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帝後心思
17.帝後心思
坤寧宮
皇後扶著冬梅，臉色陰沉的回到內室，張嬤嬤拿過一個靠墊，墊在她身後，扶著她靠在榻上。炎熱夏日，適量的冰塊散發著絲絲涼氣，在這金碧輝煌的房間裏平添了幾分陰冷。
房間安靜的一根針掉落都能聽到，宮女們屏氣斂神，靜靜佇立，盡量減少呼吸的存在感，皇後娘娘每次如此沉默之後便會有大事發生。
正在閉目養神的皇後，突然睜開雙眸，站在不遠處的幾個小宮女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皇後銳利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微微一笑，有多少年沒人敢挑釁本宮了，
“冬梅，去吩咐廚房，將冰鎮酸梅湯裝好，本宮要去乾清宮探望皇上”
“是，奴婢遵命”冬梅已是滿頭大汗，她感覺到了皇後那冰冷的一絲微笑，她太了解或是心悸這樣的微笑了。
上次是什麽時候，是在太子府的時候吧，皇上賞了韋貴妃皇後娘娘最喜歡的那個發簪，然後韋貴妃便一點點的沉寂了下去。
“張嬤嬤，為什麽總有人想要挑釁本宮呢，所有人都盯著本宮的位置和手裏的權利。可是她們又怎麽明白，本宮最想要也是皇上的愛憐”
皇後突然卸下了臉上的矜持，冷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幾絲無奈和迷茫。
“娘娘，在老奴看來，皇上對您還是很不同的，這麽多年的夫妻情分呢。況且您才是皇後，還有長公主呢，即便是有人受寵了，不也越不過您去，不也得天天給您請安”
孫嬤嬤看著自己從小看到大的皇後，疼惜不已，再堅強也隻是一個需要愛的女人而已。
“嬤嬤說的對，本宮是皇後，是與皇上患難與共，陪著皇上登上登峰的妻子，其他人再怎麽說也隻是皇上的玩物，能夠挑釁了本宮還安然舒服的人，還沒有出現呢”
皇後端坐起身，理了理發鬢，又恢複那個溫柔賢惠的完美“賢後”。
禦書房裏，皇上正端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折，手邊一杯茶盞冒著熱氣，李明忠盡職的守在旁邊，端茶進水，一絲也不敢馬虎。
皇上眉頭緊蹙，手頓了一下，又抬起朱筆，奮筆疾書。
突然，皇上站起身來，臉色黑的能滴出墨來，一甩手，抓起案上的一份奏折摔了出去。
“放肆，這群人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以為朕會一直縱然他們嗎？”緊握的拳頭“砰”一聲砸在書桌上，骨節泛白微微有些顫抖。
李明忠抬頭看了看氣憤的皇上，小心翼翼的向前撿起奏折，又輕輕放在書桌上，整個動作畢恭畢敬，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他遞上一杯茶盞，放到皇上麵前“皇上，您消消氣，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李明忠，你跟了父皇多少年？”趙禎深吸一口氣，舒展開緊握的拳頭，盯著李明忠。
李明忠“撲通”一聲跪下“回皇上的話，奴才跟了先帝二十五年，從先帝登基便一直先帝身邊”
李明忠被皇上盯著，冷汗直冒，帝王的威勢，可不是他一個不完全的男人可以抵擋的住的，得虧他並未做什麽虧心事，便也如實回答。
“二十五年啦，起來吧。你一直在父皇身邊，在你看來，父皇對皇姑姑的感情如何？”皇上坐下來，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麵，進一步問。
“皇上，奴才不敢妄言”李明忠“砰砰”磕了兩個頭。
“起來說，朕恕你無罪”趙禎表情緩和了一點，手指繼續敲著。
李明忠不敢起身，俯身磕頭，他對皇上無意識敲打桌麵的動作很了解，他知道皇上已經有了決定，隻是需要跟一個人聊天而已，並不會真的因他的話受影響。
這才謹慎道“在奴才看來，先皇對大長公主極其縱容，可能因為大長公主是先皇的親妹妹，所以…”
“所以她才會有恃無恐，仗勢欺人”趙禎深邃的眼眸閉起來，上嘴唇上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天啟朝早晚毀在這群人手裏，真以為朕會跟父皇一樣念著舊情嗎”
“好了，你退下吧”趙禎見李明忠顫顫巍巍的樣子，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腦海裏竟然閃過那個與他高談闊論的小丫頭，也隻有她能在自己麵前不拘謹的提出觀點吧。
“是”李明忠這才顫抖的爬了起來，深紅色的太監服緊貼在後背，雙腿發軟弓著身子轉身退了出去。
看到禦書房門口筆挺的守衛，白花花的陽光曬的他有點發暈，伴君如伴虎啊，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呐。
李明忠筆挺的站在室外，望著遠處的朱牆碧瓦，匆匆來去的太監、宮女，甩了甩衣服袖子，不知道皇上消氣沒有，不然這日子不好過啊。
突然抬頭，遠遠看到皇後娘娘儀仗緩緩而來，急忙一溜小跑到了儀仗前，俯身下跪“奴才見過皇後娘娘”
“起吧，李總管今日怎麽不在殿內伺候？”皇後見李明忠跑過來行禮，有些奇怪，這位可是一直待在皇上身邊的。
“回娘娘，皇上心情不是太好，便遣了奴才出來…”李明忠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後，這才回答，雜家可是給您提醒啦，您自己看著辦吧。
“不知皇上因為什麽煩躁啊？不知李總管可否指點一二”皇後使了一個眼色，站在步輦旁邊的冬梅向前，塞了一個荷包到了李明忠手裏。
“娘娘可是折煞奴才了，這個奴才也不清楚，好像是關於大長公主府的”李明忠做足下人姿態，小心回答，奴才可是什麽也沒有泄露啊，皇上。
“麻煩李總管通報一聲，本宮有要事與皇上商議”皇後下了步輦道，大長公主府的事情，看來本宮來的正是時候啊，何如玉，天要亡你啊，別怪本宮心狠手辣。
“娘娘您稍等”李明忠這才轉身回了禦書房，先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皇上臉色，見皇上氣色如常，已然恢複平靜，向前行禮道“皇上，皇後娘娘在殿外求見”
“奧？皇後可是有事？”趙禎抬起頭，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後宮女人不能隨便到乾清宮，皇後應該清楚，難道是有什麽要事？
“奴才不知，娘娘說她有事要與皇上商議”李明忠擦了擦臉上的汗，不知道這次通報是對還是錯啊。
“知道了，你帶皇後去偏殿，朕直接過去”趙禎放下手裏的朱筆，輕微蹙眉道。正好他也有事需要與皇後商議，皇後倒是自己過來了，便直接起身去了偏殿。
“是”李明忠起身，走出殿外，這一天可真夠驚險的“皇後娘娘，皇上請您去偏殿，皇上一會便到”
“帶路吧”皇後似乎胸有成竹，扶著冬梅往偏殿走去。
“是”
皇後走進偏殿，一股冷氣迎麵而來，室外的炎熱頓時舒緩了很多。
皇上端坐在椅子上，嚴酷冷峻、器宇不凡，無形之中帶著一種上位者的氣勢，這便是她的夫君啊，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皇後端起笑容，嫋嫋向前，俯身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趙禎看著炎炎夏日，冒著酷暑前來的皇後，精致的妝容和頭上厚重的飾品無比彰顯她的高貴和地位。
趙禎嘴角抽了抽，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這樣不熱、不累嗎，腦海裏又閃過那個不施粉黛，清爽幹淨的小女人。
趙禎未等皇後行完禮，起身向前扶起皇後，拉過皇後坐在椅子上“皇後與朕為結發夫妻，不必如此拘謹。不知皇後今日來乾清宮，可有要事？”
“也沒有什麽大事，臣妾見皇上日夜操勞，如今天氣炎熱，希望皇上注意身體”
皇後看皇上臉上浮現一絲笑意，心情也豁然開朗，親自打開食盒，端出一碗冰鎮酸梅湯“皇上，您先喝點酸梅湯解暑吧”
“還是皇後細心啊，朕的後宮有你，很放心”趙禎很享受女人對他的關心，也毫不吝嗇讚美之言。
接過酸梅湯喝了幾口，內心的煩悶又緩解了一些“皇後有什麽事情要與朕商議的？”。
“皇上，是這樣的，今早上何婕妤在請安的時候，提起了她身體不好，臣妾怕她過了病氣給皇上，便恩準了她三個月的時間，修養身子”
皇後思慮再三，終於開口，她摸不準皇上對這位表妹的態度，隻能慎言。
皇上聽完皇後的話，簡直可以用歡喜鼓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了，他正對大長公主在京城仗勢欺人有所不滿，不知道怎樣懲罰才合適呢。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既然不好直接懲罰大長公主，那就算到她女兒頭上吧，反正從小到大，他對這位囂張跋扈，又喜歡糾纏他的表妹無任何好感。
正好借助此事，給大長公主一個警告，希望她以後能有所收斂。
“嗯這後宮之事皇後做主即可，無需跟朕匯報”，趙禎思索了一下，轉身對著李明忠“通知敬事房，將何婕妤的玉牌撤下，直到她身體好再恢複”
“是，奴才這就去辦”李明忠恭順的退下，哎，這位何婕妤可真夠倒黴的，皇上正想辦法懲辦大長公主呢，她倒是自己撞上來了。
皇後顯然也是未想到皇上如此配合，雖然明白皇上如此做定有其他的原因，但還是忍不住的高興，起身謝恩，經過這件事，她在後宮的掌控地位更穩固了。
“嗯，皇後回去安排吧，何婕妤在此之前便不用出依柳軒了，並安排她佛經抄五十遍修養身心”皇上拉過皇後的手“今晚朕去看大公主”
“謝皇上，臣妾告退”皇後離開的時候可謂是滿麵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