。‘瑞炭，燒於爐中，無焰而有光。每條可燒十日，其熱氣逼人而不可近也’。
翠綠軒炭火旺盛，溫暖十足，寶珠勾了勾嘴角，這受寵與不受寵可真是千差萬別，誰不知幾日前，何美人鬧到了太後麵前。
堂堂的郡主，竟被內務府的下人克扣了銀炭，饑寒交迫，便是再不受寵，身份擺在那，要說這裏麵沒有後宮掌權者的手筆，寶珠微微一笑，繼續手中的針線。
王婕妤經過近兩個多月的臥床休養，身體不但沒好，反而越來越虛弱，據說好幾次都差點胎兒不保，皇上隻是差遣禦醫仔細看護，人卻並未再踏進永福宮。
王婕妤也變的疑神疑鬼，整日喧鬧有人要害她，脾氣暴躁，最後連一向看重皇嗣的太後也不再管她，閉門禮佛。
馬美人結束了小月子，出現在了請安的隊伍中，寶珠總覺得她看起來陰鬱，眼神詭異，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
尤其是在聽人談到韋貴妃時，那欲吃人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栗，眾人很快便發現了馬美人的異樣，更是躲的遠遠的，深怕她哪天會想不開，魚死網破，連累自己。
長樂宮，韋貴妃抄完一天的經書，冬雪向前攙扶起她靠在軟榻上。
芊芊素手撫上微微凸起的小腹，眼神柔和，這一胎已經滿三個多月了，已經顯懷，總算是安穩了，“冬雪，端上來吧，本宮餓了。”。
“是”宮女魚貫而入，各色的點心、水果端了上來，冬雪小心翼翼的檢查一遍點點頭，韋貴妃捏起一塊糕點放入嘴裏。
“冬雪，偏殿的馬美人怎樣了？”
“回娘娘，馬美人自小產後似乎變了一個人，前兩天便懲罰身邊的大宮女丁香，讓她在門外跪了兩個時辰，直到人昏倒。”
“丁香，她可是查到了什麽？”韋貴妃玩味的一笑，繼續吃著。
“回娘娘，應該是查到一點吧，不然不會無緣無故下此狠手。娘娘，奴婢害怕馬美人有一天會想不開，對您…”冬雪看著韋貴妃，欲言又止。
“哼，她的那點小心機還不夠看的，找機會向她透露丁香真正的主人，省的她跳出來亂咬人。這一個月宮裏誰比較受寵？”
“基本還是那樣，皇上最近一個月很是踏入後宮，隻是奴婢感覺，皇上對寶昭媛似乎有點特別，去翠綠軒的次數比較多。”冬雪小心的回答，怕韋貴妃聽後心裏不舒服。
“奧？放心，本宮清醒的很，有人比本宮更著急。”韋貴妃撫摸著小腹，勾了勾嘴角道。
“是奴婢多慮了。”
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一場大雪在不經意間悄然而至，一夜過後，便是這世上最肮髒的後宮也成了潔白素雅的世界。
禦花園、竹林中的一切都被白雪覆蓋，成了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宮裏的池塘結了厚厚的冰層，屋簷上滿是晶瑩剔透的冰棱，在陽光的照射下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宮人們開始清掃道路，忙活的熱火朝天，沒多久，一條彎彎曲曲的幹淨通道便展現在了眼前，寶珠拉了拉身上的八團喜相逢厚錦鑲銀鼠皮披風，抱著暖爐前往坤寧宮，上班打點。
今日的皇後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堪堪聊了幾句便遣散了眾人，隻留下了她的庶妹，如今的李美人。
冬季是最容易出現意外事故的季節，寶珠借皇上的口諭，推辭了幾位低位嬪妃的示好邀請，帶著人回到了翠綠軒，繼續接受趙禎的’迫害’。
坤寧宮，皇後使了個眼色，冬梅意會的帶著其他人退了出去。皇後端坐在上首，耐心的喝著茶，隻是看向下位的李美人時，眼裏閃過一絲輕視和不耐煩。
“你進宮也五個多月了吧？”看著下首李美人的惴惴不安，皇後終於開口。
“回娘娘，是。”李美人誠惶誠恐的回答，握著茶盞的手輕微的顫抖，她知道皇後不喜她入宮，雖然是嫡姐，但是自從她入宮，伺候同一個男人起，她們的身份便已注定沒了情分。
她很明白自己的地位，說到底隻是李家選出來的一枚棋子，李家、皇後要借她的肚子，隻要皇後沒有生出皇子，她便是安全的。
皇後鄙夷的看著李美人的表現，真是姨娘生出來的賤種，爛泥扶不上牆，如若不是自己這麽多年沒有再懷上，李家又催的緊，哪裏有她的存在？
皇後想起昨天太後的私下召見，便氣悶，口口聲聲都是為了李家，那麽自己又算什麽呢？皇後苦笑。
“好了，你應該知道家裏的打算，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籠絡住皇上，生下皇子。”
李美人砰一聲跪到皇後麵前，邊哭泣邊道，“娘娘，自入宮，皇上隻去過永福宮寥寥次數，現在更是因為王婕妤，皇上已近兩個月未踏入永福宮半步了。”
皇後砰一聲放下手中的茶盞，厲聲道：“你的意思是怪本宮不幫你了？”
“娘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李美人跪在地上磕頭，不敢再說話，隻剩下砰砰的磕頭聲音。
皇後不耐煩的看著李美人磕頭，“好了，再這樣旁人還以為本宮容不下人，動用私刑懲罰你呢，記住你的本分，本宮會保你平安，起來吧。”皇後敲打道。
“是，謝娘娘！”李美人哭著謝恩，晃了一下起身，隻是那懦弱低垂的眼底閃過一絲怨恨，雙手在衣袖裏緊握，是在我生下皇子之前會平安吧，那之後呢？
“都是自己姐妹，本宮會找機會向皇上建議你遷宮的，你先退下吧。”皇後不耐煩的揮手讓她退下。
“是，妾告退。”
李美人退下後，張嬤嬤走了進來站在皇後身後，替她捏捏肩膀。“娘娘，老奴看這五小姐不是個簡單的啊。”
“哼，一個姨娘教養出來的狐媚子，還真以為自己是天仙了，她那點小心思本宮還不看在眼裏，還真以為暫時避開就沒事了。”皇上不屑道。
“娘娘，越是這種小人越不能輕視。”張嬤嬤苦口婆心，皇後娘娘太過驕傲了，傲人的家世和地位，一路的順風順水，太過輕視她人，難免會馬失前蹄。
“嬤嬤，本宮知道你的好意，本宮不會輕視任何一個女人的。看著吧，很快她便會求到本宮麵前的，本宮要讓她知道，她隻是一顆棋子，一顆可以隨時換掉，可有可無的棋子。”
“老奴明白了，娘娘英明！”
寶珠在翠綠軒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悠閑日子，隻要趙禎不來，她在這方小天地還是挺愜意的。
劉全匆匆的進門，由於著急，他臉色微紅，內外溫度的反差更是讓他的眼裏蒙上一層水霧，他急急忙忙的來到寶珠麵前，氣喘籲籲道，“娘娘，出事了。”
“怎麽了？”寶珠看著一向穩重的劉全都焦急起來，鐵定是出了大事。
“回娘娘，朱才人沒了。”
“沒了？什麽沒了？”寶珠一時發愣，沒有反應過來，歡喜、歡樂也楞住了，麵麵相覷。
“朱才人去了。”
“怎麽回事？從哪裏得到的消息？”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到處吹毛求疵，怎麽剛過幾個時辰人就沒了？
“回娘娘，皇後娘娘派人來通知各位主子，一個時辰後到坤寧宮，奴才跟來人有點交情，這才打探到的消息。”
“消息屬實嗎？可知道細節？”
“回娘娘，不是很清楚，據說是在禦花園的假山處，出了事故，具體細節並不清楚。”
“下去吧，約束好下人。”寶珠坐下來，緊握著手中的衣物，又出事了…。“歡樂，叫人進來梳妝，待會你和劉全陪我去，歡喜留在軒裏，任何人不得外出。”
“是，請主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