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阿狗梗著脖子說:“你同事審了我三個通宵,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認識什麽梁龍!”

廖永嘉看著阿狗,無奈地搖了搖頭。

此時,拘留室打開,又進來兩個五大三粗的犯人。兩個人惡狠狠盯著廖永嘉,氣氛有些緊張。

其中一個小聲問同伴:“是他嗎? ”

另一個肯定地說:“就是他!跟梁龍的混的,前兩天往貨裏摻白灰,差點把人吸死!”

廖永嘉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他虎視眈眈的看著這兩個人。

阿狗看著兩邊的人一觸即發,沒敢說話。

澡堂裏,霧氣氣升騰,伴著鄧麗君的《小城故事》,破舊的排風扇緩慢旋轉。

梁龍跨進浴池,一條滿背的青龍沉入了熱水中,用濕毛巾蓋上自己的臉,舒服地呻吟一聲。

今天是交月錢的日子,心腹阿福,正在清點鈔票。小頭目阿天從外麵進來,小聲叫道:“龍哥!”

梁龍依然泡在水裏,並未答理。

阿天無奈,隻得退回兩步,剛給梁龍搓過澡的阿福,坐在那數著錢。阿天坐在了阿福的旁邊:“福哥!龍哥最近氣色不錯!”

阿福數完錢,沒有說話,隻是將點鈔機推到了阿天的麵前。

阿天接過點鈔機:“前幾天酒吧臨檢,剛來的那個小弟,阿狗,你見過的。沒見過世麵,警察一開燈他就往後門跑…… ”

阿福敲了敲點鈔機:“快點! ”

阿天連忙從懷裏拿出一遝錢,放入點鈔機。

阿福麵無表情:“少了!”

阿天拆苦道:“阿狗他剛往外麵一跑,就被警察給抓了,抓到了倒沒事,他不會供出我,就是貨跟錢都在他手裏…… ”

阿福:“我不聽故事,隻認錢! ”

阿天央求道:“福哥,給我點時間,剩下的我一定補上!”

“嘩啦~”這時,梁龍緩緩從池子裏站了起來:“兩天夠嗎? ”

阿天心驚膽戰的看著梁龍:“兩天……沒問題。龍哥,兩天後我把錢湊齊帶過來!”

梁龍冷笑道:“我想問你用兩天時間來通知你的警察同事,夠不夠? ”

阿天臉色大變,轉身就跑。

“砰~”梁龍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支手槍,直接命中阿天後心,屍體撲倒在水池之中,瞬間染成一池血水。

阿福呆住了:“阿天怎麽會是條子?!”

梁龍沉聲說道:“剛才我做了個夢,夢裏有人告訴我身邊有內鬼。結果我一睜眼就看了他! ”

阿福心裏一顫,連忙遞一上條新的毛巾。

陳陌在賭場被狠揍一頓之後,竟然沒受什麽大傷,隨便擦了點紅花油,犯起了愁。

賭場是不能去了,隻能再想其它的辦法。可現在所有值錢的東西,就隻有那輛討飯吃的出租車了!

想想在醫院苦苦等待的女兒,陳陌忍痛將車開進了修車場。

陸老板慢慢悠悠邊看邊說:“發動機刮損,扣兩千,保險杠後換的,還有你這個玻璃…… ”

陳陌黑著臉:“少廢話,你給多少錢? ”

陸老板盤算了一下:“看在是朋友的份上,11 萬!”

“給錢!”陳陌直接把車鑰匙扔給了陸老板。

陸老板假惺惺地說:“去年讓你賣給我,還能多賣十萬。”

陳陌懶地聽他廢話:“趕緊拿錢!”

陸老板遞上合同:“你覺得價錢合適,就在這簽個字!”

陳陌拿起筆剛要簽字,一個顧客開車進來,遞給陸老板鑰匙:“修完了給我打電話,記得寫收據!”

陸老板看了看車況:“沒幾個錢,有必要開票據嗎? ”

顧客反問道:“沒票據我怎麽向保險公司理賠! 蚊子腿不是肉?”

剛簽完字的陳陌身子一僵,突然想到了什麽,將簽好的合同一撕,拿回了車鑰匙,直接上車飛快離開。

“哎!你賣不賣車了?價格好商量!”陸老板在後麵喊了兩聲,也沒把他喊回來。

隨便找了家快餐店叫了份快餐,找了個靠窗口的位置剛準備吃,意外看到一名穿著製服的年輕女孩,正是他的房東張欣瑤!

張欣瑤提著公文包,正在打電話:“孫先生,這一個人可以沒車沒房,但不能沒有保險……喂,孫先生…… ”

“唉,又黃了!”張欣瑤沮喪地收起電話,一回頭,正好看到在吃飯的陳陌,立刻氣呼呼地衝了進來。

陳陌心虛,連頭都不敢抬,悶頭吃飯。

張欣瑤一屁股在他對麵坐下:“怪不得我沒談成單子,原來是你這個掃把星克的我!”

陳陌差點噎著:“你瘋了?這他媽也能怪我頭上?”

張欣瑤一伸手:“好,不怪你,交房租!”

“沒有!”陳陌低頭繼續吃飯,在她要暴走之前說道:“但我可以給你介紹單子,大單子!”

張欣瑤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陳陌遞上信封:“這是保險金,你給我那輛車上個保險,每個零件都保上,然後告訴我怎麽弄可以獲得最高的賠償金!”

張欣瑤一怔,隨後明白了陳陌的意思,臉色一變,小聲的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我告訴你,騙保是要坐牢的! ”

陳陌不以為然:“把合同給我,事成之後,欠你的房租一次性還你。”

張欣瑤不解:“你到底想幹什麽! ”

陳陌語氣凝重:“我要錢,六十萬! ”

張欣瑤差點跳起來,誇張地說:“六十萬?!就你那破車,是鑲金還是鍍銀?加上你這條爛命還差不多!”

陳陌動作一頓:“你說什麽?”

張欣瑤大聲說道:“就你那輛破車,不值六十萬!”

陳陌搖頭:“不是,後麵那句! ”

張欣瑤一愣:“我說加上你這條爛命還差不多! ”

陳陌沒有說話,伸手拿回了信封,扭頭看著窗外,陷入了沉思。

廖永嘉擰開禁閉室內的水龍頭開始洗臉。

阿狗倒也硬氣:“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你也幫我轉告他們,我絕不會出賣兄弟,這次的事我扛了! ”

廖永嘉將頭發梳理整齊,又掏出領帶係上,整個人都變的精神很多。

阿狗盯著領帶上的警徽愣住了!

廖永嘉敲了敲禁閉室的門,警衛開門,為廖永嘉遞來警服。

廖永嘉披上警服問:“你今年多大了?”

阿狗下意識地回答道:“十九。”

廖永嘉點了下頭,轉身出去。 走在過道,對身邊的同事謝遠伸手。

謝遠搖著頭遞上幾張紅票:“願賭服輸! ”

廖永嘉不客氣地把錢收好:“毒品藏在梁龍的酒窖,準備一下,馬上過去! ”

出警的路上,廖永嘉問謝遠:“那幾個家夥你哪找來的?差點把我骨頭打斷嘍!”

謝遠強忍笑意:“看守所!一聽說可以打廖警官還不用量刑,一個個爭先恐後,熱情高漲啊!”

“算你狠!” 廖永嘉無奈搖頭,看向車外。酒吧外,兩個馬仔正在搬運貨物,兩名便衣左右包抄過來。

廖永嘉拿起對講機:“一組保持距離,目標人物沒有出現! ”

兩名便衣立刻停下,靠在路邊點了支煙。

廖永嘉繼續指揮:“二組在正門蹲守,等我命令! 其它人守在正門,隨時準備接應!”

“收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廖永嘉閉上眼睛,擰開一瓶風油精,熟練地抹在太陽穴上。

謝遠看著他:“再賭一把?”

廖永嘉問:“賭什麽?”

謝遠一指外麵:“這個酒吧就兩個出口,一會兒我們的人從這裏進去,猜他們會從哪邊跑出來,正門,還是後門。”

廖永嘉樂了:“嗬嗬,謝遠,你這就是給我送錢啊。”

謝遠不服:“誰說你一定贏?趕緊選一個。”

廖永嘉想都沒想:“正門。”

謝遠一拍手:“哈哈!正門是馬路,後門是巷子,要是我我就從後門跑。 ”

廖永嘉歎了口氣:“唉毒品在酒窖裏,離正門很近。而且後麵的小巷子人影罕至,方便我們的抓捕。而走正門的話,隻要開一槍引起騷亂,逃起來不是更方便嗎?”

謝遠一拍腦袋:“對啊!怎麽把這茬兒忘了!”

話音未落,隻見兩名便衣從後門跑了出來,扶著牆開始嘔吐。

對講機裏傳來便衣的報告:“廖隊,有情況! ”

“走!”

廖永嘉第一個下車,帶人衝進酒吧。酒吧的混混都已經被戴上手銬蹲在了地上。

廖永嘉看都沒看,直接衝進漆黑的酒吧地窖。一路上有酒水從腳邊流過,廖永嘉在順著水痕,找到了滲漏酒水的地方。

廖永嘉指著一個滲漏的酒桶:“把它打開!”

“我來!”謝遠立刻帶人撬開酒桶,沒想到裏麵竟是一具被分屍的屍體。

謝遠隻感覺胃裏一陣翻騰,看到人頭,驚呼出聲:“阿天?! ”

廖永嘉也看到阿天的屍塊,心裏升起一絲傷感。突然,他聽到了一陣特別輕微的滴答的聲音。 立刻說道:“注意搜索!”

所有人就地排查自己附近的物品,謝遠翻找酒桶,突然叫道:“瘳隊,有炸彈!撤退!”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麽短的時間,這麽近的距離,這麽小的空間,怎麽可能撤的出去?

看著炸彈上的數字馬上歸零,離著最近的謝遠沒有絲毫的猶豫,一腳把要衝上來的廖永嘉踹出老遠,合身撲到了炸藥上!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謝天看向廖永嘉,輕輕說了三個字:“我贏了!”

“轟~”地一聲巨響,整個地窖被炸成了廢墟。

廖永嘉被震倒在地,當場昏迷。等他醒來,隻看到周圍停滿了警車和救護車。

謝天的一隻殘手就落在他身前不遠處,廖永嘉掙紮著站起身走了過去,取出一張紅票,努力塞進那隻手裏,聲音沙啞:“你贏了……”

轉過身,廖永嘉的眼神變得異常堅定,拿起手機,打開相冊,裏麵竟然全部都是偷拍陳陌的照片:“輪到你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