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青竹茶樓中，梁龍麵前放著三碗熱騰騰的蝦肉餛飩，吃的格外賣力，仿佛之前的一切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怪我太忙，很久都沒照顧你生意了，看我幹什麽，吃呀！”
蘇青竹遞給陳陌一雙筷子，陳陌卻拿起湯勺，麵無表情地吃著餛飩。
梁龍打趣道：“兩口子五年沒見都沒話說嗎？是不是我在不好意思開口？ ”
陳陌和蘇青竹對視了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
梁龍湊到陳陌耳朵邊：“阿翔，，你可得好好對我弟妹。我聽說，這家茶樓她是為了你開的！”
陳陌不說話，低頭吃著餛飩。
梁龍說：“知道這家茶樓裏最出名的是什麽嗎？就是這碗蝦肉餛飩。因為你喜歡吃，她特地到你常去的那個小攤學了好幾個月。
說是怕你回來找不到路。每天開到淩晨三四點，一收攤就開始包餛飩！”
陳陌心裏十分感動，卻要裝作鎮定，將餛飩一口一口送入嘴裏。
梁龍自顧自地說話：“我都勸她好幾次別做了，說駱翔已經死了日子要往前看。
她說不會的，駱翔要餓了聞著味道就會回來的，結果你還真回來了，她為你做的這些，我都看在眼裏……”
陳陌突然抬頭：“那你為我做過什麽？”
梁龍愣了一下，立刻說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就是為了等你回來，能有個安靜的地方，一起吃碗熱乎的餛飩！”
陳陌說：“聽你的意思，知道我會回來？”
梁龍放下手中的筷子：“我更想知道這五年，你去哪了！”
陳陌心想果然來了！好在培訓的時候，廖永嘉就把暹城監獄的資料做好，讓他記熟。
這份文件裏有監獄的圖片，房間的布局以及每個獄警的資料，每個人的名字，甚至每周的夥食！
桌子下藏著一個小巧的竊聽器，安全屋內，於升海帶著耳機正在監聽茶樓的情況。廖永嘉在房間裏踱步，看著桌上的文件，十分緊張。
蘇青竹也是期待而又緊張地看著陳陌。
陳陌正要回答之際，戴維推開大門，將手槍插入腰間進入茶樓。遞給梁龍一個文件袋，悄悄耳語一番。
梁龍點點頭，歪著腦袋，等待陳陌回答：“這五年，你到底去哪了？”
陳陌也不甘示弱：“跟你有關係嗎？”
梁龍看向了蘇青竹，氣氛凝重。
蘇青竹平靜地說：“沒事，你說，我也想知道你這五年去哪了！”
陳陌看了一眼壓在梁龍手底下的信封：“我哪都沒去，在華城開了五年的出租車，為了不惹麻煩，還弄了個假身份，化名陳陌！”
蘇青竹眉頭一皺。
安全屋內的廖永嘉也停下了踱步，搶過於升海手中的耳麥。
於升海也愣了：“他怎麽不按我們商量好的去說？”
廖永嘉麵色凝重繼續監聽。
梁龍質疑道：“那你為什麽不回來找我？”
陳陌看了一眼旁邊的蘇青竹：“累了。”
梁龍眼裏透著寒光，拆開信封，仿佛在揭曉答案。身後的戴維的手也伸向了腰間的手槍。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梁龍的手上，氣氛壓抑到讓人窒息！
梁龍拿出信封裏的檔案，仔細看了一眼，漸漸展露笑容。將檔案撕碎，笑著與陳陌擁抱：“你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的！”
梁龍不知道的是，戴維從出租車公司拿到的那份檔案，正是阿豪給他的！一切，盡在計劃之中。
蘇青竹若有所思地看了陳陌一眼。
梁龍給陳陌整理衣服：“以後，沒經過我的同意，你不準死！”
陳陌沒好氣地說：“怕我死了找你索命？”
梁龍笑聲再次停住：“說說那批貨，我剛才挺生氣的，你是我的兄弟，回來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找我，而是去找桑波！”
陳陌眉頭一挑：“你煩不煩，我回來以後，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把飯吃完嗎？”
梁龍說：“好，我隻問最後一個問題，那一百公斤海洛因，到底有沒有在你手裏？”
陳陌點頭：“在！”
梁龍直接起身：“那就不打擾你吃東西了，明天一早，我來找你！”
說罷帶著眾人離去。
出了茶樓，戴維打開車門，梁龍沉聲說道：“知道不知道因為你殺掉了桑波，接下來的路我都要被阿翔牽著鼻子走？”
戴維誠惶誠恐地說：“可是當時桑波拿槍對著你，也沒時間細想……”
梁龍沒有說話，目光凝重地看了茶樓一眼：“回去。”
蘇青竹和陳陌長舒了口氣。
蘇青竹盯著陳陌看了許久，陳陌一直沒看和她對視。
蘇青竹用腳挑過一張凳子，拿在手裏掂掂。陳陌瞥了一眼，膽戰心驚。
蘇青竹想了想，放下凳子，拿起椅子的靠墊，一把將靠墊砸在了陳陌的頭上。
陳陌躲閃：“你瘋了！打我幹嘛！”
蘇青竹眼中含淚：“你說呢！這五年，你幹嘛去了！”
陳陌無奈地說：“梁龍已經走了，還演什麽戲？”
蘇青竹輕咬嘴唇：“行，你不承認是吧？我就在這坐著，等你說實話！”說完，直接拿過凳子坐在了陳陌的麵前，死死地盯著他。
陳陌坐立不安，不知如何是好，蘇青竹突然想到什麽，拔掉旁邊的竊聽器，目光柔情似水：“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陳陌坐在椅子上，一臉困意：“我已經回答過一百次了，別為難我了，蘇警官！ ”
蘇青竹眼淚掉了下來：“你還知道我是蘇警官？剛才梁龍從頭到尾都沒說過我的名字！”
陳陌一時語塞：“我在那個……臥底的行動報告裏看到的。”
蘇青竹不信：“你扮出租車司機，在廖警官手下做事，是有什麽任務嗎？”
陳陌苦著臉：“那是我倒黴，偏偏長得像那個人，這兩天不是被捆著，就是被槍指著！ ”
蘇青竹伸手去拿煙，手伸過陳陌的身旁。
“啊！別動手！”陳陌誤以為蘇青竹又要打人，嚇得縮回了腦袋。蘇青竹心疼地看著陳陌的臉：“還疼嗎？”
陳陌捂著臉點點頭，又迅速搖搖頭。
蘇青竹拿起根煙，陳陌立刻拿起打火機，畢恭畢敬地為蘇青竹點上。
蘇青竹一把打落了陳陌手中的打火機，憤怒地說：“駱翔從不會給我點煙！”
陳陌呆立當場。
蘇青竹痛苦地說：“你為了演出租車司機，把所有的習慣都改了！ ”
陳陌轉過頭去：“你愛怎麽想怎麽想。’
蘇青竹質問道：”那你告訴我，你不是駱翔，跟梁龍拗什麽？”
陳陌委屈地說：“廖警官告訴我，駱翔在梁龍麵前就是這個樣子！”
蘇青竹說：“那為什麽不用筷子！”
陳陌愣了一下：“什麽筷子？”
蘇青竹一字一頓地說：“駱翔吃東西，從來不用勺子！”
陳陌隻感覺一陣頭大：“我用什麽吃東西你也要管啊？再說了，廖警官也沒跟我過啊？”
蘇青竹冷笑道：“廖警官沒說過什麽你倒是記得清楚，廖警官跟你說好的，你怎麽不照著跟梁龍來解釋？”
陳陌問：“有什麽問題嗎？”
蘇青竹說：“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陳陌拿起被撕碎的紙張，上麵正是陳陌作為出租車司機的檔案和照片：“我隻是說出了梁龍已知的答案！”
蘇青竹問：“如果不是呢？如果這裏麵什麽都沒有呢？”
陳陌無所謂地說：“我隻能賭！幸運的是，我賭對了！”
蘇青竹突然說道：“所以，一個出租車司機怎麽會有這樣的判斷力？和洞察力？”
陳陌啞口無言。
蘇青竹幽幽說道：“現在的華城，不會永遠像你想象的那樣發展。隻要走錯一步，你就會沒命！”
陳陌直接站起身準備離開，又掉頭回來，拿起吸管，用挑釁的目光看著蘇青竹，當著蘇青竹的麵把餛飩湯吸光了。
陳陌擦了擦嘴：“我想怎麽吃就怎麽吃，再見！”
陳陌快步離開，距離茶樓越來越遠。蘇青竹站在窗前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不見。